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仁与言信进了王寿奇家院子,只见院里人多披麻戴孝,有邻里来烧纸,跪在灵前几个小辈便嚎啕大哭。
孝子不识他二人,因问道:“你们是哪里的亲戚?”
怀仁道:“我们是来救人的。”
孝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说道:“你说什么,救人?救谁?我父亲?人都死两天了,岂能救活?”
怀仁笑道:“自有办法。”
这时言信已施法将魂魄送入王寿奇体内,王寿奇咳了两声,缓缓睁开眼睛,众人都以为诈尸了,一个个吓得面似土色体若筛康,更有女人们大呼小叫着往男人身后钻。
怀仁又给王寿奇体内输入一股纯阳之气,王寿奇脸色渐渐红润,看到怀仁与言信,忙起身致谢。
那孝子见父亲又活过来,疑父亲有什么没办完的事,不能放心地走,忙上前跪下,哭道:“爹啊,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事?”
这时亲戚朋友才缓过神来,小辈们都跪在地上哭泣。王寿奇扯住儿子,怒道:“好你个忤逆子,你想让我死,我偏不死。”
儿子道:“爹啊,你养我十多年,又给讨老婆,这份恩情我还没还完,怎么会想让你死呢?”
王寿奇呵斥道:“不想让我死为何不给我请大夫?”
孝子道:“我们也请过大夫,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实在是没钱请城里的大夫。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活着时常说病了就在家里等死,不会请大夫拖累我们。”
王寿奇道:“我还未死,为何就要下葬?”
年轻人道:“你没有了呼吸,我们又怎么能知道没死。”
王寿奇想想自己的一魂二魄,在两天前离开了身体,似乎也怨不着儿子,便不再骂儿子。怀仁拿出那相思鉴,递于王寿奇。
王寿奇慌忙推让道:“几位救我性命,我无以为报,就将此鉴送于几位,表我谢意。”
怀仁道:“此鉴乃是仙家宝物,如此重礼我们怎么能收。”
王寿奇叹道:“虽是仙家宝物,却也是惹祸物件,我们凡人拿它有何用。”
怀仁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怀仁正打算走,忽一妇女拉住怀仁,说道:“这究竟怎么回事,以后我们还敢在家里住吗?”
怀仁知她以为王寿奇阴魂不散,便笑道:“老爷子已活了过来,你们大可放心。”
那妇人还是不信,说道:“都两三天了,哪还有活命道理?”
怀仁道:“死人身体冰凉,你们去摸摸老爷子,看看有没有温度。”
那妇人果将王寿奇的儿子叫一旁,说道:“看看咱爹有没有体温。”
王寿奇的儿子去摸了父亲一把,与常人无二,又过来谓那妇人道:“真是活了过来。”
那妇人当即解了头上的孝,说道:“看来这两位是活神仙。”众人也纷纷将孝解掉。
王寿奇执意要留怀仁与言信吃饭,二人推辞半天方罢。此正是:
可怜贫困农村人,有病难医等死神。若非兄妹义相救,世间又多一冤魂。
言信与怀仁离了王寿奇家,与扬智汇合,三人又往黑水城去。陕西距黑水城有万里之遥,三人飞有一个时辰方到。寻到囚明礼的山洞,怀仁不禁心中激动,他与明礼十年未见了,十年的相思此刻都化为心跳,他迫不及待地进了洞。言信感觉到洞内有魔气,不敢进入,只在外面等候。
淡淡的蓝光中,明礼盘坐修行,她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十六七岁模样,还是一头白发。
怀仁轻轻地叫一声:“明礼。”
明礼睁开眼,什么都没有说,只落下两行眼泪。整整十年,十年的相思只为一人,十年的泪水只为一人,还有什么话语能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呢。民间有《鹊桥仙》专表此情此景:
清风拂面,喜人春色,霞卷云舒争趣。红花绿柳太多情,惹得那,蜂蝶乱舞。
青春好景,两情相悦,暗把一生相许。眼神交汇泪无声,更胜似,千言万语。
半晌后,怀仁才道:“明礼,我来了。”
明礼只点点头,她不确定这是梦还是真的,十年来她虽然一直盼着怀仁来救他出去,但她也在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奢望太多。
怀仁含泪道:“明礼,我救你出去。”
明礼道:“没用的,那封印你解不开的。”
怀仁不听,走近那段白绫,却见白绫下面多了一首诗:君子言出口,必存信在心。十年有兑现,回报缘分真。下面还有一堆话,道是:
“昔,混沌初开,娲皇氏取天地首滴甘露之水,和于息壤,费七七四十九天之功,造凤,凤见云而舞,是谓凤舞九天。娲皇氏再用七七四十九天之功,造凰,凰迎风而舞,是谓凰舞四海。娲皇氏左手引彩霞,后名为‘混天绫’,右手牵彩虹,后名为‘浑天绫’,与凤、凰共舞九九八十一天,直舞得四海升平,方觉疲惫。后‘混天绫’被太乙真人所得,传于弟子哪吒,哪吒凭‘混天绫’保贤王,屡立奇功。吾有幸得‘浑天绫’暂封印于此,有缘人无需解封,伸手可取,无缘人若强行解此封印,必破困‘杀魔’之阵法。强解此封者,后果自负!”
