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曲折蜿蜒三百里,其深处罕有人迹,却并非绝无烟火。
武夷腹地向南五十里,四面松从,有一座木屋在那里显得极其突兀。屋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在做饭,另一个青年人则在书案前看书。那青年脸阔眉浓,面色红润,鼻梁坚挺,一件白衣锦袍竟也是一尘不染。
“德善,你今天做的什么菜啊?”那青年放下手中书,砸吧了一口大红袍。
“陛下,今天老奴做的是红烧山珍和珍珠翡翠盘啊。”
这青年便是失踪了十年的建文帝朱允文,这中年仆人便是前朝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善。
“哦?又有野兔吃了?好久没吃肉了,我嘴都馋了。”青年人放下茶杯,索性卷起袖口,走到了厨房。
”陛下说错了,陛下是天子,不能说我,要自称朕或寡人。”德善一边炒着锅里的菜一边说道。
朱允文没有搭理他,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向厨房走去,显然这句话他听了不下上万遍。
这个厨房甚是简陋:用四块方石搭建的灶台,一口破缺的锅里面煮的是萝卜白菜汤,油花甚少。三只雕龙琉璃碗倒是分外扎眼,想必是从宫里面带出来的。朱允文拿起竹筷,夹了一快萝卜送进了嘴了,砸吧砸吧地嚼了一番:“德善啊,这萝卜淡之又淡,淡之又淡啊,是不是忘了放盐了啊。”
“陛下,没有粗盐了,老奴明天下山去买点油盐。”王德善轻轻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陛下,您受苦了。”
“诶,不对,有的百姓比我还要苦,我每天都有饭吃,有茶喝,何苦之有?”
德善不住地点点头:“陛下虽龙困深山,仍心系百姓,万民之福也,终有一天,陛下能重登大位的。”
朱允文摆了摆手,指了指王德善,笑道:“就你我主仆两人?哈哈。无论谁当皇帝都没关系,只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边界太平即可。”
王德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
“怎么了,为何长叹?”
“陛下有所不知,老奴上次下山,刚好撞见官府抽丁,听人说朱棣那贼首又要和蒙古鞑靼开战,到处征丁,三丁抽二,五丁抽三,甚是残酷,怕是天下又要乱了。”
“唉,民之不幸,是我的过错啊!”说完,不禁捶胸顿足,大声哀号起来。
王德善急忙拉住朱允文的手,哀求道:“陛下何辜?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谋权篡位的朱棣贼斯。望陛下保重龙体,静观其变。”
朱允文噙着泪,问王德善:“你刚才说静观其变是什么意思?”
王德善微笑道:“陛下有所不知,现如今还有很多百姓念着陛下的好呢。读书人更是不齿朱棣之所为,我想他们是在等一个机会,我觉得时机成熟了,他们会联合起来反抗朱棣那贼斯。”
“原来百姓没有忘记我,我真的很高兴,我没有辜负祖父的厚望。当不当皇帝,我真的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百姓过的好不好。”朱允文点点头。
“陛下,只有您才能给百姓以安居乐业呀。”
朱允文不做声,只是说道:“我饿了,吃饭吧。”
“陛下,错了,您要自称朕或寡人才是呀。”
“好好好,朕饿了,朕饿了,王公公,把菜端上来吧。
王德善含着泪笑着:“诶,陛下,好,好,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