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皇嗣,除掉宠妃,这最终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登上后位,入主椒房殿。
她,又是谁?
目标中的人一个个死得死,疯得疯,关得关,除了我和景贵嫔,那么剩下来的还有谁?
容妃?
华德嫔?
宁淑容?
祥贵人?
谁都有可能。
这宫里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看得透,说得清,人人都要为自己谋算。这次想要引出这个人,只怕是要委屈荣嫔了,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她是出不得明兰殿了。
既然有人存心想要嫁祸荣嫔,那么暂时先把荣嫔定罪,就会打消敌人的防范心。到时,她必定会再去椒房殿,而那个黑衣人也一定会再来的。
我一定要有耐心地等,既然景贵嫔说真正的红衣女应该是容妃,那么我一定要亲手扯下她的面纱,看看这些年在椒房殿自由进去的她到底要干什么。
几日之后,荣嫔被贬了。原本是要贬为庶人,永逐出宫,但念她生育过一对皇儿,便又贬为贵人,住在月欣阁,无诏不得出。
此事到这里也该消停一段时间了。
而我不死心,夜夜守在祥仪殿附近,等着那个红衣女子。
三更了,红衣女人终于又出现了,也不枉了我这么多天的等待。
我尾随着那抹红色的身影一路跟来,按她行进的方向,她的目的地应该就是椒房殿。果不其然,我一路跟到了椒房殿,在红衣女子将要推门进去之时,她转过头来左右张望了一番,在确定无人后,她便小心地推门而入。我紧随其后,在确保自己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之下,也悄无声息地闪入了椒房殿。可此时空阔地大殿上却空无一人,好像从来都没有人进来过,想必只有一眨眼的功夫,人就突然不见了。在清冷的月光下,我赫然发现,此时站在大殿上的竟然只有我一个人。难道是我看走眼了,红衣女子根本就没有进来过。
树上栖息的鸟儿忽然在夜空下鬼魅般地扑腾着翅膀,令人毛骨悚然。一阵风吹来,大殿外的门吱地一声被吹开了。
听得门外似乎有声响,我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个提着宫灯探头探脑往里瞧的宫人。那宫人看见我,突然大喊了一声“鬼啊!”扔掉宫灯便逃得无影无踪。
我只得苦笑出声,原来是我追查红衣女子到此,却让宫人不小心看见了我。看样子,该来的迟早是要来的,也许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摸了摸我的脸,这张脸应该在四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可今天,我居然穿了当年大婚时的嫁衣站在这空阔的大殿上。
难道所谓的红衣女是我自己吗?
轰隆隆,变天了,一道闪电凌空劈下,那黑稠如墨的夜空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白亮亮的口子,把椒房殿映照地如同白昼一般。而此时在夜空下的那张脸已瞧不真切,一会儿是我,一会儿却又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周遭突然想起很多奇怪的声音,大雨随即倾盆而下,我费力地睁开被雨水蒙住的脸,那一刻,我看见一团红色的影子已飘到我面前,伸出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不要,不要,不是我,不是。”我用手拼命地护着我的脖子,大声地叫唤着。
意识渐渐模糊,黑暗一下子笼罩住了我。
“娘娘,您怎么了。”耳边隐约响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娘娘,您快醒醒啊!”那个声音不停地在我耳边回旋。
我费力地睁开双眼,迎面便看见那个明晃晃地华丽幔顶,还有床沿边那个关切地清秀脸庞。
“娘娘,您做噩梦了?看这一身汗。”映霞掖了掖我的被角,绞了一块湿毛巾,在我脸上贴了贴。
原来是一场梦,我好似虚脱了一般,可这梦境想起来却是那么地真切。
“映霞,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久。
“回娘娘,现在已经是巳时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啊。”今天是十五,我要和景贵嫔一起去寿康宫拜见太妃的,差点忘记了。
“娘娘,贵嫔娘娘已经来过了,她看您睡得正熟,就没让奴婢叫醒您,说是太妃娘娘昨日已到雍庄行宫去了,今日就不必去寿康宫了。”
想来我这日子也过糊涂了,太妃每年四五月份都要去雍庄行宫住一段时间,理经参禅,我竟忘记了。
披了一件玉帛,下得床来。推开窗,一缕明媚的阳光迎面扑来,照得人眼花,窗外已是春意暖暖。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让这温暖的阳光尽情地洒在我的身上,舒适至极。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就已是春末。除却厚重的冬衣,人似乎也变得清瘦起来。
