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你后悔吗?”听到顺子的这句话,我的心痛了。
那天烟雨蒙蒙,看着顺子离去的背影,我的眼睛模糊了。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细雨打湿了我的短发。
泪珠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尝着嘴角咸咸的泪水,我再也忍不住了,肆意的放声大哭。只是顺子已经离去,没有了依靠的肩膀,没有了温馨的安慰。
……
2002年的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出于对西藏的向往,我坐上了去拉萨的火车。学习的新闻学专业,在拉萨的一家报社做了记者。虽然工资少得可怜,但我依然很满意。
苏州的时候,在家里过的比较安逸,一到西藏,我感觉到很大的压力。严重的高原反应,不时的头晕呕吐。拉萨干燥的气候,使我脸上起了很多痘痘。就这样过了一月,逐渐适应了拉萨的生活。
八月的时候,报社要做一个关于唐卡艺术的报道,我和报社的小美二人负责资料的采集,经过商量后,经报社的同意,决定去曲水采访唐卡老艺人扎西。
第二天,我和小美坐着大巴,一路颠簸后,终于来到了曲水。
拉萨的天格外的蓝,绝对没有苏州的那种灰色。踏着崎岖的山路,感受着高原的壮阔和纯净。如果说苏州是一朵牡丹,那么拉萨则是一朵雪莲,圣洁而神秘,让人向往和依恋。
“素心,你为什么来这里,听说你家是苏州的,那里的条件多好啊!”小美好奇的问道。
看着小美的眼睛,我笑了笑。用手拨了一下刘海,告诉她可能是自己的一个愿望,向往神秘西藏的愿望。
小美笑了笑,大眼睛扑通了几下,然后说她也是。我心里暗想,可能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一个愿望吧!
一路上和小美说说笑笑,问了一些村民,一会儿便来到了扎西老人的家门口。
大门是用木板做成的,院墙全部是用石头砌成的,院子里几只鸡在啄食。老人的房子很旧,也是用石板堆砌的墙壁,挂着厚厚的门帘。
进屋后,扎西老人热情的招待我们,献上了酥油茶、青稞酒,考虑到我们两个都是女孩儿,只是稍微的喝了一点酒。
儿子媳妇都去城里住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昏暗的屋子里,只有老人一个住。老人已经七十岁了,他对唐卡的执着,感染了几代人。看着屋子里的画布,还有一幅幅的唐卡,我的心里莫名的对着个老人起了尊敬之情。
从他的眼神中,我读到了——孤独。那是一种对艺术追求的执着,对生命的执着,也是执着的孤独,就像高原上的朝圣者,在孤独的路途上向着圣地前进。
老人讲着他的一生,讲着唐卡艺术的发源,诉说着神秘的西藏文明。莲花生大师,格萨尔王,以及无数的先哲。这些伟大的圣者,将思想和自由给了人们,本想打动别人,但是他们自己却流泪了。
听着老人的讲述,我们陷入了沉思,对唐卡的艺术有了新的认识。它不仅仅是一种技艺,一种文化,更是一种传承,一个民族生命力的传递。
就像国学和书法一样,唐卡艺术的魅力在于民族的传承。如果一个民族没有了这种传承,那么这个民族将会没落。
仓央嘉措的诗歌,深深的感动着我。那转山转水转佛塔,诉说的正是这片土地上的秘密。那不负如来不负卿的誓言,依然萦绕在我的耳畔。
当采访快要结束时,门帘被揭开了,一到阳光撒进了屋子。
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他高高的个子,他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带着眼镜,撒发着一种文雅的气息。浓浓的眉毛,挺直的鼻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迷上了眼前的这个男子。他就是——顺子,是我这生爱情的寄托者。
顺子是一个自由职业的画家,是来找扎西老人指导的。
经过交谈,我才知道顺子是三年前来的拉萨,为了学习唐卡的技艺,他三年没有回家。
顺子将自己的画的唐卡打开,让扎西老人看看。老人看着画,眼睛里含着深情,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看着老人的笑容,我知道,他对顺子的画很是满意。
老人说顺子画的很好,但顺子依然要让老人再讲讲。顺子每提到一个问题,老人都不厌其烦的讲解。
两人的交流让我觉得,他们不是父子,更甚父子。仿佛是一个父亲在给孩子讲,为什么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花是红的。
顺子的问题,都是一些细枝末节,可以看出他对唐卡的执着,对艺术的严谨。
不知不觉,我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子。他的言辞,他的微笑,还有那富有磁性的声音。
离开的时候,老人送我们出门,顺子也住在市区,恰好和我们同路。
黄昏的落日下,在大门外面,扎西老人给我和小美搭上了洁白的哈达,献上了祝福。当走了很远,我回头的时候,老人依然站在那里。
看着老人的身影,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我离开家的时候,他和母亲送了我一路。当我进站的时候,母亲哭了,父亲就那样静静的站着。
“素心!好名字。”顺子微笑着,那双乌黑的眼睛仿佛汇聚的万年的墨,幽邃而深远。
“是吗,那里好了?”我淡淡的问道。
“恩,这个嘛!”顺子嘿嘿一笑说道:“素心如兰,安之若素呀!”
我也笑了,原来顺子并不是那中执着的严肃,也不是那样矜持,而是和大多数男子一样,喜欢和女孩调笑。
“咳咳咳,大帅哥!我家素心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可不要动歪脑筋哦!”小美扑通着大眼睛,调笑的说着。
顺子嘴角微微一勾,笑着说道:“纵使她名花有主,我也能移花接木,妙手回春,手到擒来。”
听了二人拿我调笑,我脸颊发烫,不知道那时候脸有多红。心也是咚咚咚的乱跳。
我假装生气呵斥着小美,小美依旧嬉皮笑脸,没办法,我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三个人说说笑笑。
当到了市区,顺子说别忘了他,以后要经常联系,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看着顺子潇洒的背影,我的心里浮起了淡淡的眷恋。
时间一晃就是大半个月,顺子没有联系过我,我几乎快要忘掉这个人。夜里,当我整理完稿子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我一看是顺子的号码,心里忐忑了好一会儿。
顺子告诉我星期天要去布达拉宫,问我有没有时间。以前从没有人约过我,我一时紧张,竟然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我告诉他可能报社有任务,他告诉我如果星期天有时间,就给他发一个短信,我们继续聊了一会。
这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再一次将他带入了我的世界。这个男人,会是我的依靠吗?我不知道。
农历九月份的天气,西藏的气温有时接近零度,让我这个南国的人招受不住,街上冷冽的风刮得脸颊生疼。
今天是星期天,我和顺子约好一起去布达拉宫。我穿上了毛茸茸的的白外套,红围巾绕了两圈。我们约好在上次分开的地方见面,我怕迟了,一大早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