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听到旁边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鬼使神差地就停下了脚步。
五六组三四个孩子组成的玩耍小队散落在这片绿地的各个地方。其中一个穿着有点脏的白色连衣裙和白色毛线裤的小女孩吸引了我的目光。
白色连衣裙是为了衬托一个女孩所必需的符合世俗眼里的淑女气质;而毛线裤又是喜爱玩耍的活泼孩子所必备的;这两件组合在一起,真是说不上的怪异。然而两者上都有的脏兮兮的颜色,解答了一切疑惑:这个女孩是一个有着自由灵魂的“野孩子”,确凿无疑。
我不禁失笑,目光追随着这个右手擎着一束狗尾巴草来来回回地跑的孩子而移动。
女孩的终点是一个穿着精致干净的男孩子,这让我更加忍俊不禁。明明是不超过七岁的孩子。
女孩装作大大咧咧地把握着狗尾巴草的右手伸向男孩,但动作却小心翼翼,于是她的右手刚好在距男孩胸口半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的笑容一下子僵在那里。
男孩子没有接过那束草,而是温柔地伸手拍了拍女孩还有泥痕的裙边,然后说了句什么。女孩笑笑。
这时一个女人走过来,领着小男孩走远,一起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女孩走到垃圾桶松开狗尾巴草,拍拍手掌,重新融入其他孩子,继续跑来跑去。
一个是在放学后玩耍,一个只是在等家人来接。喜欢不构成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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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突然打来电话,我连忙接了起来。
这之前鹿衍一直没有打电话来,我打给他的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
“喂,老高?”
“鹿衍回家了,你知道不?”
我十分意外。“怎么他没跟我说?”
“别提了,他不知道抽什么风大晚上跑去游泳,结果发烧了。刚到家,让我给他买药完了还不让我告诉你。”
“你这两天都忙不过来,我去买药吧,然后去看他。等你忙完了再过去。”我也是糊涂,都没有刷刷微博之类的。
“那交给你啦?”
“放心吧。”
我就近买了很多种药,然后随手拦了辆车准备去鹿衍家。
坐在出租车上的我才想起来,鹿衍他经纪人的嘱咐。而且,以前都是鹿衍直接载我进小区;这次我要想进去的话势必要在保卫处登记,那样的话就给我出了难题。
偷偷摸摸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权衡之下,我还是拨了鹿衍的电话。这时我才想起来,这人还不接我电话呢。
我只好发短信给他。我本来想这么发:“鹿衍我知道你在家,你别躲了,出来把话说清楚!”但是转念一想,他现在生着病呢,哪有心思开玩笑?
“我知道你生病了在家窝着呢。我买了药过去,快到小区门口了,可是保安拦着我可能进不去。”
果然回电马上就来了,我心急地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了他带着浓重鼻音的沙哑嗓音,我一下子就想哭了。“你来干嘛呀?”
他语气有些不顺。
“病了得有人照顾啊,你不去医院也不能一个人抗着呀。”
“不用你来。”他的尾音有些颤,我听得气急。
“我到门口了,不让我进的话我就一直等。”
我在保安处下了车,在想如果他不让我进去我该怎么办。
“我想去七号楼。”
没想到保安表示收到提前通知,直接放了行。
我一路狂奔到鹿衍家门口。
站在门口,我停下脚步懊恼着,我又没有钥匙,还要他来开门。
门里传来鹿衍的一声“进来”和两声咳嗽。
门是虚掩的,我赶紧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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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蹦乱跳地出门录节目的人,怎么几天不见就虚弱成这样了?
我开始在心里埋怨公司的人没照顾好他。
又想起他是因为游泳着了凉,就把气都撒在自己身上。我为什么要跟他提游泳啊?大冬天的。
游个泳就把自己游得感冒发烧了,这人抵抗力怎么这么差?
我盯着躺在被窝里脸色潮红的他不说话。
他额头上裹着小猫图案的湿毛巾,嘴上居然带了口罩。
“你带口罩干什么?”我拆开药的包装,仔细检查好了剂量。
他皱着眉头把头扭到另一侧,“你离我远点儿。”
“怎么了,嫌弃我啊,不喜欢我啊,”我故意这么说。
“嗯。”他哑着嗓子发出声音。
“切,药送到了,那我走了。”我离开卧室去厨房倒杯温水。
我刚一踏进卧室门儿就捕捉到他瞭望的眼神儿,心里偷偷得意,可我就不表现出来。
我冷着脸走过去,“吃药吧,吃完了好好睡一觉。”
“你不是说要走?”他把身体往远离我的方向缩。
他还真能坚持。我气急,一股脑坐到床边。
“起来,吃药。”我伸手要扶他。
“我自己来。”他拿下毛巾。
“嗓子疼不疼?”
他点点头。
我把药递给他,“先退烧,嗓子和感冒得慢慢恢复。”
他看了我一眼,伸手扯下口罩。
我哄他喝了满满一杯温水才放他躺回去。“怕传染我你倒是别得病啊,跟一只小病猫似的还不让人照顾。”
我想了想,“还不接我电话,还不告诉我回来了,还不……”
“你别啰嗦了我脑袋疼。”他做了一个很疼的表情。
我剜了他一眼,把他被子掖好。“想吃什么?”
“火锅。”
我用眼神警告他。
他看了看我,蔫头耷脑地说,“肉。”
我点点头,“知道了。你不许出被窝,捂出汗来才能好。我去做吃的。”
我走出两步,又回头走回床边,低头在他滚烫的额头吻了一下。“你要快点好,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