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思冥想,突然忆起,脑海中深远角落中的某些过往片段浮现而出,不由得开心的欢呼一声道:“呀,想起来了,原来我朝廷中是有朋友的。”白一冰怔了一下,随即拱手道:“恭喜洪师弟啊,你看,有些事情,只要不着急去想的话,慢慢就都会浮现而出了。”洪新宇喜道:“是啊是啊,还要多谢你二位啊,不是你们通知我,我又怎么会想到这里来。嗯……那朝廷派遣的使者还在吗?我要不要现在过去……”
白一冰抬手制止道:“你看你又着急了不是,这件事,我刚听说的时候,就已经帮你回绝了。”洪新宇讶然道:“为什么?”白一冰洒然一笑道:“洪师弟久病初愈,又怎么是急于会客的好时候,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妥当安排,我告诉来人,要他先回去复命,等到洪师弟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时我和马师弟自然会陪同你一起去面见故人,你说这样安排是不是更好一些?”
洪新宇面带不悦,似乎有些怪怨白一冰的自作主张,但想想他的救命之恩,又不便说些什么,于是只好轻叹一声。白一冰察言观色诧异道:“怎么,洪师弟是在生我的气了么?”洪新宇锁紧眉头张望了两眼,最终还是无奈道:“没有,只是我听到消息之后想起了一些事情,正要趁热打铁多和那使者攀谈以便接续许多往事,白师兄这样自作主张,我怕有些事情无论如何是都想不起来的。”
洪新宇虽然怪罪,但白一冰并不介意,他善解人意的大度道:“好了,白师兄理解你,这件事是我的不是,如果你着急见到来人的话,不如这样,等上个三五月,白师兄和马师弟一起陪你去都城走一趟,你看怎么样?”
洪新宇神色一喜,但随后又沮丧道:“哪里又能等得了那么长时间,那时候,纵然是白师兄愿意,我师傅师兄们回来了,恐怕也不会让我下山了。”白一冰皱眉苦思状,口中道:“这个,我倒不曾想的……”又是马天行说道:“既然这样,那不如这两日就动身啊,你师傅师兄们都不在,不是要去哪里都随你的心意啊。”洪新宇脑中轰然一震,越想越是喜欢:“是啊,不如就是现在,这才是最合适的时候那。”
白一冰不无担心的说道:“那洪师弟你的病……”洪新宇两手一摊道:“我手脚都好好的,那里又要紧了,只是一些记忆想不起来而已,这次去,正是要借与故人相见之机,才能借机想起更多那。”马天行做苦思状,为难道:“这两日的话,我和白师兄都还有些要紧事要做,你一个人去,怕是放心不下啊。”
洪新宇打定了主意,摆手笑道:“不碍事的,你和白师兄有事在身,就先忙你们的,我虽然现状如此,又不是懵懂孩童,要说回山的路,还是记得的。”一言既出,三人都笑了起来。白一冰深思熟虑一番,又道:“既然想好了,这其中却还是有些不便?”“什么?”马天行、洪新宇二人不解道。“洪师弟如今的状况,门中都有所耳闻,怕是独身外出,山门那里也不好过关啊。”
这倒是最紧要的一件事。白一冰说的恰如其分。沉默片刻,还是马天行毅然道:“为了洪师弟,我也不怕担责,不如我找个借口骗开把守山门的人,那时候,洪师弟再寻机脱身吧。”洪新宇面露感激之色,拱手谢道:“既如此,我就多些马师兄了,哦,还有白师兄,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白一冰、马天行二人回礼,轻描淡写道:“些许小事,无需挂齿。”
三人掩迹藏行的来到山门附近……马天行寻了一个借口,骗开守山门的人,堂堂高手榜上有名的人物代守山门,哪里又有什么不放心的?洪新宇前脚出了山门,马天行二人后脚就跟了上来。一路上二人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又那里会是要事缠身的样子?
