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溜子互望了一眼,冲向马勇敢,在此之前,爱看武侠小说的马勇敢一直以为自己很能打,可是^^^^^^^
邻县是全国有名的武术之乡,邻县县城有执照的武馆就有五六家,邻县的乡镇村野,无论老幼大多练过,扎马步,五步拳,绑沙腿……争强斗狠的事在邻县经常发生,街头比武,集体斗殴等等,马勇敢不是邻县人,凭着年轻挡了几下,正面挨了一记,正打中鼻梁,他用手一抹,鲜红的鼻血沾了一手,他将鼻血往脸上揉了揉,疯了似的叫着,不管不顾地从路边砖堆里抓起两块方砖,不要命地冲了过去……这时,围观的人中站出了几位车镇的青年,他们和伍强关系不错,正是听到消息赶来的,他们齐声叫着:“打死这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狗卵,冲啊……”
七八个溜子不约而同地向同一个方向跑去,车镇青年追了几步便不再追,马勇敢一个人仍然不肯放弃,但他视线有些模糊,跑的速度没那些人快,让他们跑远了……马勇敢站住直喘粗气,旁边一个卖菜的走到马勇敢面前,说:“马干部,快去洗洗脸上的血吧,快去诊所包扎一下伤口吧。”
马勇敢一口气跑到车边,杨田已被人扶起,他说:“我没事,他们人太多了,只有两三个的话……我打倒了两个,他们又爬了起来,他们实在人太多了。”有人陪着马勇敢去了诊所,流出的全是鼻血,鼻梁没事。清洗了一下,涂了涂红色碘酒……马勇敢身上也没少挨拳头,这一次打斗给了马勇敢教训,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像想象中那样能打……向北车到了车站,伍强等到了那辆奉家车进站,那位卖票的老板娘说:“当时我吓坏了没敢下车拉……那伙人一直说有急事,一直在催师傅快点……我劝过他们不要下车闹……”伍强冷笑着说:“那伙人的身份我查清了,就是你们洋河的,张嫂子,你应该把你老公和他姐姐叫来,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处理这件事,张嫂子,不搞出个结果,你们的车别跑了,我也不跑了……”
早班奉家车的男老板是个又瘦又矮的男人,他长着一对对子眼,他经常挂着让人看不清深浅的笑,他说:“伍强,当时我不在车上,听我老婆说……”伍强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伍强说:“我的两个乘务员被一群从你车上跑下的人打了,我不说是你们唆使……”对子眼急忙说:“绝对没有唆使,人是我们洋河的,他们赶时间,你们的车老不让,他们觉得受气了,所以……”伍强说:“你们坏了规矩,提前过三林,到我们碗里抢吃的,我们还让车岂不被人笑话成傻子了。”对子眼说:“嘿,伍强的嘴巴,包黑天的脑壳,你们可是车站有名的……”伍强生气地说:“这件事可大可小,你应该主动把医药费出了,并当众向我的乘务员道歉,不然,这口气我们绝不忍,想怎么干都奉陪到底。”
新车是一辆前开门的大客车,用这种上档次的客车跑一个偏远乡镇是伍强的创意,他说:“我们属于后来者,没有老宾主,时间也不占优势,不搞点特色,不下本钱很难把线路跑兴……”伍强的举动招来了同行的取笑:“伍强,你这是逼凤凰去做鸡……”他们等着看伍强后悔:邻县到奉家镇百多里路,有坑有洼的土路占了百分之九十三,要爬一座高高的山,那么长的上坡,过了金沙坪那道岭,还有一段尽是泥石的下破路……他们认定这种用来跑城市水泥马路的客车,用不了几个月,就会变成不如鸡的落毛凤凰……
新车的喇叭声,伍强也弄得与众不同,像警车的喇叭,一声声很有威慑力。他们歇到了奉家,住在了奉家招待所二楼的两间客房里,在招待所下面的小饭店包月吃盒饭。原来的奉家早班车车主,那个对子眼,按伍强说的赔了医药费,说了对不起,他把车和线路卖给了奉家镇一个姓奉的大胖子,伍强和大胖子奉生商量:六点和六点五十的发车时间两人轮流来。伍强和奉生似乎非常投缘,奉生笑着答应了,他们两人总是笑呵呵地互相监督对方发车,在车站,新车的时间是十四点二十,奉生的车发的还是十三点三十。新车上有放碟的车载小电视,作为靠背高高的,软软的,坐上去挺舒服的,新车还有空调,不愧为价值三十多万的好车。新车的劣势也明显:前开门的上客慢,算上站的,载客人数还不如老式客车。沿途上的客,只要后面没座了,怎么叫也不肯往后走,那些短途的,只要座稍微靠后,他们就懒得走去坐了,这些就是上客慢和载客人数不如老客车的原因,跑在路上,班车的时间是要司机拿捏掌握的,要追前面的,要防止后面的追上,上客太慢,司机就会感到恼火,伍强有时忍不住吼道:“快快快,磨磨蹭蹭……把人往后拖,上这么几个人还准备上多久……”
