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睿轩回到了办公室,喝了一口白开水,忽然看到裘卫哲笑眯眯地走来。
裘卫哲人高马大,身上尽是肌肉,特别是腹肌六块肌肉,非常诱人,不知有多少美女拜倒这六块腹肌之下。
他大学刚刚毕业,做事情总是血气方刚。本来他有更好的职业,可是他想锻炼自己,毅然选中东营最艰难的、吃亏又不讨好的工种——销售经理(做销售的每个人都是经理,其实待遇还不如一个普通工人)。
裘卫哲很兴奋着一屁股坐在聂睿轩旁边的空桌上,说:“刚才遇见新部长,他说半个小时候就跟大家开会,太好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啊!不用受那个白痴的折磨了!”
他称呼的那个“白痴”就是燕靖寒,所谓的折磨就是上节中所谓的醉酒。
这也不怪裘卫哲记仇,那次的醉酒对他的伤害太大了,差点因此而毙命。
聂睿轩想到了向晓聪,问:“向晓聪知道不?”
“我刚才就跟他在一起,他刚上厕所去啦!”裘卫哲说。
此时燕靖寒背着手,慢腾腾地走进屋里,好像每一步都很沉重似的。
裘卫哲递给燕靖寒一根黄鹤楼的香烟,说:“领导抽烟啊!”不叫部长,叫领导,言语之间有点讽刺的意味。
顺便说句,这根黄鹤楼是二十块钱一包的,对于裘卫哲现在的经济条件来看,已经算是非常大方了。
燕靖寒尴尬一笑,接过烟,低着头,思考着问题。
刚才应潇跟他打电话来开会,言语之间有点奇怪,但也不知道奇怪在什么地方,特别是他最后呵呵的两声笑声,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总叫人发颤。
裘卫哲和聂睿轩很熟,知道他不吸烟,所以就没有发。
过了几分钟,向晓聪走进来了,这个小伙子二十四岁,个头离一米七零还差点点,长得挺壮实,平头,浓眉大眼,精神抖擞。宁夏人,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回去,一直呆在武汉。他说话豪迈,喝酒更是豪迈,喝白酒通常是按斤来算,喝七八杯六十多度的高度白酒一点事都木有。
裘卫哲又丢给向晓聪一根,客气说了声:“向哥,请吸烟。”
燕靖寒吸了裘卫哲的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一看是黄鹤楼的,这个不能给,马上装进去,从另外的口袋掏出一包七匹狼的,跟向晓聪和裘卫哲各发一根,说:“大家吸吸健康香烟。”
黄鹤楼是跟客户吸的,七匹狼是给自己和一般同事吸的,领导就是领导,分配得挺好!
裘卫哲和向晓聪看到眼里,记在心里,什么话都不说,一个劲的吸烟。
虽然墙上“禁止吸烟”警示语醒目又光亮,但是丝毫不起任何作用,此时整个营销部烟雾袅绕,就像是战场后的硝烟弥漫。
可怜的聂睿轩被二手烟熏得咳嗽连连,心里骂爹又骂娘的。
随着阵阵脚步声逐渐逼近,新任部长应潇第一次会议马上就开始了。
应潇也是个烟鬼,不过此次却没有吸烟,而且敲了敲桌子,说:“大家开会,开会。先把烟头灭掉,我有话讲。”
众人马上处理嘴边的香烟,围在应潇周围。
就应潇穿着一套标准的商务西装,而其他的人在周围都显得不伦不类,除了燕靖寒是一套休闲夹克,卡其色休闲裤外,其他人都是清一色的卫衣加牛仔裤。
应潇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一边走,一边地说:“我开会很简单,就三个问题:第一我们是做什么的?第二人员怎么安排?第三怎样才能把工作做好?”
走到了营销部中央,挂上了一副中国地图。
燕向裘聂四人面面相觑。
因为这三个问题就第一的问题回答营销或者销售都可以,算是比较容易的,但是后面的两个问题还真难弄懂。
应潇问裘卫哲:“你是营销部最小的同仁,你说说,我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做销售的。”裘卫哲不假思索地回答。
聂睿轩心里有点发毛了,因为一共只有四个人,燕靖寒好歹还是个副部长,肯定不会纠结这几个问题,可是裘卫哲把最简单的回答了,那岂不是后面的问天抛给自己和燕靖寒,那咋办啊?还是看清情况再说,如若不然就当哑巴或者扯开话题。
“我们是做销售的,说到这个销售,我们就从这两个字说起。”聂睿轩摊开一张白纸,掏出一只派克钢笔,大笔一挥,写下销售二字,笔道深硬,浑然天成。
应潇指着销售的销,慢慢地讲解:“销售的销,金字旁,就是代表以金钱为目的,大家都是为了钱,这个好理解。而旁边的肖字同孝,孝道的孝,诚信的意思。很简单,做销售要赚到钱必须要以诚信为目的,这样才能赢得市场。”
说完后,应潇眼睛瞅着燕靖寒说:“据我所知,某些人能骗一时就是一时,你玩得起啊!不能丧失基本的原则,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喜欢充大佬,吃亏的是自己,遭殃的是公司。”
燕靖寒脸色忽然有点发白,但是很快就会冷静,心想:“这个家伙打哈哈的本领看来挺大,真的叫你杠下来,肯定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哼!别得意的太早。”
而向裘聂三人更加盼望应潇讲解售字。
应潇更是会创新解释:“销售的售字更主要的注重你们这些营销人员的结果,人生下来就一张口,饭要吃,水要喝,没有口什么都干不成,有口光不行,还要有房居住啦!所以售字上面是住,下面是口。那么又有人问了,为什么会多个几横?告诉你,蜗居的时代结束了,跟着我混,至少是三室一厅,所以这个住就连续四横,代表着四间房。”
这个解释叫向裘聂对平时不言苟笑的应潇又多了一丝敬佩。
而燕靖寒却想:“狗肉上不了正席,真叫你和客户真刀真枪的整,估计腿都打颤。”
应潇又说:“我天生就是做营销的,不然我的名字也不会跟营销同音。我这个人十六岁就开始在上海跑销售,我可以打包票,上海除了女厕所没有去过外,其他的地方我都去过。然后我辗转南京、杭州、兰州等数十个地区。我敢说,如果我说我是天下第二的话,没有人敢说天下第一。将近三十年的营销生涯叫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销售不出的产品,只有不称职的销售员。”
燕靖寒心想:“吹牛不打草稿。”
而向裘聂三人却想:“他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狂妄么?”
