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们眼中灭却的希望正在重新点燃。“我认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天意,也根本不是神树的态度,这,只不过是一场人为的,早有预谋的阴谋而已!”巫师的法杖,将人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这个外来者身上。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信物的拥有者是谁,只不过,他深韵我们神木族人的本性,重信、守诺、诚恳、善良,而他,则利用了这一切,利用了我们最为优秀的品质,来伤害我们,让我们失去了圣女,失去了神树,甚至连苍天都在为之愤怒!”
巫师法杖指天,人们抬头向上望,浓浓的乌云一如人们内心中糟糕的情绪,而奔腾闪烁的雷电,则正如人们内心中的愤怒,大雨眼看就要倾盆而下,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则正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外来者,这个从前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他们生活和世界中的人,他的到来,简直就是一场覆灭性的灾难!雨滴落在人们的面颊上,一滴、两滴……“对于这样的人,难道我们还要坚守一贯的本性,任由他欺骗我们吗?”
一道惊雷撕裂了天幕,大雨如注,人们高涨的热情也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不,我们绝不容许被欺骗!”“外来者滚出这里!”“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人们混乱的声音很快便形成了一个统一的音调,思想也达成了共识,此时,这个外来者在他们眼中,成了邪恶的化身,罪不容赦!振臂高呼,众志成城,神树在猛烈的风雨中展开怀抱,再度为人们提供着庇佑。
圣女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激,但伴随着人们如浪潮一般的呼唤声,她那如少女般的纯真烂漫又正在逐渐隐去,美好的爱情,本就不属于她,她更不该拥有奢望平凡的欲念。圣洁的辉光回到她如花般娇艳的面容之上,当她举起手的那一刻,她将再度成为人们景仰的圣女,而这一切,也将会因为她的制止,而成为一场过去式的梦。
洪新宇轻轻摇了摇头,但高贵无比的圣女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那笑容,代表了她所有想要表达的含义。喧嚣暂时止息,但却不是因为圣女。向勇长老目光凛凛,威若天神:“神木族的子民们,难道你们要违背以神树的名义所发布的誓言吗?”
神木族的子民摄于向勇长老的威严,只好将目光投向巫师大人,在这场介于真诚和背叛的对话中,也只有他才有资格进行辩驳:“那根本不是神树的旨意,圣女所说的话,只是中了一个外来者精心设计的圈套,神树有灵,也将会因为我们盲目遵守这样的誓言而感到愤怒!”
“你这样说,何尝又不是你的片面之词?你说这是他精心设计的圈套,又有什么依据?”巫师指着洪新宇说道:“他为何会有圣女的信物?他能够来到这里,还不是基于从前的那个外来者?里应外合之下,又有谁能够在这样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下无辜幸免?试想,为什么族中这么多人,他却偏偏会拥有圣女的信物?难道说,对于圣女的虔诚和贞洁,我们还有谁会去质疑吗?”
是啊,圣女的贞洁和虔诚,又有谁会去质疑?“欺骗者!”“阴谋!”“圈套!”“卑鄙!”!雨点从浓密的树荫中滴答而下,人们暂时积压在心头的怒火和混乱的情绪根本无法完全阻拦。
“外来者又怎么了?外来者就一定是阴险和邪恶的吗?如果不是他,向智长老和药师若琳,恐怕此刻已经毒发身亡了,是你口中的这个外来者救了他们的命,我们感激别人还来不及,又怎能妄自揣测一个人的本质和信义?是好还是坏,是善良还是邪恶,只需要看他所做的事情就会明白,又怎能没有来由的凭空对一个人进行污蔑,其实,归根结底,你自己不也一样是个外来者?”
巫师隐藏在黑袍之后的目光骤然变得盛怒:“的确,正如你所说,我是一个外来者,我也承认你的观点,是好还是坏,是善良还是邪恶,只需要看他所做的事情就会明白,细想一下,我来到这里的这些年都为你们神木族做了些什么?如果不是我,你们的族人能够在天劫之下安然度过这么些年,如果不是我,你们的族人能够后顾无忧的为守护家园而努力奋战?
