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匆匆而过,自从第一日的入门仪式之后,这百位新入门的下辈弟子便被放了羊,任他们在峰中奔走游览。
下元居以白石坪为界,分为左右对称的两块。自然而然的,出身微寒的孩子聚在了左边一处,出生官宦的孩子自然也不愿与他们为伍,便是到了海外仙山,心中也还是放不下世俗阶级划分。苏镜玄也不想与那些眼高于顶官宦子弟为伍,便在左边随意选了个院子住下。
苏镜玄没想到,麻烦还是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第三日夜里,姬长德来访,说是来访那是客气,说不客气那就是来划道的。苏镜玄还记得当时根骨测定,任长老对姬长德的评语“七窍钟鸣”。
姬长德并没敲门,而是直接夺门而入。
苏镜玄却并不惊慌,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茶道:“深更半夜,不告而入,枉你还是皇族子弟,教养都被狗吃了不成?”
姬长德盯着苏镜玄瞧了半晌,这才冷笑道:“皇叔已经将你这孽种的真面目禀告了父皇,你这弑兄鬼物,我倒要看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
苏镜玄悠闲的喝了口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若无他事,我这就逐客了。”
姬长德冷笑:“这里可是仙家汇聚之地,你这丑陋鬼物简直是自寻死路,咱们走着瞧!”
苏镜玄拱手道:“后会有期!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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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回神,苏镜玄推开窗子,已是第四日清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令人神魂舒爽。房中朴素整洁,清新淡雅,一张云床,一张条案,几把竹椅,一个蒲团,一架整块紫檀木抠成的书架,条案上一套紫砂茶具,茶盏倒置于托盘中,四壁雪白,西墙上悬一幅嫦娥奔月图,工笔细腻,浑然天成,直欲飞升而去,北墙上悬一幅门规:第一条:尊师重道,持心守正;第二条:有爱同门,谦虚勤恳——————。窗棂雕花,似云龙出海,自有神韵。
院中五丈见方,一条卵石小径弯曲通向洞门,卵石小径左边是一方石桌,三个石凳,旁植琼花瑶草,璨烂盛开,右边几株节竹,一泊池塘,水中游鱼嬉戏,间或翻起点点浪花,当真是精而不俗,雅而出尘。
苏镜玄正欣赏着眼前景致,洞门外忽然想起清脆甜软的女声:“小玄子,快起床啦~今天是长老开坛讲法的日子~~~”人未至,声先闻。旋即,一抹水绿身影飘入眼帘,正是怜心。
不知为何,看到怜心,他的心境总会略有不同。
苏镜玄颔首道:“当然要去,而且,你怎么忘了穿配发的弟子服饰?”
“哎呀,糟了,我这就去换,咱们剑舞蓝田见~~~”怜心一敲脑袋,留下一溜尾音,又不见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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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蓝田
百位新入门的下辈弟子已经熙熙攘攘的聚在了剑舞坪上,平光给每人发了一个蒲团,一柄未开封的青铜剑。
众人整齐盘膝坐下,静待长老的驾临。要知道,这次开坛讲法之后,任长老以后每隔三个月才会开讲一次,其他时间则是由平光等师兄授业解惑,由此可见这次讲法的重要性。
“喂,小玄子,你看我这么穿好看吗?”怜心坐在苏镜玄旁边,手肘顶了顶他,悄声问道。
苏镜玄转头望去,只见怜心将乌黑的长发结成了复杂的长辫,双鬓留了两缕青丝垂下,额前的刘海刚过右眉;水绿湖裙换成了剪裁精致,白底紫纹的弟子女装,更显精神清爽。
苏镜玄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由道:“怎地女弟子的衣服做工比我们好了许多!”
怜心狠狠捶了他一下,嘟嘴道:“让你夸我,谁让你夸衣服了?讨厌!”
“嘘~~~长老来了!”
众人噤声,但见山顶一道白光徐徐降下,落在刻着“仙山迎客”的巨石顶上,正是任长老。
一番说教开场自然是免不了的,任长老高谈阔论了半晌,这才正式展开下文:“这仙道境界啊,大致分为几个阶段,第一:筑基,这个正是本次开讲的重点,稍后自会详解;第二:玄胎境,玄胎境又分为三重,逆血凝精,通窍开明,玄胎劫运;第三个境界是元胎境,同样一分为三,金丹九转,龙虎交泰,元胎法身;第四嘛则是始胎境,分为三花聚顶,斩尸结魂,百炼纯阳。百炼纯阳之后便算是修行圆满了,只待渡过天刑雷劫,便能化羽飞升,寿与天齐了。”说着,便是任长老也仰首望天,露出无限向往的神情。
清清嗓子,任长老继续道:“我将这些境界划分告诉你们,便是希望你们明白仙道苍茫,不是说入了仙山便能坐等飞升,世间哪有这等好事?若不能勇猛精进,纵然天资绝世也是白搭!”
“下面,详解一下筑基境界,筑基,顾名思义,便是要打好根基,若无扎实的根基,重楼广厦也会倾覆。当然,本宗的筑基自然不同于红尘中那些小门小派的筑基,本宗筑基分为六层:宁心神,摄元阳,固本元,小环转,大环转,退百病。对于女弟子,摄元阳这层叫做斩赤龙。所谓宁心神,凝神存思下丹田,下丹田位于脐下三指,存思下丹田宝气氤氲,藏有一月,朦朦胧胧视之不清,待月出迷雾,便算是行功完成,而月之色泽便是你本元的属性,女子存思中丹田,即胸口气海,步骤同一。接着便是摄元阳,每日子时,存神静思,待元阳初动,阳龙擎天之时,收摄欲念,返纳本元,行功三十日可得,至于女弟子斩赤龙,待赤龙来潮,以白绫拭之,若色做金黄,即刻运气斩之。”
这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弟子举手发问:“长老,什么是赤龙?”
平光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任长老瞪了平光一眼,咳嗽两声道:“赤龙,便是你来潮的经血,可明白了?”
女弟子登时红了脸,众人愣了一瞬,随即哄堂大笑。
接着,任长老详细讲解了固本元,小环转,大环转,退百病几个层次的修炼诀窍,最后抚须道:“你们有一年的时间完成这六个层次,若是能提前完成,本长老重重有赏!听到没?不过,怕是你们年纪太小,动不了元阳,来不了赤龙啊!”
说罢,朝平光道:“平光,让膳堂多加些滋补药材,给我把这些嫩苗催一催!”
平光讶然:“长老,这···”
“不妨事,不妨事···”尾音袅袅,任长老身化白光,冲天而去,留下一干弟子大眼瞪小眼,完全没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