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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好几号当铺 司马光砸缸

孙思欣下来以后还是有点激动难掩,他说:“强哥,咱的酒来了以后往哪装?”

这到是个问题了,我问他:“咱们装扎啤的桶够吗?”

“……这个怕不大好吧,再说啤酒往哪放呢?”

张清嗤笑一声说:“酒嘛当然是往酒坛子和酒缸里放。”

我一听茅塞顿开,跟孙思欣说:“你明天去二里窑买几个大酒缸,再多买点坛子和小碗,咱这酒以后论碗卖。”

孙思欣抓了抓头皮,说:“买回来往哪摆呢?”

“先摆前台吧。”我看出孙思欣有点顾虑,一个经常组织街舞表演的酒吧,摆一世界坛子,确实有点不伦不类,其实这个顾虑我也有:陈可娇当初签约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动她的酒吧结构——不过话说回来我可没动她的结构,只是往里添了点摆设而已。

杨志今天晚上收了3000多块钱,他这才知道卖酒比卖刀钱来得快。

李静水和魏铁柱坐在角落里,简直就像进入了一个妖怪的世界,不断有性感的女郎上去和他们搭讪,两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握着彼此的手一个劲哆嗦。那些女人无一例外地骂一句“死玻璃”然后走开。

李静水找到我,手脚冰凉地说:“萧大哥,你还是送我们回去吧。”

我无奈,只好答应明天送他们回军营。

我回到当铺,见项羽打了盆水正在擦车,车头居然是冲着来的时候的方向,这说明有人帮着倒过,而且车技一流,那轱辘都是切着马路牙子,特别整齐。

项羽用毛巾蘸水轻轻擦拭着车体,脸上爱怜横溢,好象是一场大战刚刚结束,他正在和心爱的乌骓马交流感情。

我好奇地问他:“羽哥,这车是包子给停的?”

“不是。”项羽显然没工夫理我。

“那是谁?”

“老王,就那个看大门的老头,是他开回来而且停好的。”

我笑道:“看不出那老头那会开车呢。”

项羽瞪我一眼,说:“人家开得比你好多了,他跟我说他以前是开大货的——大货是什么车?”

这就难怪了,以前的老司机,那功夫都扎实得很,又开了半辈子大货车,再开这小面包就跟玩具一样,真没想到老家伙还是一个车神级人物。

项羽边擦车边说:“以后不用你教我了,老王说每天放学以后他教我。”

我说:“看不出老王还是个热心肠。”

“嗯,还有,我把纸箱子给他了。”

我没在意,边往家走边嗯了一声,然后才感觉不对,猛的转过头说:“什么纸箱子?”

“就你车上放的那个。”

“……连里面的东西都给他了?”

“那是当然。”

“羽哥!那半箱子中华烟值好几千块钱呢!”我是心如刀割呀,这么多钱去驾校都够了。书上不是说项羽虽然能和士兵同甘共苦,但是寡恩少惠而且妇人之仁吗?这些优点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项羽弯腰摆着布子,说:“我听半导体里说了,抽烟有害健康,你还是少抽点吧。”

我:“……”

哎,给就给了吧,一个想要往左却经常往右“拨转马头”的人,不用我亲自教也好。

我进了门,见刘邦居然和李师师坐在一起,两个人都盯着电脑屏幕,他俩什么时候混到一起去了?我走到他们背后,发现他们关注的无非是一组组数字,李师师还在帮他用计算器不停算,刘邦一边记在纸上一边思索,我问他们干什么呢,刘邦难得认真地说:“别闹,我算点数据。”

“嘿——”我感兴趣地趴在李师师椅子背上,问:“什么数据?”

刘邦说:“炸金花,我在算豹子、顺子、同花顺的出现几率各是多少,今天跟人玩输了500多,昨天梭哈我还赢1200呢……”

我这个汗呀,我8岁就会和人炸金花了也没想到算一算所谓的几率,我跟他说:“炸金花主要玩的是心理战,这些数据用处不大。”

“我当然知道,但是如果大家都特别会装,下去什么牌,下去多少张都记住,然后根据比率,你比别人多算一步,那赢的机会才大。”

我又汗了一个,原来刘邦的天下就是这么算出来的。我严重怀疑他在拜韩信为将的时候已经开始盘算得了天下以后怎么杀他了。

我数落李师师:“你就助纣为虐吧。”

……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了10点多,这也是我近些日子最放松的一天,我骑着摩托到酒吧,老远就见门口一群人在挪一个足有一米九那么高的大水缸,嘿哟嘿哟喊着号子要往卡车上弄。

我走过去,见孙思欣正在指挥,我问他:“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孙思欣见我来了,很不自然地说:“强哥,对不起,我把事办砸了,我早上给磁窑打电话,说定制口大缸,结果他们给我拉来这么个东西,连门口都进不去。”

我见一群搬运工费力巴哈地又拉又扛,说:“弄都弄来了,就留下吧。”

“……往哪放呢?”

