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凶?”柳莺璃暗叫了声不好,便夺门而出,她顾不上身后尚在运功的茹娉,匆匆吩咐了踏雪和简儿一定要守住后,直直地奔向御书房,上官奕也不禁加快了步伐紧跟着跑得飞快的女子。
小桂子本就体虚,逐渐跟不上二人的速度了,边喘气边大喊:“郡主殿下,您可慢点…。皇上宣的不急…不急…您跑这样快老奴快要跟…跟不上了…”这些宫里可没个省心的主,皇子公主难伺候不说,这不是皇家出身的郡主怎的也不让人省心呢,唉,谁让自己是个奴才呢。
洛烨愤怒地看着闯进御书房的两人。“阿璃,你这是第二次不经通传闯入朕的御书房了,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是皇帝舅舅你身边的人通传的太慢了,阿璃等不及罢了。”莺璃撇撇嘴,有些不服气,不就是个皇上吗。
“放肆——”
小桂子无奈地看着柳莺璃,对洛烨求情道:“陛下息怒,郡主也不是有意为之的,如今还是先处理正事要紧。”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洛烨,他们今天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而这时,柳莺璃才看清楚御书房内的状况,此时的姚佩馨正跌坐在御书房的中央,而旁边则站着两位大人,一个是薛承志,另一个应该就是小桂子口中的高官大理寺卿张宏大人了。方才柳莺璃进来时,跌坐在地上的人儿微微侧过身,却没有让柳莺璃看见正脸,估计在怨她昨日为何没有对她出手相助,但昨日的情形,带她去见皇上,就等于将今日的事情提前播放一次,于她不但无用,稍稍不慎估计会命丧黄泉。
薛承志待洛烨消了怒气,就开始直入正题了。“郡主殿下,方才下官已经将这罪女的罪状拟好呈于皇上了,只是昨日下官是与您一同审理此案,如今还需要郡主的证词才能让这个案子完结。”
“不要,皇上,琉璃郡主与臣女有些误会,郡主的证词不可信啊!皇上,我爹是户部尚书,我为什么要杀人呀,我是清白的,我是遭人诬陷的。”姚佩馨全身颤抖着,拼命地磕头,额头渗出了一丝血迹,“皇上,您要为臣女做主呀。”
“需要什么证词,本郡主无话可说,这女子不一定是凶手你又不信,如今将草草将这女子的罪名定下来,是心中另有所图吗?”她觉得薛承志一定有问题,只是她一点线索都没有。
跪坐在地上的姚佩馨有些惊讶地看着柳莺璃,而薛承志有些慌张,像是急于为朝廷效力的模样,只是此刻的模样在莺璃眼中更多的是做作。“皇上,臣对大烈是一片忠心,郡主一定是听信了秀女的谗言,才对臣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况且这人证物证俱在,不将此女定罪,恐秀女们会惶惶不可终日啊。”
洛烨怒了。“够了,这是朕的御书房,不是大理寺,也不是审理案件的地方。当日你们说一定会找出真凶,如今真凶找到了你们却在争论,当朕的御书房时何物?还有你,你方才说郡主与你有些误会,郡主的证词不可信,那为何郡主又会说你不一定是真凶。你到底是希望朕相信谁说的话,难不成朕要相信你说的吗?”姚佩馨无助地摇着头,她也不敢相信柳莺璃会帮她说话。“你提醒了朕,你是姚卿的女儿,那你能不能给朕解释一下,你为何在大理寺承认了你的罪行,却在朕面前抵死否认,难道你觉得朕会忌惮你的父亲吗。还有你的床下为何会藏着置人于死地的毒药,难道你想要自杀吗,纵使你没有杀人,就你藏毒这一点,足以让你合族上下为你陪葬。”
她从小到大何曾试过如此委屈,身体无力地瘫倒。柳莺璃快步到她的跟前,借着她的纤手,轻轻地扶着她单薄的身躯,但她迅速地抽回她的双手,莺璃看见她眼里流露的意思痛苦。她被用刑了,是极刑。
“回皇上,臣女知错了,臣女不过是做一次垂死挣扎,五个秀女皆是臣女所杀,臣女嫉妒她们才艺出众,臣女希望自己能在皇上的寿宴上艳压群芳,只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臣女承担所有的罪责,只希望皇上能念在家父多年为官忠心不二的份上,饶恕家父管教之罪。”她对着莺璃笑着说,“郡主,谢谢你相信我这个满嘴胡言的人,您的大恩大德,馨儿只能来世再报了。”
洛烨定下了姚佩馨的杀人罪,拟旨宣布将姚佩馨压入天牢,半月后凌迟处死,户部尚书应教女无方,革职贬为庶人,家产充公作为赔偿五个秀女的家人。
当侍卫来带走姚佩馨时,她一直对莺璃说着谢谢,莺璃的双眸红得似乎分不清是发怒还是欲哭无泪,莺璃一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聪明真的可以查出凶手,她其实很蠢,连感情挫折都受不了的自己,如何自信地能破案。上官奕轻轻地将姚佩馨的手从莺璃的手中抽出,并将莺璃扶起来,他在她耳畔轻声说道:“郡主,如果你当真认为她不是真正的凶手,你就要振作,你要冷漠冷漠地让所有人都看不懂你所做的事情,你才能看清楚明白整件案子的经过。”
对,她要振作,她还有一个线索就是茹娉,只要茹娉能清醒,一切都会明了。
“皇帝舅舅,秀园的茹姑姑前些日子患了失心疯,但手下人却告诉阿璃她不是普通的失心疯,她是被人虐打至全身经脉逆流,如今阿璃正尽力救治着她,算算时间她快能清醒过来了。那日她患失心疯的日子正是我们开始查案的日子,阿璃相信她一定是被凶手虐打的,只要她清醒了,我们就能知道到底是谁要伤害她,谁才是真凶。”莺璃低头说着,她现在真的很想对着薛承志破头大骂,但是她不能让她察觉到她对他人和一丝丝的怀疑。“还请皇帝舅舅能同莺璃一道前往暴室,因为她清醒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
洛烨沉思了一会,便同意了柳莺璃的请求,屈尊前往暴室,即使所有人都下跪请求皇上不要去暴室,有失身份。
柳莺璃知道,洛烨一定会想到,就算不是真凶虐打茹娉,那也一定是东瀛人,两种结果无论是哪一种,洛烨都想知道。
一行人快步赶往暴室,他们在御书房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了。当皇上的御辇行驶到暴室门口时,宫人们都颤抖地跪下迎驾,被送至暴室的都是戴罪之身,各人都在想,皇上亲临此处,莫不是要将他们都处死。但若是他们再聪明一点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处死其实不过就是一张圣旨的事情。
莺璃发现了正慌慌张张跑出来的踏雪,踏雪见到皇上立马跪下来迎驾。莺璃将踏雪拉起来,问:“踏雪,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守着茹姑姑吗?”
