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大夫人瞪着已断了气的丫头:“听清楚了,是西宁王府王妃、郡主被劫了?”
青杏点点头道:“问了几次,她说是西宁王妃的贴身丫鬟。”
她们侍郎府是不允许养亲兵的,家中除了一个傻子大少爷和八岁的二少爷就剩一群姨娘小姐,难不成自己带着一众丫头婆子冲过去救人?
若是自己带了家丁过去,侍郎府可就成了空城,万一又有匪徒来偷袭,这一院子的女眷可就玩完了,这个责她担不起。
而且,这些家丁就能敌得过那些嗜血的匪徒?弄不好还得搭了自家这条老命。
若是不去,这邻里四周住的可都是官宦人家,难保没人看到这丫头进了自家后院求救,岂不是落人话柄?
还有,西宁王府的那门亲事就更没希望了……
亲事黄了可以再找,命没了那可就是没了,前些日子大哥才来信,还提到含娇的婚事,让她莫要着急,想来是另有安排。
大夫人衡量了半晌,招来管家李奎,让他派人到京兆伊府衙报案,又让人将那丫头的尸体抬出去,想想就晦气,这个该死的李含玉,好不好地弄个死人到正堂来,这不是明摆着咒自己吗?
想到李含玉大夫人唇角勾起阴冷,李家也不算没人去,这不是去了一个李三小姐吗?
这样一来她们也不算见死不救了,当然,李含玉要是死在外面就更好了。
阜门大街多是官宦人家,西河大街却是商铺,李含玉进了巷子没走多远,收住脚步,目光落在左侧酒楼门前一只白色绣鞋上,鞋面上的金线刺绣不是普通人家女子所能用得起的。
顺着门缝望去,酒楼大厅里点着一只牛角灯,昏黄的光晕印出两男子的身形。
其中一人正扯下个臂膀上扎着的黄巾去擦衣裳上沾染的血迹:“出来打劫还要带着这破玩意。”
另一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没搭理他。
确认找对地方,李含玉施展气功从二楼处半掩着的窗户潜入酒楼。
进了酒楼,她一间一间搜索起来,隐隐听得楼下说话说:“四哥,他们会不会不来了?”
被称作四哥的男子道:“不会,他们要人不会不来。”
“我看有点悬,要不人留下我们也走?”
四哥猩红的眼睛里透着血丝:“拿不到钱老九和十三不是白死了吗?”瞪着那男子接着道:“孬种,要走你走,我不会走。”
“我只是担心官兵找过来。”
“这么久都没动静,说明老二他们已经得手了。”
李含玉心头一紧,怪不得出了那么大事都没见有官兵过来,原来是这帮人早有安排,在另一头引开了巡逻的官兵,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的毛贼。
顾不得多想,她已看到被反绑着双手嘴里塞着破布的西宁王妃、安庆郡主。
安庆郡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她,西宁王妃反倒镇定些,除了略显狼狈看不到一丝慌乱。
李含玉不由暗暗佩服,到底是做王妃的人,随时随地都能体现出她的尊贵,光这份气度就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上前将两人解开,安庆郡主已经认出了她,忍不住问道:“怎么是你?”
西宁王妃问的却是:“你是谁?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对方只有五个人就能将她身边的二十多名亲兵,和赶过来的一队巡逻全部诛杀,在杀了所有人之后并没有立即杀了她们母女逃走,而是绑了带到这处,说明这些人是冲在她们母女来的,这场截杀绝不是简单的拦路抢劫。
而眼前的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竟然出现在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她的意图。
李含玉苦笑,若不是冲着你们王妃郡主的身份她还真犯不着来救,答道:“云曦逃到我家后院。”
听她提到云曦,西宁王妃紧绷的心弦松了松,口气也缓和许多:“你打算怎么救我们?”
李含玉不由得想着,王妃大人,你就不能不那么清醒理智?就不能像个正常的贵妇一般惊慌失措?
推开窗户道:“从这下去就是后厨,那里有个后门,我们可以从那里逃走,是你先下去还是郡主先下去?”
说着将门口捡到的绣鞋递给安庆郡主,免得她光着脚跑不了路还得麻烦自己背。
西宁王妃看了看,此处是二楼,离地面有一丈多高:“跳下去?”
李含玉点了点头:“那两个人正在楼下大厅。”
安庆郡主穿上绣鞋站起身,脚肚子还直打颤,咬了咬牙,对西宁王妃道:“母妃,女儿先下去。”提起裙子哆嗦着就去爬窗。
李含玉一愣,反应过来,一把拽住她:“这样跳下去你的腿还想要不?”
拦腰将她抱住纵身跃出窗外,轻轻地落在后院的柴垛后面,如法炮制将西宁王妃带到楼下,却听安庆郡主说道:“你既是会武功,就去将那两个歹人抓了,本郡主重重有赏。”
李含玉只觉气息一滞,果断摇头:“我不会武功,只会轻功,再不走被他们发现你们就走不成了。”轻手轻脚地打开后门,领先走了出去。
西宁王妃拉过女儿的手,跟着出了后门。
楼下大厅里的两个男子不知人已经逃了,还在耐心地等着买家来收货。
一路奔来,街道静悄悄地,再次经过礼华牌坊,望着一地死尸,西宁王妃心头划过一阵后怕。
到了侍郎府后门,李含玉按约定叩了四长一短,守门的婆子连忙着将门打开,看着外面站着的好整无暇三小姐和两个贵人,不由一愣,隐隐猜到她们的身份,转身跑去禀报大夫人去了。
李含玉将二人引进院内,不大一会,大夫人得了消息立即带着洪嬷嬷画眉雪萍和几个家人往这边来,看着李含玉真的将人救出来不说,连裙裾都没起个褶子,大夫人手指一握,心里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连忙上前给西宁王妃问安,西宁王妃摆了摆手:“在外面遇到劫匪,多亏你家小姐相助才能到府中避祸。”
李含玉微微一笑,低头不语,安庆郡主的身份高贵,被歹人所劫名声势必受损,所以西宁王妃才会略去酒楼一段不提。
大夫人连忙道:“王妃快别这么说,这本是我们该做的,别说那丫头寻到我们侍郎府,就是没有我们听得声响也是要出去看个究竟的。”
一行人还在说话,外面传来吵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