“就立在门口——我说你们没事做这么大个缸干什么,别说孩子,大人掉进去也出不来了。”

工人们听说不退货了,个个喜笑颜开,一个老工人喘着气说:“要不故意寻死,一般也掉不进去。”

我一听也笑了:这缸几乎快有项羽高了,要想走着走着就掉进去,除非有长颈鹿那么高。

老工人说:“恭喜你掌柜的,你可算淘着宝了,这缸从我年轻时候进厂就有了,厂长都说不出它的年代来,这好象是给过去大户人家预备的水库,为的是防火,有时候遇上旱年有这么几缸水,一年吃饭都够了。”

我围着这口缸打量了几圈,这缸外表黑油油的,冒着一股寒气,看着还真有点超凡的意思,我心里琢磨:别是个聚宝盆吧,要不先往里扔一个人,看能不能拉出一堆人来?

打发走工人,我一眼瞧见马路上有辆卖水的电三轮,我忙把他喊过来,问他:“车上有水没?”

这老乡看了看我,说:“满的,怎么,现在酒吧也往酒里兑水了?”

我说:“少废话,你这一车水能卖多少钱?”

“200多,你想干啥?”

“把水都倒了,跟我去拉趟酒,给你300。”

老乡为难地说:“钱到是合适,可我这水往哪倒呢?”

“浇花,撒马路,随便。”

“我这可是真正的矿泉水!我辛辛苦苦从山上接的。”

孙思欣机灵劲又上来了:“你先把水倒到这缸里,拉完酒以后再灌到你车里继续卖,你看行吗?”

老乡这可乐意了,把管子支到缸口开始注水,我进去叫李静水和魏铁柱,这才看见舞台上摆满了坛子和浅底儿青瓷碗,心里也犯嘀咕,这要让陈可娇看见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这娘们对自己这间酒吧自傲地很,见我把她这折腾成这样,会不会和我拼命?

再看李静水他俩,在酒吧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竟然憔悴了很多,我有点愧疚和心疼地说:“要不哥给你俩开间房,进城一趟起码睡睡席梦思,看看《士兵突击》呀。”两个人直摇头,我也没办法了。

等我们出去老乡也办妥了,一车水刚好倒到水缸的5分之4处,缸口的水波一漾一漾的,亮光晃得酒吧的牌子直闪,居然有几分雅意。酒吧这种地方,最大的好处就是什么因素都能容纳,一般的人就是来玩的,他不会管你有没有文化内涵,你的装修风格一致不一致,你可以这面墙上贴满机械时代的符号,那面墙上挂把双筒猎枪和兽皮。

这么说吧,一间成功的酒吧就是你把一陀屎拉在当地,给人感觉也特别协调。

现在酒吧门口有了这口缸,看着就比以前酷多了。

就是在要不要准备一块石头的问题上我挺游移的——要真有人掉进去呢?谁来扮演司马光?后来孙思欣说有几款洋酒的瓶子就能做替代物时我才作罢。

到了爻村,我让李静水他们自己回去,然后去找宋清,李静水和魏铁柱欢呼雀跃地跑向营帐,看来城市里的便捷和新奇并没有让他们感到一丝的眷恋。

宋清领着我去杜兴酿酒的地方,我们坐在三轮车上,走了没有5分钟就到了,随着越来越近,那股略带酸味的酒香愈浓,等我们到了地方,见从一处宽敞的四合院里袅袅冒出蒸汽,门口一个人用两个塑料杯栓绳连在一起扣在眼睛上,用一块大手巾捂住口鼻,此刻正把手巾下面撩起来透气,我冲他挥手喊:“奥特曼!”

这人把塑料杯从眼睛上摘下来,一把扯掉手巾——更像奥特曼了,正是鬼脸儿杜兴。他见是我,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拉点酒,有富余的吗?”

杜兴说:“太好了,这酵母三天不用就会坏掉,所以必须每天开工,哥哥们又喝不了那许多,我正愁剩下的往哪放呢。”

我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立刻闻到一股更加浓郁的酒气,几个工人戴着口罩,正光着膀子筛酒糟呢,一间小房的木板上,停满了貌似豆腐的块状物,再往进走几步,才明白杜兴为什么那副打扮了,这酒闻着香,走到近处那味道却刺激无比,尤其是那间“豆腐房”,根本不可靠近,否则连眼睛都睁不开。

杜兴又把眼睛扣上,手巾捂上,进去招呼几个工人把成品酒一桶一桶往外搬,他指着院子角落里的几瓮酒说:“那些都是我刻意留下的,过三个月再喝,味道才正。”

“好好,那些将是六星杜松,咱装在瓶儿里卖。”

我见存货都已经拉上,听声音才到水箱的一多半,我跟杜兴说以后可以多酿一点,拉水的老乡听我们说话,把脑袋凑过来说:“以后你拉酒就雇我这车吧行不?”

