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独煎熬中,毕坤咬牙挺着。夏日他在浔阳江边网鱼,冬日在梅花岭上打樵,以此维持生计,晚上又在武圣关公庙勤练回转星移剑法。日子虽然单调,却也异常充实。
外面的青草绿了十载,又枯了十载。十年里,他刻意隐藏自己的手段,有人欺压也绝不还收,因为他知道:超一流剑客必须内心强大,要有任他山崩地裂,我自岿然不动的觉悟。其二,出手的时机还没有成熟,他还没有练成最后一式-犀牛望月:犀牛者,稀也,此一式谓之犀牛望月。如果与人冲突,只怕从此生活不得安宁,怎能安心练剑。
“何故如此?我自知天分不算卓越,但花了数年之久,竟然还是没能参透这犀牛望月,何故,何故也?”毕坤在庙内咆哮着,挥舞着玄青铁使起了千转万变、似平非平、吴钩回首、也自无涯。终于,这前三十三式尽数使完了。
“奇怪,为什么每一招的开头和结尾都留了一处破绽,而下一招的开头就是上一式破绽的解法。而最后一式必然是解决上招和首招的破绽衍生的,这样才符合太极星宿互补圆满之说。原来如此,我以前从来没有将前三十三式连贯一起使出,所以至今无法理解那奇怪的三句剑谱。彼之望月,月形入角,特因识生,始有月形,而真月不在其角。不在此招,在于彼招。师傅匠心独运,任谁也想不到用上招和首招的破绽来藏招。”毕坤心里狂喜。
“三十三式马走龙移结尾处肩膀以上尽数暴露,所以犀牛望月的开势必然以护上肢为主,且形如犀角,必然剑势朝上而发。千转万变的开头破绽在于下盘不稳,容易漂移,若敌人强攻下三路,不出十手,必败无疑。犀牛望月的收势必然要扎稳马步,多以罡步走剑式。”天才的毕坤终于想到了犀牛望月的修炼之法。
一月后,毕坤终于将犀牛望月练得炉火纯青了。三十四式招招贯通,一环接一环,互为补助,互为帮衬,竟滴水不漏。整套剑法尽数展开可使天变色,地剧抖,人鬼神惊。
楼下街的稻香村往外五里处,着一身孝服少年的跪在一处孤坟的面前,对着那熟悉的墓碑抽泣起来:“师傅,徒儿终于练成了斗转星移,没有辜负您老的希望,我一定要在江湖上创出一番天地,让您老含笑泉下,威名存世。”说完,将三杯酒洒在坟头,起身走了。
楼下街的花巷一直都是浔阳城的繁华之处,云雾茶馆来了一位少年剑客,这少年一身白衫,步履沉稳,面色一直温和如玉,食指和中指修长,左手持一柄玄青铁,这少年便是毕坤无疑了。
“老板,来一壶庐山云雾。”他把剑放在桌上,挽起宽肥的袖口,双手平放在桌上坐下,对茶馆的老板小声地吩咐道。
周围的人显然对这位不速之客十分好奇,齐刷刷地朝他看去。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纷纷指点起来。毕坤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睛盯着面前的茶盏,似乎他对这个有不小的兴趣。
“客官,您的茶。”
“恩。”说完,正要端起茶盏品茗,忽然坐在斜对面的中年人对着毕坤就是一通大骂:“臭小子,你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蒜吧,拿着一把破铁,就想充大侠么,格老子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样的,没有金刚钻,就别瞎揽瓷器活。也不打听吴爷我的名号,在浔阳城那也是响当当的角,今天就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单说这名叫嚣的中年人:他一脸的煞气,生的甚是丑陋。贼眼如鼠,鼻如塌梁,嘴歪齿黑,身材倒是精壮,左手握着一把青月剑。不错,这人的确有些来头,住在楼下街吴家村,家里排行老三。十五年前跟着几个道人也学过一些本事。但此人好大喜功,一些寻常之事也能被他吹得天花乱坠,五年前,于机缘巧合下得到宝剑青月,从此更是胆大妄为,逢人便吹自己如何如何神勇。借助这些末梢伎俩,常常替地主官爷卖命,干些肮脏龌蹉的勾当。但做起事来心黑手狠,附近百姓敢怒不敢言。浔阳城的百姓都唤之:赛阎罗吴老三。
“哦!?你要卖给我何种颜色呢?”毕坤这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