冬季的白天总是很短暂,在落日的余晖中,一群年轻人正准备在山坡上宿营,一名金发的少年正站在山顶,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
“在看塞纳吗?这里不够高,你恐怕看不到。”
一个下巴铁青的中年人来到少年身边,同样望着少年眺望的方向。
“不是,贝克特,我知道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不可能看得到塞纳,我只是在想······”
说到一半,少年突然止住话头,眼神中充满了迷茫。这名少年正是威廉·塞纳,现在的塞纳伯爵。
“在想什么?”铁青下巴的中年人转过头来,担忧的看着话没说完的少年。
“在想,有些人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不堪,不是吗?”
威廉的眼中充满了迷茫,神色也有些颓丧。
威廉现在的这个样子,已经有三天了,原因就是最后撤离是发生的一些事情——
三天前——
贝克特新组建的部队陆续撤回到城堡中,之前贝克特带领他们在领地南方进行活动,搜寻可能仍然留在当地的领民,并探查兽人可能的举动,所幸兽人并没有进攻,活动范围一直局限在塞纳河南岸。
完成侦查后,贝克特就带领他返回塞纳堡,顺便将沿途的桥梁全部破坏掉了。
此时,这支部队正聚集在城堡广场上,再过一会,他们将作为最后一批人员,踏上北撤的道路,而作为这支部队指挥者的两个人,正和一些人发生了争执。
“罗纳德,你们不能留在这里,兽人马上就会发动进攻,你们不可能抵挡住的。”
“住口,你这个懦夫,塞纳的耻辱,光荣的伊利雅德人不会惧怕兽人,让他们来吧,我们会让那些野兽知道,伊利雅德不会屈服在它们的淫威之下的。”
“罗纳德,伯爵大人不是懦夫,只有现在保住性命,将来才有机会反攻回来。”
“不要跟我说话,你这个满嘴谎言的奸细,抛弃战友的胆小鬼,等我砍下兽人统帅的头颅之后,再来和你算账。”
罗纳德的话刺痛了贝克特,不得不抛弃战友而独自撤退,这是贝克特一生最大的痛苦,如果能选择的话,他情愿自己也死在那片战场上。
但是贝克特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努力平静下来继续劝道。
“罗纳德,我们知道你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我们也是一样,所以我们先要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将来好为他们报仇。”
“罗纳德勋爵,我向圣光起誓,我一定会带领你们打回来的,我一定会从兽人手中夺回我们的家园,现在我们只是暂时的撤退。”
“无耻的骗子,懦弱的逃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的谎言吗?不用依靠你们,伊利雅德只需要的他勇士来守护,我们不会让卑劣的兽人玷污她的荣耀。”
见罗纳德实在无法说通,他已经无法正常和其他人交流了,威廉和贝克特又转向其他人,跟随罗纳德自愿留下的人不少,足有上百人,威廉看着其中一位老人,希望老者会帮他劝说众人。
“伯爵大人,你不必再劝了,我不会离开的,我要留下来守卫自己的家园,他们也一样。”
“为什么,您这样的长者也选择留下送死,以您的经验难道看不出吗?罗纳德已经失去理智了,难道你们都失去理智了吗?”
威廉实在忍受不了了,禁不住大声哭喊了起来,他实在理解不了这些人。
看到小伯爵情绪失控,罗纳德轻蔑的瞥威廉了一眼,老者和其他人倒是没有任何的轻蔑,反而有些人欣慰的笑了。
“伯爵大人,您会是一位好领主的,我们也都相信您会带领我们的人民光复塞纳甚至整个伊利雅德。”
老人的话让威廉有些疑惑,他刚要继续劝说,便被老人制止住了。
“伯爵大人,我的两个儿子都战死了,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而他们大都跟我一样。没有了亲人就没有家了,即使重新夺回伊利雅德,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在,除了对兽人的仇恨,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想多杀几个兽人。”
“伯爵大人,您就当我们是自愿留下的殿后部队吧,就像老伯爵大人说的,我们会坚持到最后,为活着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对,我们会为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杀光兽人!”
“伯爵大人,将来为我们报仇!”
“伊利雅德的勇士们,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对抗愚蠢的兽人不光需要勇气,不要再和这些胆小的懦夫浪费时间了,勇士们······”
老人的话在这群人当中引起了共鸣,其他人纷纷回应。看到他们的表现,威廉迷茫了,罗纳德那些疯狂恶毒的言语,听上去也不是那么刺耳了。
威廉在一片迷茫中被贝克特带走了,当他们走了半天时间,来到塞纳堡北面的一处高地时,威廉忍不住回头望向塞纳城堡,他隐约听到罗纳德的咆哮,回荡在城堡上空。
“威廉,那是罗纳德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你不必为此而自责。”贝克特严肃的说,他不想看到少年因此而沉沦。
“詹姆斯表兄说,罗纳德只是个因为绝望,而拒绝接受现实的可怜虫,而其他的人则是选择这种方式,来自我的毁灭罢了。”
“贝克特,人为什么会绝望?”
“当人们发觉自己无法守护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时,就会绝望。”
“可是我是一个领主,领主职责不正是为人们带来希望吗?”
“威廉,你还太小······”
听了贝克特的轻叹,威廉陷入沉思。
“贝克特,我要变强,变得比所有人都要强大,我要让所有伊利雅德人,都不会再次绝望。”
贝克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好像一下子就成长了许多。威廉碧绿色双眼中,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丝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坚定明亮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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