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小乔和姐姐大乔像往常一样待在后花园里,坐在亭子里的井边梳妆。看到大乔闷闷不乐的样子,小乔也提不起精神,花园里没有了平日的嬉闹,显得有点儿沉闷。
十年前,乔言带着两个女儿从洛阳附近千里迢迢地南迁到这里,买下了这座幽静的宅院,改名乔宅。这座宅院坐落在皖城西郊的半山腰上,左侧的院墙紧邻着一条青石铺成的登山道,大约有三五尺宽。这条山道蜿蜒曲折,向上可以通到山顶上的一座道观,向下则通往皖城的西门。山道的左侧是一条溪谷,岸芷汀兰,溪水终年流淌。宅院后面还有一条崎岖难行的小道,沿着它翻过几座山,可以绕到皖城的东门。
定居皖城后,父亲乔言总是把她们关在这个后花园里玩耍,极少外出。花园靠近院墙边的角落里有一个石桌几个石凳,姐妹俩有时难免感到寂寞,就背着父亲,偷偷地爬到石桌上,扶着院墙向外面张望。一开始,她们踮起脚尖,小脑袋也才刚到墙头,后来慢慢长大,先是眼睛超过了墙头,接着脸也超过了墙头。山上的道观香火并不旺,因此墙外的山道和小道上少有人行,不过是几个樵夫、几名道士、寥寥几位游客而已。有人偶然看见墙头上的二乔,惊为天人,从那以后,二乔艳名远播,消息不胫而走。现在,二乔站在石桌上,墙头差不多也就齐胸高,她们有时在墙头欣赏周围的山色美景,却浑然不知自己才是最美的一道风景,因此经常吸引一些心怀仰慕的书生和游手好闲的登徒浪子在登山道上徘徊,期望一睹她们倾国倾城的容颜。
此时,二乔坐在亭中,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院子里几声婉转的鸟语和院外溪谷中潺潺的泉声。
小乔说:“真是奇怪,以前经常在院外山道上闲逛闲聊的那些书生都死哪儿去了?这两天好像一个都看不见了。”
“爹爹不是说了吗,”大乔说,“城中的守军坚守不出,孙策已经开始攻城了,现在人心惶惶的,谁还会到这里闲逛?”
“这些人也太胆小了吧!孙策在城东,我们这里是城西,只要他们攻不下城池,就不会到我们这里,有什么好担心的?胆小鬼……没意思……”
小乔见姐姐还是坐在那里闷闷不乐,知道她还在为太守公子提亲的事烦恼,于是站起身,拉起姐姐,说:“来,姐姐,我陪你站到石桌上,看看外面的风景,散散心。”
二乔来到院墙边,熟练地踩着石凳登上石桌,手扶着墙头向外张望。院墙外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倒也让人觉得清净。两个人欣赏着墙外的风景,近处林木葱郁,鸟语花香,远处青山如黛,云淡天高,溪谷中的泉水叮咚作响,真如世外桃源一般。两个人的心情马上好了许多。
突然,大乔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小乔的肩头,小乔转头看着姐姐,见她朝远处的山道上努了努嘴,小乔举目看去,那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书生,鬼鬼祟祟,贼头贼脑的,正不停地朝她们这个方向张望,一个人指指点点,另一个人手里拿着纸笔,好像在画着什么。小乔不由地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鼻子里哼了一声,对姐姐说:“这两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偷窥我们一下也就罢了,还偷偷地给我们画像,难道想整天对着我们的样子评头论足,唧唧歪歪?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说完,拉着姐姐的手走下石桌,就要向园子外面冲。
大乔赶紧拽住她,说:“爹爹不是说过吗?没有要紧的事,让我们不要出门。”
小乔睁大了眼睛:“这关系到我们的名节,还不是要紧的事?你想,要是一个酸书生家里挂着我们的画像,整天对着它唧唧歪歪的,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大乔皱起了眉头:“是哦,我怎么没想到?”
小乔打开后花园的小门,刚要出去,大乔又拉住了她:“现在兵荒马乱的,外面不安全,还是算了吧!”
“不就是两个酸书生吗,有什么好怕的?”小乔一边说,一边拖着大乔出了园子。
两人来到墙外的山道上,发现刚才那两个书生不见了。
“咦,哪去了?跑得挺快!果然是做贼心虚!”小乔忿忿地说。
两个人沿着山道上上下下地搜寻了一会儿,猛然发现那两个书生正面朝溪谷,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画画的那个书生手里拿着那张纸,两个人正交头接耳,轻声地嘀咕着什么。
好啊,人赃俱获!小乔心中窃喜,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那两个书生身后,突然伸出右手,将那张纸一把抢了过来。
两个书生惊出一身冷汗,一回头,却看见一个绝色的年轻女子手里拿着那张纸,撅着樱桃小嘴,正气呼呼地瞪着他们,不远处的山道上还站着一位姿色同样超凡脱俗的女子,瞅着他们,看样子也很生气。两个书生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也没有合拢。
这两个书生是孙策和周瑜假扮的。原来,皖城守军知道孙策勇猛,不敢出城迎战,仗着城池坚固,坚守不出,等着援兵来救。孙策领兵从东门攻了一次城,折了不少人马,无功而返。周瑜找当地人打听了一下,建议孙策到西门这边勘察一下,看能不能用奇兵袭取。大队人马是不适合来西门作战的,一是山路难行,大队人马很难顺利通过,而且中途容易中埋伏;二是西门外空间狭小,周围群山环抱,人马到了城下,容易腹背受敌,是个死地。两人扮作书生,根据当地人的指引,从南面的小道悄悄上了山,来到了这里。周瑜用随身携带的纸笔画了一幅西门的地形草图,两个人刚才正坐在河边研究。
小乔看着呆若木鸡的孙策和周瑜,得意地说:“傻了吧?你们的阴谋败露了吧?”
孙策和周瑜面面相觑,心想,她怎么知道我们有阴谋?我们装扮得很好啊,怎么就露出马脚了呢?孙策慢慢地把手伸到腰间,那里藏着一把短剑,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打算辣手摧花,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