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正要进去禀报的小徐子,也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赶忙叫住了他:“徐公公,可是有什么新消息了?”
小徐子神色陡然一紧,平日里见他嬉皮笑脸惯了,今日这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到还真有些不习惯,心里更平添了一份不安。
“参见公主殿下。”小徐子福了福身:“公主,您可来了,想必您也听说虫灾和瘟疫的事了吧。”
她点点头。
“皇上正为此大发雷霆,刚才得到的消息,说是灾民不断的涌入都城,局面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现在民间已经乱作一团,有的灾民和一些商铺还大打出手,就算瘟疫没害死人,但现在的局面,恐怕人们只会自相残杀啊,哎。”小徐子叹了口气,也是为这件事该不该禀告皇上而感到为难。
“我去禀告皇上,你先退下吧。”
小徐子像握住救命救命稻草似的,脸上也挂上了些许笑容,或许他真正担心的只有他自己而已,也是,他不过是一届宦官,天下子民又与他何干,只顾好自己,这样也能活的轻松些,还真是羡慕他。
自嘲的笑了笑,现在竟然沦落到要羡慕太监的地步了,这才刚开始,现在就怕了,以后可怎么办。
深呼一口气,用力推开勤政殿的大门,迎面而来的不明物体险些打在她的脸上,好在她反应快,头一歪躲了过去,那东西砸在门上,只是溅起碎片还是割伤了手腕,低头一看,原来是个茶杯,TMD,今天真是走了****运。
“朕说了没通报不准进,你拿朕的话当耳边风吗。”高居在龙椅上的男子缓声说着,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只是他背对着所有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大殿内跪着十几人,仔细一看,爹爹和南宫轩还有陌安全在里面,只是他们都以为是个误闯进来的小太监,并没有回头看。
一想到爹爹是这样心惊胆战的跪了一天,心里微微泛起一股酸涩。
“皇上,连洛合进来也要通报吗。”楚楚有些无辜的神情,恐怕这普天之下,只有她敢这么对天子说话了,由于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在皇宫里,她一律以封号号自称。
皇上转过头,一看是她,也算是挤出一丝笑容,眼里也多了一分内疚。
“参见神女殿下。”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恭敬的向她请安,只是爹爹先是惊讶,随后在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南宫轩和陌安则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担忧。
她冲他们点点头。
“皇上,大臣们也跪累了,让他们免礼吧。”
皇上凛冽的看了他们一眼,无奈的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来人,给公主赐坐。”
“谢皇上。”她福了福身,落座。
这种国家大事平日里很少参与,毕竟是女子,也不便参与,只是今日事关重大,也没人计较这些了。
“皇上,虫灾和瘟疫的事洛合也听说了,今日来只是有个请求,望皇上能应允。”
“你说吧。”皇上坐在龙椅上,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洛合想亲自前去淮河,治疗瘟疫。”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极力阻止,尤其是蓝相,第一个反对。
“公主是南召国的神女,万一染上瘟疫,那可得了,况且公主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能亲临如此卑贱之地。”爹爹有些愠怒,虽然不表现出来,但隐约的可以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爹爹一向疼爱她,平时连扭到脚这点小毛病,他都会紧张到不行,自打她一出生,就一直被所有人保护着,从未自己解决过什么,更何况此次去治疗瘟疫,一不小心便会被传染,也难怪他会担心。
皇上眼睛闪过一丝异样。
一旁的宋太师阴阳怪气的说道:“微臣觉得公主所言极是,一来公主医术向来精湛,在整个南召国数一数二,二来公主乃是神女,得上天庇佑,更有皇恩浩荡,定会安然无恙,公主若是亲临淮河,安定民心,这也是和两全其美的办法。”言罢,抚摸着他那两撇胡子,獐头鼠目,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捞的油水不少,看着蓝相隐忍怒气的模样,还不忘添油加醋的继续说道:“莫不是蓝相为了一己私欲,想弃天下于不顾?”
“你.”蓝相气急,竟不知如何反驳。
南宫轩轻佻的看那宋太师一眼,不屑的说道:“宋太师这么说可真是冤枉蓝相了,刚一得知消息,蓝相就立马吩咐手下施粥搭棚,为灾民提供住处,太师您这么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怎就不见有所行动呢?”