早春三月,绿草青青,小河中的流水淙淙,破开冰封欢快凛冽的向前流淌。洪新宇的心情也像那天上飞着的鸟儿,欢快而又愉悦。行至小河边,洪新宇上下打量了一眼,要绕道的话似乎还要费一番周折。不过这样的问题难不倒他。恍然忆起所学术法,洪新宇手指凌空点点,口中道了一声‘疾’,格拉拉轻响,已经被春意柔水破开的冰面又舜而封冻了起来。踏着薄薄的冰面,洪新宇脚下小心翼翼,神色间却是神采飞扬。远处丛林起伏间掩映着的白一冰和马天行二人看到这一幕,讶然之际,不由得斟酌三分。
以二人目前的实力来说,要做到这一步并不难,但难就难在如此信手而为,饶是马天行如今在山门修炼术法多年,造诣不浅,但如此信手而为,他自问也还无法做到。白一冰神情冷冷打量寻思,六年前神庙甬道中往事浮现。六年了,他的术法还是停滞在那个时候,没有丝毫长进。这也难怪,以此人的资质悟性,谁知道今后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
要除之,就必须要尽快,这个人活着对他就是个极大的威胁,也许一两年,也许三五年,那时候最怕就是悔不当初。其实对于白一冰来说,他所面对的最大威胁并不是洪新宇的成长,而是他如今封存在记忆深处,那些被暂时忘却的要命的记忆。
如果突然有一天他想起了神庙中所发生过的事情,那么……这一次,就是最好的机会!此处仍未出山,还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为确保万无一失,白一冰一路寻思,终于想出了一个极好的办法。这个办法一来既能试探对方的真实水平,二来和她二人又没有任何瓜葛,如果能够侥幸得手的话,那自然是万事大吉。如此耳语一番,马天宇神色中流露出惊讶之色,进而也不由得由衷佩服。
他点了点头,身影一晃,三转两转,便在丛林中消失不见。穿过一片湿地沼泽,洪新宇的脚步愈发轻快。他的鞋袜片泥不沾,足底腾起一阵清风,路程走的很是顺畅。突然间,他停住了脚步,神色犹疑的打量着前方的泥土,斑斑点点血痕映入眼帘,淡淡的血腥味似在提醒着他前路隐有危险。从小在山林中长大,洪新宇对于丛林中的法则还是略有所知。
平静的表象之下,所隐藏着的,往往是未知的凶险,许多猛兽,对于领地的意识,比起人类更要强烈。贸然闯入者,他们的下场通常不会太好,除非击败对手,占有这片领地。但对于洪新宇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对于领地什么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
小心点就好。洪新宇这样想着,行走之间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耳中依稀听到一声猛兽的惊呼,似乎是行踪泄露所导致的原因。洪新宇摇头苦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春雨来得毫无声息,淅淅沥沥的小雨如针尖般轻触发肤,这对于想要避免与猛兽发生冲突的洪新宇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雨并不大,但却可冲刷隐藏掉他行经之处的气味。
突然间,洪新宇足部猛地一抽,腿脚一软,干净的鞋袜沾染上了一些泥垢,地面上,也留下了一个浅显的脚印。六年了,身体还是太过虚弱,以至于不时的会出现腿软抽搐的现象。踉跄了几步,才又恢复了过来。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的风!洪新宇一声自嘲的轻笑,不以为意的继续前行。呼啸声更近,一只山羊惊慌失措的从前方一跃而过,却不料弯曲的犄角居然与灌木纷乱的枝条纠缠在一起,不得脱身。
那山羊眼眸之中流露出惊慌之极的神色,眼白飘翻,瞳仁中满满都是求生的欲望和哀怜。猛兽就在附近了。有这只山羊在此,想来洪新宇如果存心躲避的话,将不会和猛兽发生什么冲突,只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对于无心挑衅的人,猛兽也不会死缠烂打。
洪新宇决定不予理会,但那只山羊开始拼命的挣扎,咩咩的叫声中充满了无尽的乞怜。再度定住身形,洪新宇打量着那只山羊的肚皮,已然明白它为何如此求生心切。叹息一声,他终于决定不走了。那山羊见他如此,神色中的惊慌也稍稍淡化了些许。无论如何,有一个救命的人在此,它生存的几率终归是要大一些,尽管结果还是未知。
劲风拂过,草叶两分,一只斑斓猛虎威风凛凛,满布着敌意出现在了洪新宇的面前。那猛虎扫视了一眼那只可怜的山羊,进而虎视眈眈的凝望着洪新宇,显然已把他当做具有威胁的真正对手。就此离去,洪新宇似可避免一场恶战,但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救那只山羊,一场鏖战已然势在必决。
他并没有亮出铁剑,这只猛虎身长两米有余,个头力气,山林之王当之无愧,但对于洪新宇来说,生死之战,似乎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稍加惩戒,要它知难而退便可。洪新宇一声轻笑,手指点点,几点流火在那猛虎的身边出现,火光灼伤了猛虎的皮毛,它惊吼一声,一个虎扑跳了开来。洪新宇大感得意,童心顿起,口唇念动,草丛中几条藤蔓舜而缠住了猛虎的脚爪。
那猛虎一声怒吼,三下两下,便又挣脱开来,进而身体一伏,便欲猛扑而上。怎奈那地面突然松软,猛虎猝不及防,按压之下,两只前爪陷进了软泥之中,虎目吊睛,满面怒容,却是浑身的力气怎么也使不出。对面的敌人口中不知道说些什么,手臂挥了挥,似乎是在驱赶它离开此地。但本是自己的领地,又是丛林之王,又怎能因小小挫折便主动放弃,这无异于承认了失败者的身份,对于猛虎来说,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