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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王光美的故事(5)

有一次,给刘少奇做警卫工作的尚丙寅在支部开民主会时,对大家提的一些意见有点想不通,闹起情绪来。

这天傍晚他去找刘少奇,谈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刘少奇听后,用缓慢的语调说:“不要给群众发火嘛!正面意见要听,反面意见也要听。毛主席不是说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吗?”

说着,刘少奇把一本书放到他手里,说:“拿去读读它,看对你学习能不能有点帮助。”

尚丙寅一看,是《论共产党员的修养》,眼前觉得一亮。

回去以后,立即认真地学习起来。

有一天,尚丙寅在读《论共产党员的修养》

时,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不理解,就趁刘少奇吃罢晚饭还没有开始工作以前来请教。

王光美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关切地询问:“有啥事?”

正在这时,刘少奇走了进来,尚丙寅便说:“您在书中引用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我读了以后不大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呢?”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就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嘛!这是我们共产党人的世界观。我们不仅现在要这样,将来到了共产主义也还是要群众拿一份我们也拿一份,不然,谁拥护咱共产党哩!”刘少奇简单明了地回答说。

站在一旁的王光美也为这位年轻的战士认真学习、不懂就问的态度而高兴,忍不住插话说:“读书就应该这样,要求甚解,而不能一知半解。你这种学习态度,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啊。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嘛!”

尚丙寅告辞了,他走到门外,王光美还嘱咐说:“要好好读读这本书,这对我们党员很有教益。”

这以后,尚丙寅更加珍惜这本《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工作中遇到困难时就翻开它,仔细读读。

“管”“放”结合

怎样培养和教育孩子?是一门学问,也是一门艺术。在这个问题上,王光美和刘少奇有一套“管”“放”结合的教育方法。

1965年夏天,王光美正在河北省定兴县搞“四清”。

这天,“四清”工作队住地突然来了一个一身尘土、满头大汗的小女孩,说是来找妈妈王光美。

王光美和工作队的同志无不惊讶万分,七嘴八舌地问:“平平,你怎么来的呀?”“是谁送你来的?”

平平自豪地说:“是我自己来的,谁也没有送。”

原来,平平这次独自旅行,是刘少奇的主意。

这年平平一放暑假,刘少奇就要她一人去找妈妈,当然也是要锻炼锻炼她。刘少奇把正在自己房里看书的平平叫来说:“爸爸交给你一个任务,把这封信给你妈妈送去。顺便也让妈妈看看你。不过,一定要自己去,否则,爸爸可要批评你!”

看着爸爸那充满鼓励和信任的目光,平平调皮地立正说:“保证完成任务!”说完,转身跑了出去,还高兴地嚷着:“我要找妈妈去喽!”“我要找妈妈去喽!”

看着平平天不怕地不怕的乐呵劲儿,刘少奇的秘书可有些不放心,觉得她毕竟还是个15岁的女孩子,没有出过远门,这次一个人到定兴县去,怎么能行呢!于是,便想要送她一下。

刘少奇知道后,便对秘书说:“我写了信,让平平给她妈妈送去。你们不要给她买火车票,不要送她上车站,更不要通知光美和其他人去车站接她,让她自己去。”

看着秘书担心的神情,刘少奇接着说:“你们想过没有,小孩子不能什么事情总靠大人,要让他们自己闯闯,才能得到锻炼。总靠大人帮助,他们是舒服省心,但得不到锻炼。将来还是不会做事情。所以,对孩子一是要管,二是要放。什么叫管,管什么?不好好学习,要管;品德不好,要管;没有礼貌,也要管,你们自己的小孩子,不也要管吗!我的也一样。当然,管要得法,不要束缚他们的手脚。什么叫放?吃苦耐劳的事情,经风雨见世面的事情,都要放手让孩子去干。这样,可能跌些跤子,受些挫折,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但是,只有这样,才能使他们得到锻炼!”