踏雪的眼泪夺眶而出。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茹姑姑没了,在屋子里的人都没了,踏雪是只是去砌壶茶的功夫,屋子里所有人都没了。”
莺璃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上官奕上来稳住了她,没让她跌倒,回头却迎上了洛烨盛怒的目光,他才惊觉他碰了皇上的儿媳妇。
“怎么回事?简儿呢?”她一直没看到简儿,她担心她也出事了。
侍卫从茹娉的房间里抬出了几个人,洛烨示意让上官奕去检查伤亡情况。当简儿被抬出来时,莺璃也顾不得其他了,将简儿从他们手上抢过来,一边念叨着,你们不许碰她。
上官奕依次检查每一个被抬出来的人,检查到简儿时,他轻声说:“郡主放心,这位姑娘只是被强大的内功振伤了心脉,并无大碍,只是会昏迷几天。”
“真的吗?”她看着上官奕,犹如一个孩子需要保护一般。
他点点头。
“启禀陛下,屋内共五人,除琉璃郡主侍女简儿外都已断气。”
洛烨坐在御辇上,看不清表情。“死因。”
“心脉震断。”莺璃内心一惊,心脉震断,是侍卫运功过猛导致全部死亡,只剩简儿了是吗。所以她才是杀人凶手是吗。
“荒唐!起驾回宫!”
洛烨走后,暴室的门前只剩下柳莺璃,踏雪,上官奕,薛承志和张宏了。
“是我害死了他们。”莺璃抱着简儿,刚刚忍着的泪水也一触即发,踏雪也流着泪安慰着她。
而一直不说话的张宏慢慢走向莺璃,他满是沧桑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莺璃的发丝。“阿璃不哭,不是你。”
柳莺璃茫然地看着张宏,能叫自己阿璃的人不多,只有父母亲和洛烨才会叫自己阿璃。
“阿璃小的时候,张叔叔还抱过你呢,那时候你才一岁,肉嘟嘟的美人胚子跟你娘长的一模一样。眨眼就过去十多年了,阿璃长大了。今日之事,错不在阿璃,是天意,生死有命,陛下也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今日张叔叔来的匆忙,也没能给你带个见面的礼物,”张宏拿出了半块玉牌,“这是当年我和你爹爹结拜时的信物,我们两个老头子都十多年没见了,你和他说,我老头子想他了,大理寺公务繁忙,走不开,若是他得空了,就来找我叙叙旧情。阿璃得空了,也要多来看看张叔叔。”
“张叔叔,我会的。等过段时间我见着爹爹了,一定让他去找您。”
她似乎听见张宏说了一句“一定要快。”,听不真切,仿佛是错觉。
张宏轻拍了下上官奕的肩膀,笑笑说:“后生可畏啊。”
“张大人过奖了。”他礼貌性地握住了张宏的手腕,他的笑容在这一刻僵持住了,他看着张宏越来越释然的笑容,静静地探上了他的脉搏。
待所有人走后,柳莺璃动用了步辇将简儿抬回了烟雨阁。
踏雪说,她只出去了一会,不远,不久,屋内没有打斗的声音和痕迹。
果真是自己的错,葬送了五条人命。
半个月,就是15天,前5天柳莺璃都会去天牢探望姚佩馨,有时她会问她的家人情况如何,有时她会坐在那一句话都不说。有时也会笑着问莺璃,那天她是不是听到了她们四个人的谈话。
她说,你真聪明,你没有用杖责来惩罚我们,却用了比杖责还要痛苦的事情来惩罚,所以到最后也没有人愿意出来为我说话,我知道,有些人甚至还在笑。
你恨我吗。柳莺璃问。
恨过的,恨你为什么这么聪明地让我沦为所有人的笑话。但我知道,你是真心相信我的。姚佩馨说着,眼里都是澄澈的,没有任何杂质。
而到了第五日,柳莺璃没有去天牢,因为这天,烟雨阁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小姐,简儿的房间好像有打斗的声音。”踏雪摇醒熟睡中的柳莺璃,因为莺璃说过无论简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她昏迷了,也要踏雪把她自己敲醒。
简儿房前把守的侍卫都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莺璃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她撞门进去,发现屋内躺了一具尸体,她以为是简儿,跌坐在地上。这时她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那人眼神清冷,却在看到门口的身影时露出了笑意。
“小姐,简儿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