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奇怪了一下，心想：难道秦傲卿恢复了心智记忆？
但是，回头一看，猛然侵入眼中的是黑色的长衫，上面的蔽日遮天图如同一道道伤痕，遍布长衫之上。一瞬间给予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和一种凄美的感觉。
记得有人说过，所有的美中，凄美是最美的一种丽。大概，就是指的这种感觉？
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莫非转过头，继续拔草。再拔掉最后一根时，再浇了水，就起了身，随意的用衣摆擦了手，朝屋里走去。
来人跟着她，沉默的进了屋。
她倒了杯水，靠在桌边，慢慢的喝着。
良久之后，来人终于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王妃，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你已经谢过了。”
萧如晦哽了一下，说：“王妃，你变了很多。”不再浮夸，不再奢华，也不再做那些让人厌恶的事情，如同金秋时节张扬的红叶，最终归于尘土，安于宁静。和以前相比，简直就像两个人。
莫非瞥了他一眼：“有事直说，没事的话，门在你后面。”她自认为，这一番话已经很客气了，换做是以前，她会直接说“滚”。但显然，此时非彼时，此地非彼地，萧如晦还是僵了一下，沉静的眼微微闪了闪。
萧如晦微微点头，道：“那么，请恕如晦直言。王妃，请问您讨厌王爷吗？”
“嗯，讨厌。”这一回，莫非依旧干脆得让人咬牙切齿。
萧如晦似乎没有料到她如此干脆，怔忡后道：“王妃很爱王爷。”
莫非放下杯子，“咚”的一声，杯底与桌面相撞，撕破了屋内的寂静。但作用也不过片刻，比刹那稍稍久远一点。
“王妃莫不是想要否认？”见她不答，萧如晦追问。
“你想说什么？”
“王爷很需要您。”
莫非勾起嘴角，淡淡的讥诮道：“需要这个给他戴过无数绿帽子的王妃？”
萧如晦一惊，瞬时恢复平静。“王妃何必如此说，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嗯，以前的事情了。”
看似是附和回应萧如晦的话，但聪明如他，怎么会不懂，这话中之话，言下之意呢？她的意思是：她很爱王爷，是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她，讨厌王爷。
萧如晦沉默了很久，终于有了动作。他退后一步，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单膝跪下。动作之慢，就像慢动作回放。
膝盖与地面相触，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如果莫非懂这个时代的礼节，便会知道这个礼是多么的庄重严肃。
“王妃，如晦方才失礼，冒犯了王妃，还请王妃海涵，如晦甘受任何责罚。”萧如晦双手交叠置于膝盖上，头低垂，快要垂到胸口。或许是因为这种姿势，他的声音比起之前要沉重几分。“王爷现在宫里不吃不喝，连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没有办法。如晦恳请王妃，去看看王爷。”
莫非沉默，半响后，道：“与我何干？”
似乎没料到她如此冷漠，萧如晦猛地抬头，沉静的眸子波光闪烁，片刻后再度归于宁静。
莫非迷茫了。
她不懂，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这样的男子……行事不卑不亢，即便跪着，也不会给人一种你我平等的感觉。礼节周全，多一份显得谄媚，少一分显得生疏，尺度把握得极好。言谈之间，看似有一搭没一搭，但却如对弈布局，一棋一子，都极具深意。即便有所防范，还是很容易落入他布下的圈套陷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