我为了神木族呕心沥血,做了多少救死扶伤的事情?其实,我早已将这里当做我自己的家,当做神木族的一份子,所以我才会在这件事上和你据理力争,我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守护神木族的荣耀!你再看看他做了些什么?他要夺走我们的圣女,使我们神木族的子民失去神树的护佑,而你居然还在此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念念不忘,喋喋不休,你居然说我是一个外来者……”
巫师的情绪显然过于激动,说到动情处不由唏嘘难言,手抚胸口痛心不已。向勇长老无言以对,并对巫师的话汗颜不已。是啊,自己的话的确有些太重了,巫师为了神木族,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呕心沥血,自己又怎么可以因一时情急而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
向勇长老哀叹一声,低头愧悔不语。而弘毅虽然有心为洪新宇辩驳,但一来他是后辈,二来,连向勇长老都无言以答,他又能够说些什么?人们的呼声在呼唤中如水涨船高,到得后来,已然如同天上雷轰一般,只剩下一个响彻耳膜的声音:“大巫师、大巫师……”
人们用他们的言辞和呼声表明了心中深厚无比的情意,大巫师在他们的心中,正如那神树一般,为他们提供了庇护和赖以生存的家园,他的功劳,深不可没。向智长老知道,他再不表达自己的意见和观点,这个外来者,这个救了他性命的年青人,便只能在愤怒人群的一致裁决之下走完他人生的旅程了,而这,也绝不是正直而又善良的神木族人所应给出的最终答案。
向智长老缓缓举臂,高呼的人们也渐渐止息了高涨的呼声。向智长老德高望重,他是神木族智慧和希望的象征,他和向勇长老二人,共同撑起了神木族安乐生息的一方家园。
“既然这件事因神树的名义而发生,那么,就还以神树的名义而结束。这个外来者,他的一切,就都交由神树来进行裁决吧……”大巫师望着向智长老,而向智长老则仰望着头顶上的神树,他的双臂高举过顶,缓缓合十,继而虔诚的开始进行叩拜。
向智长老的行为,将事情的发展走向导向了神树,而以神树作为至高无上神灵的神木族人,自然心甘情愿的倾服。万众一心,随向智长老恭敬叩拜,场面沉默静寂,但壮观以及。大巫师自认身为神木族一员,自然也只能随同叩拜。
洪新宇站在那里,是如此的突兀,如此的与众不同。神木族人愤怒也好,感激也罢,但作为他自身来说,他的命运,都只能交给他自己来掌控,绝不会因神木族人的态度而有所迥异。神树庇护之外的天空,一片连天雨幕,而身处神树树冠之下的洪新宇,心中却另有一片天地。狂风呼啸,吹动树叶不停哗哗响动,便如人生的精彩高潮中,洪新宇沿着中间空出的那一条小路,奏响了又一次命运跌宕起伏的乐章。
神木族人根本不担心洪新宇会对神树做出什么有违常理的举止行为,因为在他们看来,没有任何事物是能够撼动神树的威严的,他,已经有超过万年以上的寿延,而在这期间,无论天灾人祸,无论沧桑变幻,神树,一直都屹立在这个世界的东方,从不曾动摇。
人们围聚在广场上,仰望着神树,仰望着那个参天巨树之下仿佛微不足道的人。他在人们仰望的视线中,穿行在由神树的枝干所形成的缝隙丛林中,渐渐在折转环绕中消失不见。神树最外围的枝干触手冰凉,褐色中透着紫气。
洪新宇越往里走,心中越是吃惊,因为,只是最外围的旁枝末节,其坚硬程度居然也要比之普通的钢铁还要更甚。真气透过手掌感触,那种扑面而来的强悍,犹如天空一般辽阔,犹如大地一般厚重。在他的面前,洪新宇只感觉自己彷如海洋中的一滴水般微不足道。
手腕粗细的枝条,洪新宇的真气还勉强能够稍稍侵入其中,待得枝干颜色变成紫色,围度达到臂膀粗细之时,真气以无法侵入其中细细感受,而此时,那枝干的坚硬程度,已堪比他手中的紫荆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