应潇问燕靖寒:“副部长,我问你,之前人员是怎么分配的?”
燕靖寒回答:“我、小向、小聂在外面跑业务,小聂就主管文件、跟踪等内勤方面的事情。”
应潇又问:“产品是怎么跑的?”
燕靖寒回答:“我们的产品是新产品,以前从来就没有的。所以有第一定的特殊性,一般都是找客户,找到后就去试样,试样成功了就谈价格。”
燕靖寒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公司水性漆销售目前就是这样。
应潇又问:“这些年试样了多少家?成功了几家?”
燕靖寒想了想,如实回答:“一共三十多家,只有五家说可以,但是价格高了点,还是用油漆划算。”
水性漆主要特别就是环保,但是性能等其他方面和油性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最重要的还是经济方面,现在的企业管你环保不环保,只要国家不干涉,性能稳定,价钱合理,为什么不用油性漆?
应潇微闭着眼睛,嗯了一下,又问:“主要试样哪方面的?”
“钢构、集装箱、汽车三大方面吧!”燕靖寒想了想才回答。
“不对!还有桶漆。”应潇忽然睁开眼睛。
燕靖寒一愣,不明所以。
“09年10月8日时不是进行一次桶漆试验么?还有11月5日。”应潇记忆力极好。不假思索地便能说出来。
“那个时候公司还没有收购这个厂,另外我还没有来,所以不知道。”燕靖寒十分小心地说。
应潇微微一笑,说:“我也是无意中从卷宗找到的。”
燕靖寒无辜地说:“钢桶漆早就不做了,领导也没要求我们跑这一块。”
“到底我跑销售,还是领导跑销售,事事不能被领导牵着鼻子走,最后看的是什么?看的就是业绩。”应潇说起这话来很激动,然后又恢复平静说,“所以这一方面做的远远不够,现在我就完成我所说的第二个问题,人员的安排。”
应潇想了想,又提高音量说:“有一点要记住,销售部只能有一个部长,那就是我,只能我一个说了总给人一股自我崇拜和不可一世的感觉。
“应部长,我认为事事还是讲究一下民主比较好。”燕靖寒终于忍受不住说了一句。
其实他心里愤愤地想:“太看不起人啊!你这样说,那我这么副部长不就连傀儡都不如么?”
应潇眯着眼,打量应潇说:“你说你的,他说他的,都认为自己正确,这样能有民主么?能顾全大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燕靖寒有点无辜。
“不管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这里的头,现在闭嘴,听我讲好吧?我亲爱的燕副部长。”应潇特别把副这个字说的特别重,意思就是我叫你副部长是给你面子,别不知好歹。
“您继续说。”燕靖寒有点怕怕地,毕竟这碗饭还是要吃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目前还不能得罪他。
应潇清了清嗓子,然后说:“我现在宣布新的人事安排:裘卫哲负责桶漆,向晓聪负责汽车漆,钢构、集装箱这块暂时不动。”
裘卫哲问:“桶漆以前都有涉及过啊?我…..”
应潇说:“你刚刚毕业,有冲劲,桶漆是个未知的领域,需要你来挖掘。这是个挑战,是龙是虫,就看你怎么面对啊!”
“我一定不让应部长失望的。”裘卫哲信心满满。
应潇又问向晓聪:“你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什么问题。”
应潇强调:“你大学是学习汽车销售的,这正和你的胃口,你可要好好干哟!汽车这一块唯你独尊。”
“燕靖寒忽然不愿意了,说:“那神民怎么办?”原来这些年燕靖寒就开发了一家客户神民集团,这可是他唯一耐以炫耀的资本,如今应潇让向晓东负责汽车市场,那自己的神民岂不是交给他人。
应潇瞪着燕靖寒,板着脸说:“你还好意思说神民,一个月就五百公斤,能跟你公司带来什么效益?”
“好好好,我们不谈神民,就谈眼前,一个负责桶漆,一个负责汽车漆,那集装箱和钢构呢?是不是我们两个…….”燕靖寒忍受不住,激动起来和应潇辩解。
“什么集装箱钢构啊?时机还不成熟。”
“什么叫成熟?钢桶漆成熟么?根本没折腾几次。你就这样……你太叫人寒心啦!”
“寒心的人是你,告诉你,燕靖寒就你神民一个月五百公斤能干什么?我是部长还是你是部长?”应潇忘记了燕靖寒副部长的职位。
“你别神气,我也是部长。”
“不对,你是副部长。你想不想看一下文件啊!营销部所以事宜均有应潇负责。你要闹去,找邓荣彬,找彭年胜。”
燕靖寒愣了。
应潇接着又说:“燕靖寒以后业务这一块统统不得参与,你和聂睿轩就搞内勤吧!内勤搞不好就回家滚蛋,另外,把你的神民就交给向晓聪负责。”
燕靖寒敢怒不敢言。
过了一会儿,应潇问:“大家还有没有要说的?”
大伙儿没有一个吭声。
应潇说了声:“散会!”然后迈步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