望着东南方向的那个地方,我的心绪千转百回,好多次都在梦中回到那个地方。容妃装神弄鬼,这些年不让人靠近椒房殿,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一直不得而知。心中一直有个念头,查找椒房殿内的秘密,只有再次回到椒房殿。
可入主椒房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我又该怎么做,才能成功呢。
说到底,这一桩桩的阴谋到现在却还没个了断,李琴儿到底是谁所杀,锦儿到底是谁所杀,我依然不得而知。
“娘娘。”佩心手里捧着个盒子进来了。
“佩心,这是什么东西?”映霞睨着这个大盒子,好奇地问道。
“娘娘,这是皇上托人捎过来的,皇上说娘娘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我从佩心手里接过这只沉甸甸的盒子,打开了它。
盒子当中是一盆翠绿的相思竹。
椒房殿内种有大片的相思竹,那是柔皇后的最爱啊!萧晋轩竟然把它移植在了这盆里。
心似乎被狠狠地触痛,相思竹,一念相思一念情,日日思君不见君。曾几何时,我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皇上。”抱着相思竹,我竟泪眼婆娑,“我并不是柔皇后,可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如此喜爱这相思竹。”
我把这相思竹放在了寝殿内,夜深人静之时,就让它伴着我一同入眠吧。
如今,我定要替萧晋轩生个一儿半女,才有机会入主椒房殿。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彻底底地探究这其中的秘密。
为了不让萧晋轩这几日翻牌,翌日,我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嘱佩心去内务府撤了绿头牌,并去太医院配制了调养身体的药方,悉心休养。
我一日日地算着月信来的日子,这一天是最佳的时机,从小安子处得知萧晋轩这几日都宿在御书房,便又穿了小太监的衣服去了御书房。
我用极轻的脚步慢慢地走近他,可萧晋轩头也没抬,便说道:“容儿,你来了。”
我吓了一跳,“皇上,您怎么知道是臣妾来了。”
萧晋轩批完手中的一个奏折,抬起头来说道:“小安子的脚步没有如此轻盈,况且这假扮小太监能自由出入御书房的怕是只有容儿你一个了。”
“皇上,那臣妾今日过来可有打扰你批阅奏章。”望着案前一大堆的折子,我蹙眉道。
“没有,朕都已经批阅了。听说容儿这几日身体不适,朕也一直未去探望,可有好点了。”萧晋轩说着搂了搂我的头发,在他的眼中,我看见的是满满的温柔。
“臣妾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是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皇上了,也不知可否好,所以才会偷偷地跑过来见皇上。”
“难得容儿记挂。”萧晋轩轻捏了一下我的鼻子,搂过我的肩膀,我便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
那一晚,极尽缠绵……
不几日,太妃娘娘从雍庄行宫回来了,各宫的嫔妃自然要赶着去拜见太妃。自从那次永和殿宴请之后,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着她们了,看着聚在一起的姐妹们越来越少,心里总是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每一次笑颜如花的背后又是怎样的一番算计啊!
“太妃娘娘,臣妾瞧您这次回来气色好了很多啊!”说话的正是华德嫔,话说,华德嫔自从解了禁闭,父亲又主政以来,倒是不如先前的低调了。
她是宫里的老人,和怀仁太妃相处的时间比较长。当初,也是因为太妃娘娘的缘故,才让她可以继续在这宫里安稳地做着她的德嫔。但是以她的个性,她不会甘心只做一个正三品的德嫔,这宫里没有一个人会甘心安于现状,就算如此,你也保不定人家不来谋算你。所以位份的高低,在这后宫里显得尤其地重要。
“只要太妃娘娘好,我们宫里的这群姐妹才会好啊!”宁淑容的嘴一向都很会讨会喜欢。
“太妃娘娘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好好,只要皇上好,诸位娘娘们,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那才是哀家最开心地事情。你们都入座吧,哀家今日叫小厨房做了好吃的,好久也没和你们一起唠唠家常了。”
“谢太妃娘娘。”众人一口同声拜谢之后,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是听太妃说起皇嗣之事,脸上难免有些不自在。
今日的小菜颇为油腻,一时之间,倒令我无从下手,直感到阵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