宋太师方才还嚣张的气焰立刻被压去半分,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小声嘀咕道:“我那是来不及吩咐,一心想着别误了皇上的召见才忘了。”
就连皇上也不屑的看着他,在皇上眼中,早已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早晚会除掉他,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因为他家世代是有功之人,才给了他仅次于宰相的太师身份,岂料他不为国效力却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甚至成为敌国的奸细,这种人,留着迟早是祸害。
“宋太师若真是忠心耿耿,不如亲自前去淮河,以表忠心,当朝太师亲自前去,定能安定民心。”陌安淡淡说着,不悦的挑了挑眉,这倒是他少有的表情,想来也是真的讨厌这个宋太师。
宋太师自知所有人都站在蓝相那边,吃瘪的瞪了瞪眼,也不好在说什么。
皇上不管旁人,紧盯着楚楚,轻声问道:“洛合,你当真有了万全之策?”
楚楚坚定地点点头:“洛合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恳请皇上成全。”
“那便去吧。”
“皇上.”
“不必多言,朕意已决。”
“谢皇上。”楚楚跪地谢恩。
“父皇,儿臣请求同神女一同前去。”一直在一旁默默观看的紫袍男子忽然跪地说道。
皇上看了看跪地男子,点头应允:“你去也好,和洛合互相照应。”
“谢父皇。”男子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楚,眼神闪现一丝戏谑。
楚楚不禁瞪大双眼,他.他.怎么会在这?等等,如果没听错,他刚才称皇上为.。。父皇?原来.
看到她眼中的慌乱,男子邪魅的勾了勾唇,优雅的拿起茶杯,小抿一口,似乎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宋太师侥幸的眯着眼,还不忘得意的摸摸他那两撇胡子,只是还没等他得意够,陌安淡漠的声音险些让他气得昏过头去。
“现在都城灾民甚多,宰相府和诸位王爷都已接济一些,只是还有流露在外的灾民,宋太师以为如何?”
“宋太师可不要忘了方才的忠心耿耿。”南宫轩添油加醋的说着。
这下,连皇上都等着他的回答。
“微臣.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接济灾民,为国分忧。”宋太师言之凿凿的说着,似乎可以听见心碎的声音,他的心,一定在滴血。
底下一阵哄笑。
皇上欣慰的笑着:“爱卿如此为国真叫朕心生安慰,今日就到此为止,众卿家各自回府,散了吧。”
“臣等告退。”
大殿之人渐渐退下,楚楚则留在宫里,即日便前往淮河。
蓝相看着自己的爱女,百感交集,说了句自行珍重便退了出去,生怕自己老泪纵横,南宫轩和陌安也是说了些客套话才依依不舍的退下。
“洛合告退。”微微颔首,转身退出大殿。
楚楚刚出来,看见眼前那熟悉的紫衣身影,直接目瞪口呆的愣在那。
往前走,跟他撞上,往后走,大殿内也是不好惹的主,她就像困在木桥上的人,前有狗熊,后有老虎,总不能也装晕吧,索性悄悄溜走吧,应该没有人会发现…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她心里默念着,小心翼翼的挪着步。
“不用躲了,本王就是在等你。”莫凌天缓缓转过身看着楚楚,笑的有些狡猾。
悲愤的闭上双眼,心中感慨万千,算了,反正也要跟他一起去淮河,早见晚见都得见,再说自己那天是女扮男装,他应该…不,是肯定看不出来。
坚定的点点头,转过身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我只是不想扰了王爷清净罢了。”
莫凌天挑眉道:“哦?本王还以为神女是为了当日下毒害我,觉得亏对于我,才想溜走呢。”
“什么?”楚楚有些恼怒:“明明是你拿着飞刀差点要了我的命,还在这说.”猛地意识到中了他的圈套,后面的声音不自觉的越来越小.自己怎么这么蠢,竟然自投罗网.