马勇敢发现,新车外壳沾上的呕吐污迹多了,他对伍强说:“强哥,这车好像晕人些。”
新车洋气了一个多月,伍强拿成本和收入对比了几个晚上,开始后悔了。不算看不见的损耗,光耗油和轮胎就够他后悔的,和奉生的车相比,伍强每天至少要多花五十到六十元。
伍强把车停好后,去了奉生家。奉生的肥婆娘炒了奉家本地的干石蛙,杀了鸡,把伍强当上宾接待了。喝了几杯酒,伍强的脸红通通的,他对奉生说:“奉家镇早班,一辆车跑,那能吃饱,两辆车跑,两个都只能落几个油炸粑钱……“奉生瞟了旁边坐着的婆娘一眼,笑道:”强哥是想退出早班线吗?还是想我们退出去。“伍强和奉生碰了一下杯,说道:”谁愿意退就谁退,反正两辆车得有一辆退出。“奉生浅饮了一口酒,伍强接着说:”你考虑考虑,和则合,不和,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我没办法,这是我姑和我二爹的意思……嫂子,谢谢你的款待,我走了。“
奉生没有给答复,第二天清早起,伍强和奉生便大眼小眼瞪上了,催促的声音也变得粗暴了,两个都一样,早发车的在路上压后面的时间,慢发车的,像一枝瞄准了对方车屁股的飞箭射了出去……这样一竞争,新车的速度优势便明显了,奉生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常常到了车镇就会被超车,而他的车,看得到新车的屁股,却是再加油也追不上,加上伍强有向北车配合,奉生的处境不妙。
奉生被逼怒了,等伍强的车在奉家停稳,他冲到车前面,指着伍强吼道:“姓伍的,别逼人太甚,我奉生在奉家镇也算个人物,我说要你死在奉家你决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伍强把头伸出驾驶室,笑嘻嘻地说:”好气势,好大的气势啊,奉生,听我说,我们没到那份上,在这大街上不好说话,怎么样,去你大舅子那弄个包厢吃顿饭,我请客。“奉生气鼓鼓地说:”走,现在就去。“
伍强弄了一桌,奉生夫妇,奉生的大舅子,伍强,马勇敢一齐坐到了包厢里。马勇敢只管吃他的,吃完后,马勇敢告辞回了招待所,他知道伍强要和奉生他们扯车的事,伍强跟他说了,还说,不用担心,奉生肯做到一起谈,说明他不想动用武力来解决这件事……
伍强开门见山地说:“奉生,我们中间必须有一台车退出,不这样,两台车都挣不到钱……奉生,你们是本地人,有自己的优势,我们也有优势,这个我们都知道,不要斗到两败俱伤再难收场……“
奉生的婆娘也离开了,他大舅子是镇里有名声的人,他有出钱和奉生合股,他爽快地说:“伍强,你说得对。说说怎么个退出法吧“
伍强笑了笑,说:“大哥就是看得清形势,奉生,那我说了,我的想法是不管谁退出,这条线路还归我们双方所有,共同经营,怎么说?没有退出的一方把车估价,退出的交一半钱出来给没退出的,算入股……以后收入五五分成……“
奉生和他大舅子对望了一眼,他说:“伍强,算盘打得挺精的,线路呢,时间呢,十三点三十的时间怎么也比十四点二十的时间值钱吧,这些,你们都不算价了。“
伍强嘿嘿笑着说:“奉生,十四点二十的时间并不差……这样吧,把没退出的,时间,线路,车,算个总价,减去退出的那方的时间估价,让退出按算出的结果拿钱来,收入均分。“
奉生的大舅子笑道:“呵呵,有意思……“
奉生说:“伍强,明人不说暗话,早知道你想退出了,你的车不适应这奉家的山路……”伍强看着奉生说:“车,我可以换的……我们不把话说散了,同意这方案吗?选一个吧,你退还是我退?”奉生说:“我这人不喜欢拖拉,你的车退出,你拿十五万,算你占一半股份。”伍强打了个哈哈,说:“十五万?没听错吧,你们的车还有四年就报废了,而且,我听说,连车带线路你们也就花了十二万六,还跑了这么久……奉生,这样吧,我吃点亏,换种算法,按你们投资价出钱,给六万三……”
伍强说着便起身,又说:“奉生,我们的性格挺投的,合作应该会愉快……你们商量一下,一个礼拜后,我来定信……”
伍强是什么人?伍强的身后是些什么人?奉生他们心里很清楚,论实力,真的要斗了,他换车也是可能的,当初对子眼为何急忙卖出这车,也是听说伍强要进军奉家了,要不是伍强在车的购买上出现了选择错误,也许不会有合作这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