于是,平平从中南海独自来到了陌生的河北农村。

王光美看着平平,听着工作队员们的夸奖,高兴地说:“平平成大人了,妈妈好高兴啊!”

后来,王光美叫一个“四清”队员把平平带到那里,让孩子亲眼目睹了几个小山村贫穷落后的景象。当地群众半年糠菜半年粮的生活对久居闹市的平平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思想触动,从此平平养成了艰苦朴素、吃苦耐劳的好习惯。

刘少奇和王光美就是这样将“管”和“放”有机地结合起来教育孩子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几个孩子在遇到困难和挫折时,都表现出了良好的独立生活能力。就拿平平来说吧,“文化大革命”中,刘少奇和王光美被错误地批斗,19岁的平平被投进监狱,后来又将她驱逐到山东一个马场劳动。但平平没有就此沉沦,始终坚持向上,不断学习。粉碎“四人帮”以后不久,平平就到美国留学,还取得了博士学位呢,现在成了一名相当有成就的营养学专家。

无私无畏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不久,王光美一家就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在突如其来的厄运面前,王光美表现出了一个共产党员、一个革命者无私无畏的英雄本色。

林彪、江青一伙在把矛头对准刘少奇的同时,也把罪恶之手伸向王光美。

1967年1月6日傍晚,王光美家的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王光美拿起电话筒,是女儿刘平平和刘亭亭打来的。

王光美听了几句话,便脸色煞白,两眼直瞪瞪地望着刘少奇,跌坐在沙发上。

原来,电话里说:平平在回家的路上被汽车轧断了腿,需要马上截肢!

刘少奇一听,立即站起身来,说:“马上到医院去!”

王光美焦急地说:“总理不让我离开中南海呀!否则?”

“你不去我去!”刘少奇冲动地说。

他们立即乘车赶到北大附属医院。

走进病房,却不见受伤的女儿。

原来,这是清华大学的造反派制造的一个骗局。他们把平平、源源、亭亭扣作人质,目的是抓王光美到清华大学去作检查,还美其名曰“智擒王光美”。

源源一见爸爸、妈妈来了,就冲过去喊了一声:他们要抓妈妈!”

王光美立刻明白了一切,便奋不顾身地迎上前去,并说:“那好,除了我,你们都走。”她是要保护丈夫和孩子们啊!

王光美冷眼看着这群造反派,气愤地说:“你们为什么用这种手段骗我出来?”

造反派回答说:“抓你是江青同志的指示,办法是我们想的。”

王光美被造反派扣留了,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回到中南海。

4月10日,清华大学的造反派又组织了几十万人的大会批斗王光美。

在去清华大学之前的几个小时,王光美在刘少奇的会议室里,同来揪她去清华的人发生激烈的争吵。

造反派要她必须穿上她随刘少奇出访印度尼西亚等国时的衣服,王光美坚持不穿。她气愤的地说:“要我去作检查,为什么要我穿出国访问时的衣服?”

“你出访时穿戴的东西,就是资产阶级的东西,就是搞资本主义复辟。这次去作检查也必须包括这些内容。你不听江青的指示,搞两面三刀,江青不同意你出访时穿这些衣服,这是康老说的。”造反派当时把党内大奸康生称为“康老”,振振有词地说。

王光美听到这里,更加气愤地说:“这个问题,我不得不向你们说明白,我出国前到上海专门看望过江青,也确实问过她出访时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的问题。我告诉她说:少奇同志跟外交部的同志说过,自己有能穿的衣服,就不要再做新的了。江青说,我们是大国,你又是国家主席的夫人,穿戴得不能那么寒酸、吝啬,要多做几套好衣服。她可没有说过不同意我穿什么。我去作检查也只能穿我在那里参加运动时穿的衣服。”

王光美到清华大学后,造反派们对她拳打脚踢,强迫她穿旗袍、戴用乒乓球串成的项链。王光美坚决抗议这种人格侮辱,她说:“毛主席指示,要文斗不要武斗!”