我说:“那你卖水的买卖可就不能干了。”

“你管我卖不卖水呢,肯定不耽误你的事不就行了?”

“就怕你不方便,你想啊,有那对酒精过敏的喝了你卖的水犯了病还不找你麻烦?”

老乡闷闷地点头:“那到是。”

我说:“这样吧,你以后就专管拉酒,跑一趟给你200块。”

老乡高兴地说:“能成,那可说好了。”

等我们再回来,金大坚把装着听风瓶的盒子给了我,因为还有事,我也就没和他细聊,他只说补好了。

200万呀!这回可不能再随随便便扔到车斗里了,我正为这个犯愁,忽然见我的摩托车旁边,李静水和魏铁柱在太阳下立军姿呢,我走过去问他们这是怎么了,李静水哭丧着脸说:“我们徐校尉嫌我们丢了人,要把我们开除出队3天。”魏铁柱不说话,泪蛋蛋就在眼眶里打转。

我也很不是滋味,“丢了人”,是怎么个丢法?是因为他们没有保护好我?还是嫌他们受了伤堕了岳家军的威名?徐得龙这人看似简单憨厚,但给我感觉城府很深,一支穿越了近千年来到新环境下的军队,没有一个人脱离组织,而且没有一点叛逆的迹象,除了他们对岳飞忠诚度高之外,徐得龙的指挥艺术也不可小看。

他处罚这两个小战士,大概就是从我们这些“百姓”永远不懂的角度出发,不过李静水和魏铁柱在和人交手的时候确实一开始有些大意,而且差点因为一时激愤惹下大麻烦。

想到这我也释然了,跟他们说:“走,跟哥回去。”我上车后把盒子给李静水抱着,这到是无形中解决了我一个问题。

我带着一车酒回到酒吧,喊朱贵和张清他们出来帮忙,又把酒都倒在早准备好的坛子里拿回去,坛子到最后还是不够了,车里还剩不少酒,我无奈地说:“没办法,再倒到缸里吧。”

那卖水老乡边往缸里倒酒边说:“人家是往酒里兑水,你们是往水里兑酒。”

我说:“我们这又不卖钱,你废什么话?”

老乡嘿然:“那可都是好东西,你们就等着它馊了?”

把我气的,你说他一个农民嘴怎么那么刁呢?

这山泉兑酒,注了满满一缸,当水喝吧有点辣,当酒卖吧肯定被人告,等着它长虫子吧着实可惜,把我逼得实在没办法了,跟孙思欣说:“你去搬个小梯子来,咱们缸里这东西谁想喝谁喝,免费!”

孙思欣只好搬来一张台阶式的梯子架在水缸前面,又把一摞一次性口杯放在旁边,在水缸上贴了张条子,写着“免费品尝”。

我背着手站在远处一看:这他妈太行为艺术了!

谁也没想到,这无意中的错上加错以后居然成了“逆时光”酒吧最大的特色。

我把李静水和魏铁柱放下,自己抱着盒子打车去古爷那里,这听风瓶还真得出手——我最近钱又有点紧了。

到了听风楼,只有寥寥的几个顾客,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古爷居然又戴着墨镜坐在那装瞎子,抱着一把二胡,正在那忘我地拉着,间或还真有人在他面前放几张零钱。他见我来了,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包厢,继续拉他的《二泉映月》,一曲终了,这才用湿毛巾擦着手来跟我见面。

老家伙进来以后笑呵呵地问我:“什么好东西?”

“就昨天跟您说的,听风瓶,跟您这茶楼的名字特配。”

古爷两眼放光,接过盒子,放正,缓缓打开,然后就愣住了。过了良久,他才沉声道:“这东西……”然后就不说话了。

我纳闷地站起身来到他背后,向盒子里只看了一眼全身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那盒子里,确然是那只听风瓶,但是,在它原本细腻柔滑的瓶身上,多出了数不清纹痕!

也就是说,现在的这只瓶子,一望可知是补起来的。

听风瓶这种古玩,取的就是它弱不禁风的雅意,一但摔了那是大煞风景的事,一只碗、一个酒杯碎了都可以补,但它碎了那就立刻毫无价值。

现在,奢华的盒子里摆着一只这么个玩意,简直就是对古爷的蔑视,金大坚这回可把我害死了。古爷这种人,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得罪。

我吸着冷气去把盒子合上,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囫囵离开古爷这一亩三分地了。

古爷“啪”的一下把盒子按住,眼光发狠地盯着我,我尴尬地冲他笑了笑,说:“那个……我……”

古爷仍旧那么盯着我,好半天才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300万,卖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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