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怀仁随惠文帝进宫,惠文帝摆宴款待,有袁哲与谭富坐陪,喝的是琼浆玉液,吃的是山珍海味,怀仁暗暗盘算,只这一餐下不了千两银子。下面有八个美人载歌载舞,各个是芙蓉出水,天仙下凡,真是个歌如莺啼婉转,舞若惊鸿翩跹。她们唱得是宋人所作《献天寿令》其词曰:
阆苑人间虽隔,遥闻圣德弥高。西离仙镜下云霄。来献千岁灵桃。上祝皇龄齐天久,犹舞蹈、贺贺圣朝。梯航交凑四方遥。端拱永保宗祧。
宴罢,惠文帝又教怀仁见了几个军机大臣,并下令:今后不论是谁看到怀仁都要称先生。朝中重臣都是惠文帝登基后新提拔的,看到怀仁不过一年轻人,心里先有些瞧不起,但他们都不动声色,看怀仁怎么做。
怀仁进宫一个月,却无任何建树,那些文武大臣不禁偷笑。惠文帝也以为怀仁不知朝廷水多深,不敢冒然出手,便道:“先生要做什么尽管放开去做,一切后果有朕担着。”
又过数日,怀仁向惠文帝上书,书曰:
臣林怀仁上言:感吾皇心系社稷,念在民生,而委尊屈驾,亲顾臣于山野之中,臣安敢不披肝沥胆也。奈何臣并无治世之略,安世之才,虽有所学,亦是遵循前人之道也。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而今民心渐远,社稷维艰,臣深感痛心矣。感李唐赵宋,盛于治而衰于乱,臣以为,治国,治法也。法乃天之尊严,国之根本。天无法,云雨无律;国无法,道德无依。君无法****惑而国摇,惑不治则民怨而国衰;怨不治****哭而国哀;哭不治****寒而国退;寒不治****恨而国危;恨不治****异而国乱;异不治则民变而国溃。治法无外乎释民惑、解民怨、慰民哭、恤民寒,消民恨,稳民异,安民乱。民若乐业,天下必安。臣带罪谏言六条,望吾皇斟酌:
一、君虽天生,民乃地孕,天地本无尊卑,君民何分贵贱?君若爱民,民必忠君。君当省身克己,以天为道,爱民如子,扬尧舜之德,避桀纣之虐,倡忠孝友悌,绝浮夸之风,以释民惑,使民心有所向。
二、民耕于野,乃国之基石,官居于堂,乃国之栋梁。基石栋梁,孰轻孰重乎?一民耕田,全家吃饭,君卿兵商,又分其粮。一官坐堂,老少安享,丫环婆子,动则一帮,养官乎?养其家乎?为官也,享受乎?民何以贱,官何以贵?君当平等视之,削官员侍从,以轻民之负担,以解民怨。
三、民无奢求,但求乐业。若官不作为,匪盗必狂。匪盗狂,欺男霸女,欺行霸市,民何来安居,何来乐业?民若欲诉无方,欲哭无泪,怨聚心头必思****,社稷安得久远?自古匪盗最为人不耻,堂堂男子,若有生路,孰愿为匪?君严惩匪徒之余,当安匪抚匪,给之于生路,使匪感恩,使民不哭无恨。
四、城乃经济支柱,乡乃粮赋之源。有粮而无钱,国之不前;有钱而无粮,国之必亡。远乡而近城则乡寒;近乡而远城则城寒。君当推城之经济,垦乡之荒山。有钱有粮,遇战不慌,逢灾不忙,民之不流离失所,国之固若金汤也。
五、苗、回、蒙、藏、汉同生不周大地,同为君之子民,虽有文化之别,正似左臂右膀,何来亲疏之分?君当一视同仁也,尊重各族文化,推行新政当晓之于理,动之于情,不使民心生异也。
六、泱泱不周国,礼仪之邦也。兵者,国之城墙,备而无患也。然兵强则邻惧,兵弱则贼来。君当减兵、精兵、强兵,礼友而伐贼,遇弱不欺,遇强不惧,使邻敬之,使贼惧之。
惠文帝看了六条意见,见条条指君,心上不悦,但未表露于色,只召谭富与袁哲商议。
谭富看过后,有意为难怀仁,因笑道:“先生所提意见甚善,奈何意见好提,落到实处却难。”
怀仁道:“有何难处?”
谭富道:“单说第一条,人人皆知无官不贪,且国内乱匪并起,国家正是用人之际,难道将他们全部严惩?”
怀仁知这些官员上下一气,笑道:“敢问大人,纵有战事,是靠官员上前线?官员是国家栋梁不错,但基础还是百姓,若失了民心,凭几个官员可以保国?”
谭富道:“如今战事一触即发,减兵恐怕也难落实。”
怀仁道:“兵贵在精而不在多。”
谭富又道:“敢问先生何谓浮夸之风?”
怀仁道:“比富比阔比靠山,寻欢作乐饮花酒。”
谭富无言以对,他也知这种现象存在且令百姓讨厌。
袁哲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
惠文帝虽然不悦,但怀仁说的在理,他也不好反驳,只起身道:“便依先生所言。”
惠文帝当即颁一道旨令,近期将严查各省藩库及官员财产,凡有超过收入者一律严惩。这时朝中官员各自捏汗,因为下面官员多有他们提拔,若严查很可能累及他们。但朝中这些官员们哪里知道,就在前一个月,惠文帝早暗中差人严查各省藩库及官员财产,凡个人财产超过收入部分一律充公。在这旨令颁出后,下面官员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们现在不怕查,不怕查是多么的轻松。没有一个官因此被严惩,他们深知朝廷这是给了他们一次机会,若有下次恐怕不会这样了。当然这一切都是怀仁出的主意,一个国家或者一个人,不论做什么都要有钱做后盾,而现在国库亏空。古有雍正帝为了充盈国库而大惩贪官,虽然效果颇佳,但也使朝野一时间动荡不安。怀仁这做法既充盈了国库,又没使官员没有多大恐慌,并且让他们感觉到这是朝廷对他们的恩德。
忽一日浙江来奏折,说是台风造成沿海十万人无家可归,要朝廷拔款赈灾。怀仁教言信暗中查之,发现受灾者不过五万人,惠文帝当即下旨撤浙江巡抚。几日后又有奏折,言说山西一山有妖三千,要朝廷拔款除妖,怀仁教宣义查之,不过未成人形的小妖数个,惠文帝再撤山西巡抚,而这山西巡抚正是谭富远方亲戚。
一时间官员们皆疑为各地有惠文帝眼线,不敢再瞒上欺下,怀仁也是春风得意,几近忘形,明礼又劝道:“朝廷水深,切要从容行事,以免引起不必要麻烦。”怀仁听从,收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