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莫非准备出门,因有瀛水跟着,便不打算从后门出去。走到中庭时,见萧如晦身影匆忙,莫非有些惊讶。
就萧如晦此人,稍稍显露神色,便是不得了之事。因此,莫非难得主动,“何事如此惊慌?”
萧如晦定住脚步,沉沉的看了她良久,须臾道:“参见王妃。”
莫非看着他。
“只是出了点小事而已,王妃不必担心。”
莫非也不追问,淡淡的哼一声,也不多言,含着深意微笑,缓行而出。
……
多事之秋,一些事情人力可为,一些事……只能无可奈何。
雍华宫内,秦谦辰低眉顺目的跪在地上,不去看高堂端坐、雍容华贵的皇后。
“谦儿,此事有这么让你为难吗?”皇后缓缓道。女性温柔的声线与高高在上的权势结合,形成一种别具魅力却压迫人心的气息。
“回母后的话,儿臣只想用心于社稷,劳王者之忧,解百姓之苦。”
皇后身为宽慰的笑了,说:“谦儿有此心思,母后甚感安慰。但,古人有训,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男儿不成家,何以建功立业?”
秦谦辰目光一闪,素日温润的眼眸闪过一丝悲伤。
“母后,儿臣心意已决,但求母后宽解。”说完,他恭敬而谦卑的跪在地上。
皇后动容,刹那间,怒气如雾,笼罩着那张被胭脂水粉与画笔修饰点缀得完美的脸,更显高贵和冷漠。
“灵儿自幼与你结亲,如今灵儿年方二八,无论家世背景、才艺德容,哪一点配不上你?即便你不在乎这些,但灵儿等你十余年,你如何忍心辜负?难道你腹中是一副铁石心肠,无论如何都不会为之动容吗?”皇后的声音里染上一丝一缕的失望,让秦谦辰悲伤。
秦谦辰无声苦笑,忍住心中想要质问的冲动。缓缓摇头。
铁石心肠……究竟是谁,铁了心,石了肠?
“皇弟成亲前,母后也是如此说的。可之后,王妃又是如何做的?”
皇后将杯盏轻放下,轻轻地声音,在格外沉寂的殿内,竟然比惊雷更惊心动魄。
皇后起身,走到秦谦辰深浅,居高临下的睥睨他,“你在责怪本宫?”
“儿臣不敢。”
“不敢?好一个不敢!”皇后一怒,拂袖转身,满面寒霜,冷声道:“两年前,本宫为齐王指亲,将素儿嫁与他为妃,可他是如何待素儿的?让素儿住在静安苑,过着尼姑般清贫寂寞的生活。之后,纵使素儿有千百般不是,但这是谁成的因、种的果?!”
秦谦辰感觉嗓子有些干涩,慢慢的又疼起来。他干干的、无声的咳了几下,才得以出声,但声音有几分低哑、几分怪异。
“母后,且不说安研素是安家派去监视皇弟的,但就她那虚荣刁蛮、胡闹任性的性子,几人受得了?母后不妨去王府打听打听,安研素尚未入主王府,便开始作威作福,几日之间,竟活生生的虐死数名丫鬟。这就是母后说的德容兼备之人吗?”
面对秦谦辰的质问,皇后有几分心虚,但更多的是怒火。
“是谁对你说素儿是安家派去监视齐王的?是谁对你说素儿性子虚荣任性的?”皇后怒斥,“再则,就算虐死几名丫鬟,那又如何?不过区区数名丫鬟而已,便值得太子你如此大做文章?”
闻言,秦谦辰感觉心底深处,有寒冰生出。冰冷刺骨的寒气以心的最深处为起点,慢慢的向四周蔓延,将五脏六腑、血液都冻结成冰。
他道:“母后,您怎能如此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怕是蝼蚁,也是我们的子民阿!”
“即已为奴,何以称民?”皇后嗤笑道:“这事你不必多说,尽早去准备,迎娶灵儿为太子妃。若有异议……哼,你自己看着办。”
秦谦辰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颓然的跌坐在地,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