“神女这是承认了?”讽刺一笑,往楚楚身旁走去。
“堂堂南召国的神女,光天化日之下和男子搂搂抱抱,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恐怕,难辞其咎呢。”
一听莫凌天的话,她心里稍稍落地,还好,他并不知道千宸的身份,这样把话说开也好,她反倒不害怕,仰起头不卑不亢的说道:“王爷要告状便去,我绝不阻拦,不过去之前要考虑清楚,我犯得罪比起王爷刺杀神女哪个更严重些,孰轻孰重,望王爷自己斟酌,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方才费尽心力装出眼中那满满的不屑顷刻瓦解,只弥漫着淡淡忧伤和疲惫,恰恰与他邪魅的气质相反。
“是我晚了,还是你忘了。”轻叹着,转身留下一片落寞。
楚楚心事重重的走在路上,这淮河的瘟疫爆发如此突然,又发展的这么迅速,普通的药方定然不会奏效,她贸然前去,万一出师未捷身先死该怎么办,再者说还带个摄政王,他要是染上瘟疫,别说她是神女,就算是神仙,恐怕皇上也不会放过她,哎.该怎么办呢.
“贵妃娘娘.嫔妾错了.呜呜.”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正苦苦哀求着她所称的贵妃娘娘,样子好生可怜。
只是那贵妃杏目微瞪,纤细的柳叶弯眉此时竟因为愠怒的神情而变得扭曲,厌恶的踢开女子的手,恨恨的又在她身上补了几脚,思琢着有些不雅,这才犹豫的收手,鄙夷道:“你这贱人,仗着得皇上几分垂怜便敢登到本宫头上了,有胆子跟皇上告状怎么没胆子承认,若不教训教训你,明日还指不定让你欺负成什么样,有种你在去告状啊。”
楚楚看着眼前这场闹剧,这平日来就听说李贵妃善妒,恶毒,行为张扬,今日一见还果真如此,到是这叶贵人,是个温和善良的人,本是承蒙圣眷,此时却在此受辱,心里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打抱不平的毛病又来了。
“平日就听说李贵妃雷厉风行,颇有领导风范,今日一见,果真是传言属啊。”缓步走上前,看着衣衫不整,梨花带雨的叶贵人,面不改色。
“参见神女殿下。”李贵妃俯身行礼:“本宫只是在管教后宫嫔妃,让您见笑了,只是皇上既然赐予本宫协理六宫的权利,那本宫就有义务为皇上分忧解难。”这李贵妃恭敬的说着,楚楚身份比她尊贵,所以在她面前,她不敢放肆。
楚楚径直叶贵人身边,将她扶起,弄得李贵妃脸一阵红一阵白,碍于身份,也不好发作。
“我并没有冒犯贵妃娘娘的意思,只是近来皇上因瘟疫和虫灾的事而心烦意乱,发了好大的脾气,眼下估计正从勤政殿往这边来,若是让皇上撞见了,恐怕娘娘也难辞其咎,惹恼了皇上,对谁都不好。”
李贵妃心里一惊,还好神女前来告知,若真是惹恼了皇上,自己将来还怎么在这宫中立足,差一点就上了这狐媚子的当。
恨恨的看着叶贵人,几乎用眼神就能将她吞噬,在对上楚楚的眼睛时又换了另一副神情,谄笑道:“多谢神女殿下告知,本宫还约了晴妃去赏花,先告辞了。”
“贵妃娘娘慢走。”
待贵妃走远,叶贵人才感激的说道:“今日多谢神女相救,不然恐怕.”
“只是看不惯她罢了,再者说,以后我恐怕还得需要你帮忙呢。”楚楚笑道,这句话也不全然是玩笑,如果一切按照那本书上记载的发展,这个叶贵人定能帮她个大忙。
叶贵人有些自嘲的笑着,她深知自己身份卑微,人微言轻,树敌颇多,又不得皇上眷宠,又怎能帮上神女的忙,或许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感觉到她自嘲的目光,楚楚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给她一些鼓励,说道:“她不敢拿你怎样,因为她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叶贵人疑惑的看着楚楚,好日子到头?莫非她真能预知未来?还是说只是在安慰她,无论怎样,她都很感谢她,起码,自己又有了生存的希望。
“勇敢点,我还有事,先走了。”
“多谢神女指点,恭送神女。”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