造反派要她承认是“三反分子”,王光美义正辞严地驳斥说:“我从来没有反对过毛主席,永远不反。”

她代表刘少奇向群众表明了态度:“我们不同意你们的搞法,但我们决不跟群众对立,中国人民是最好的人民!”

造反派问她:“王光美,你怕不怕?”

王光美无所畏惧地说:“我怕什么。我不怕。”

王光美作好了“坐牢”的准备,把毛巾、牙刷?什么都带来了。

7月18日晚,造反派又把王光美揪到西楼大厅,进行批斗。批斗会后,王光美被关押到后小院的一间房子里,从此她完全失去了自由。但她在林彪、江青一伙的诬陷迫害面前,从没有屈服过。

夫妻情深

刘少奇和王光美既是夫妻,也是同志和战友。

在刘少奇身边做了11年秘书工作的刘振德,曾经这样写道:

光美同志在少奇同志身边做秘书工作近20年,从工作、生活到家务,对少奇同志的帮助都是很大的。少奇同志能摆脱许多琐事,一心一意地为党工作,这和光美同志多年任劳任怨的辛勤操劳是分不开的。少奇同志对身边工作人员要求很严格,对光美同志也不例外。工作人员若出了什么差错,他对光美同志的批评比批评我们更严厉。而光美同志也能以身作则,为工作人员起好表率作用。她是40年代的大学生,1948年就到少奇身边工作的。1953年定了工资级别后再没动过。她每次都把提级名额让给别人,他们真正做到了工作上要求高标准,生活上要求低标准。

就是在少奇同志受到不公正的批判、斗争和残酷迫害的情况下,光美同志也毫不动摇地站在少奇同志的一边,他们彼此理解,心心相印;他们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他们共同经受着狂风恶浪的考验。有什么比这人世间真情升华的革命情操更珍贵呢?

1967年初一个寒冷的夜晚,中南海的造反派在江青的指使下,把少奇和王光美推到院子里批斗。当喊“刘少奇必须低头认罪”时,就有人强行去按刘少奇的头,并把他的帽子打掉到地上。

王光美急忙弯腰拣起帽子,给刘少奇戴上。这时有人喊:“打倒资产阶级保皇派王光美!”

王光美不慌不忙地说:“他感冒了你们就批斗不成了。”

造反派们无话可说了。

当造反派又继续围攻刘少奇时,刘少奇抑制不住满腔怒火,予以严厉驳斥。王光美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愤怒,怕造反派的围攻升级,便用恳求的口气说:“先让少奇同志回屋吧!少奇同志欢迎大家对他提出同志式的意见。”

机警的卫士乘机把刘少奇拉进房内休息。

王光美话音未落,造反派便将围攻目标转向了她?就这样,王光美宁可自己多吃点苦头,也要保护刘少奇。

4月9日中午吃饭的时候,平平说:“听说,清华大学的造反派,要组织30万人大会批斗妈妈?”

刘少奇一听,立即震怒了,他推开饭碗,大声激昂地说:“我有错误我承担,光美没有责任。为什么让她代我受过?要作检查,要挨斗,我去!我去见群众?”

王光美急切地说:“清华大学的运动是我直接参加了的,当然应该是我去向群众检查?”

“你是执行者,决策的不是你嘛。”刘少奇激动地说。

尽管刘少奇如此坚持,但当时他哪还能行使国家主席的权力呢?

8月5日,刘少奇、王光美又被造反派拉到院子中批斗。在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斗争会上,刘少奇、王光美不断遭到野蛮的谩骂和扭打。突然,王光美争脱了按住她的手,一把紧紧抓住刘少奇的手,刘少奇不顾拳打脚踢,也紧紧拉着王光美的手不放。他俩挣扎着挺着身子,手拉手互相对视,互相鼓励。

王光美不会想到,这竟是她跟刘少奇最后的握手诀别。从这次批斗会后,他们夫妻间就再也没能见面。

从他们颤抖的双手,从他们深情的目光中,人们看到这两个坚强的共产党员之间的崇高感情,看到了他们夫妻之间无限深厚的情谊。在短短的一瞬间,他们传递了自己内心的信念。在近20年的革命斗争中,他们忙于工作,无暇诉衷肠。但他们彼此理解,心心相印,一往情深。有什么语言能表达他们对祖国和人民的热爱,又有什么力量能使他们分开?