怀仁不理会这些话,便去拿那白绫,结果手方触到白绫又被封印的力量推开,怀仁用的力越大,封印的推力越大。
怀仁无奈,便去拿那斧子,只见那斧旁也有字:扬真人世间,智勇需双全。有斧破棘路,缘来蹬九天。下面也有一段儿话,无非是说此斧名开天斧,又说了一番来历云去。
怀仁无心细看,伸手去拿那开天斧,却似蜻蜓撼铁树,动不得半分。怀仁垂头丧气地坐地上,明礼道:“不用再试了,我这十年来已悟得天玄地妙,仍然解不开这封印。”
怀仁忽想到言信用得是白绫,扬智用得是大斧,便再去看那白绫下面的诗,四句诗中间的字连起来果是“言信有缘”,而大斧旁边的诗,首字相连是“扬智有缘”。怀仁大喜,说道:“一定有办法。”便跑出去叫言信与扬智。
言信听说教她去解封印,惊恐道:“我进不得,里面有魔气,我害怕这种气息。”
怀仁好言道:“姐姐是好人,你不用怕的,她不会伤害你。”
言信还是不愿进,怀仁流出泪来,说道:“我等了十年,只等这一天,却还是救不得姐姐,我上山学艺又有何用。”
言信不忍怀仁难过,说道:“我进去。”
三人进洞中,言信看到明礼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这就是霍家千金,以前那个高贵如公主般的女子,那个无一时安分的女子,竟然被困在这样一个空间里十年,她的气质被时光压迫,她的棱角被苦难消磨。
明礼看到言信自然也愣了,言信太美了,美到让人嫉妒,她并没看出这个女子曾经是自己的丫环,她只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子和怀仁在一起,心中悠然升起一丝醋意。
怀仁教言信去拿掉浑天绫,言信看那浑天绫时只觉心中一动,好似那绫就是自己之物,便伸手去拿。言信手触到封印,恰似触及水面,泛起一圈圈白色涟漪。她的手刚触到浑天绫,那浑天绫便小成水袖般模样附在她袖口,言信心中暗喜。拿到浑天绫后,她欲试试浑天绫的威力,那知心中方有想法,浑天绫忽然变长,朝洞壁飞去,只听一声巨响,整个山都摇了起来,言信大喜,忙收起浑天绫。
浑天绫拿掉明礼依然出不得封印,怀仁道:“还要将那大斧拿掉才行。”
扬智去拿那大斧,他的手方挨着开天斧,开天斧放出夺目光彩,竟变得如普通斧大小。扬智知此物定归自己,拿起开天斧抡了几下,果然十分顺手。
此时明礼周围的蓝光突然消失,明礼一时激动,失声叫道:“怀仁。”
这一声叫,几人听了如雷贯耳,原来方才有阵法隔断明礼魔音,现在没了阵法,加上她这十年参透天玄地妙,功力大增,几人哪能受得了这魔音。
怀仁因中大禅寺方丈三掌,元气尚未恢复,再被明礼这一声喊,竟再次被震得五脏俱裂,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