几条汉子用力掰开了他们的手,王光美奋力挣脱,扑过去又抓住刘少奇的衣角,死死不放?从这天晚上以后,刘少奇和王光美就被强行隔离开了。虽然同在一个院子里,却咫尺天涯,不能见面。

刘少奇头几天不知道王光美的下落,心急如焚。后来他从一个孩子那里得知王光美就在后院时,精神状态才有了好转。

自从他们被隔离开后,每天只给刘少奇一份报纸和一份参考资料,王光美则什么也没有。

有一天,刘少奇拿着他看过的报纸和参考资料对一名卫士说:“请你把这些送给光美看看好吗?她看了以后再退给我。”

卫士照办了,并告诉王光美这是刘少奇送给她看的。

就这样在传看报纸和参考资料的过程中,夫妻俩了解到对方还没有被抓走,相互间由此也得到一点安慰。

不久,王光美就被转押到监狱去了。从此,夫妻俩天各一方,任何消息都没有了,只有相互间的思念相通、心灵相通。

一双袜子

在那“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王光美这位当年放弃留学机会、坚定投身革命的共产党员,竟被江青、康生等人诬陷为“美国特务”、“日本特务”、“国民党特务”。

那是一个是非颠倒的年代,王光美连申辩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1967年9月13日,王光美被正式“逮捕”,不久,被转押到秦城监狱。

在秦城监狱,对王光美的监管是极为严格的。

除楼道内的巡逻哨兵外,门口日夜三班有专哨。

只许坐在铺板上,不许走动,甚至有一年半没有放过风。

当时,“特嫌”的帽子就够厉害的,何况王光美被戴上了三顶“特务”的大帽子。所谓的“王光美专案组”建议对王光美判处死刑,是毛主席作了具体的批示:“暂时不宜判刑。一切这类专案对犯人都宜调查从严,处理从宽,保护犯人,使他们感到有出路,以保存活证据,对将来有利。”

在中共九大以后,林彪判了王光美死刑,“立即执行”。毛主席在“判决书”上批示:刀下留人。多亏毛主席一句话,王光美才活了下来。

死神曾悄悄地走近王光美的身旁,但她自己是一无所知的。在漫长的冤狱生活中,是对党终有一天会还她以清白的坚定信心,是对丈夫和孩子们的思念,支撑着她挺过这段艰辛难熬的岁月。

一想到丈夫刘少奇,王光美不禁又双手摩娑起脚上穿的袜子。因为这双袜子,本不是她的,而是刘少奇的。

1967年9月的北京,天气已经很凉了,而被关押的王光美还光着脚。一天她向看守提出要从家里拿双袜子来穿,看守通知了原刘少奇的卫士贾兰勋。

贾兰勋自从刘少奇、王光美挨批以后,不敢公开关心自己过去热爱的首长了,但一有机会,他还是愿意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这次看守通知要给王光美拿双袜子,他便想拿件有意义的东西给光美同志。他拿了一双刘少奇穿过的尼龙袜送了过去。

王光美接过袜子,看了看说:“这双袜子不是我的。”

贾兰勋站在一旁,故意提高嗓门说:

“怎么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也是你的。”

贾兰勋走后,王光美细看袜子,惊喜地发现,这是刘少奇穿过的袜子。顿时,一股暖流传遍全身,人也精神多了。在那种情况下,这双袜子带给王光美的不仅是温暖,更有生活和斗争的力量与勇气。从此,这双袜子伴随王光美在监狱里度过了12个年头,现在,它珍藏在刘少奇纪念馆抚摸着脚上的袜子,王光美想象着,自己的处境如此,丈夫一定也是处境险恶,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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