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那女人却一直不肯说话，大家都保持沉默，张天灵朝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点了点头，开口对那女人恐吓道：“既然你知道运走尸体的人是谁，为什么不肯跟我们说实话，我老实告诉你，我们盯上你已经很久了，你最好赶紧跟我们交代清楚，否则就跟我们走一趟。”
我听胖子这口吻，心说没想到这小子还装起警察办案来了，也附和他的话，对那女人说道：“是啊，既然你知道实情，最好还是说出来，也好争取宽大处理，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你说的这些，将来都会呈堂证供，对你有帮助的。”
胖子见我开始跟他唱起了双簧，不等那女人说话，接着又说道：“你听着，我们现在是在给你争取机会，其实我们早就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我看你一个女人家的，怪可怜的，但是你如果不知道珍惜机会，那就不要怪我们了，这包庇罪情节轻也就一两年时间，如果情节严重可是五到十年，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见那女人依旧不肯说话，装作跟胖子汇报的样子，接着说道：“队长，依我看，这事情可能还不止包庇这么简单，搞不好李杰的死还跟她有关系，要不直接带回局里得了。”
我话音刚落，那女人猛的抬起头说道：“警察同志，这人的死可跟我没有关系啊，你可不要乱说。”
我见她终于肯说话了，缓了缓才说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让你说你又不肯说，那你肯定有嫌疑，你如果想洗脱罪名，最好现在就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我们还能给你算个自首情节在里面。”
那女人估计被我们这一唱一和吓得不轻，我看到她的肩膀此时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果然，那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好吧，我说，可你们必须得保证，我这是属于立功表现，将来能给我做一个宽大处理。”
胖子两手背着身后，点了点头，打着官腔说道：“没问题，法律不外乎人情，这主要是看你的表现，如果你提供的信息，但凡有一点保留，那我们想帮你也帮不了了。”
那女人见胖子给他做了保证，这才开口将事情的前前后后给我们说了一遍。这女人确实是这栋房屋的屋主，据她所说，当天她下班回家之后，本来是想到二楼找李杰催缴房租的，谁知道上去之后，就看到李杰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呼吸，她吓得赶紧报了警，警察倒了之后，勘察了现场之后，便让她帮忙给殡仪馆打电话，通知殡仪馆派车来运尸体，这女人当时多了一个心眼，没有给本市的殡仪馆打电话，而是打给了她刚才说到的一个姓李的男人，这老李跟她是**关系。
她讲到这里的时候，我不免有些好奇，便问道：“让她的**来运走尸体和殡仪馆运走有什么不同？”
那女人抬头看了一眼胖子，对我说道：“老李并不是什么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我之所以通知他来运尸体，是因为……因为他是做倒卖尸体生意的。”
我被这女人说出的话给彻底震惊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居然有倒卖尸体的生意，这是怎么回事？这么不吉利的东西，会有谁来买？
女人叹了口气，给我解释道，原来这个地方不光是市里有殡仪馆，市区周边的各个区县还有一些规模小的殡仪馆存在，这些地方因为人口不多，所以正常死亡的人数并不是很多，但是只要是单位，都有任务指标，当地政府对此也有相关的考核，为了达成上面下达的指标，这些区县只要听说那里死了人，都会马不停蹄赶过去，给家属一点好处，然后让家属把尸体送到他们那里去火化，个别时候还会出现两家殡仪馆的人同时上门，甚至为此还会大打出手抢夺尸源的情况。但毕竟周围地方小，属于僧多粥少，到最后居然渐渐发展到买尸体回去火化，为的就是完成指标，据说按照现在市场上的行情，一具尸体最高可以卖到5000元，最低也有3000元，而她的**老李，干的就是这倒卖尸体的买卖。所以当警察让她通知当地殡仪馆的时候，她就多了一个心眼，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为的就是让自己人能多卖一具尸体，多赚一点儿钱。
她刚说到这里，胖子赶紧问道：“那这李杰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
那女人见胖子这么紧张，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胖子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恢复到之前的申请，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这女人。
这女人盯着胖子看了半天，才说道：“应该不会，他们将尸体收回去以后，一般都会暂时先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保管，一方面是等尸体的数量积累得多一点，另一方面还可以跟附近的火葬场谈一谈价格，看看哪家出价高，然后再一起送过去。所以李杰的尸体应该还在。”
直到她把话说完，张天灵才说道：“如此说来，你应该知道那藏尸的地方在那里了，你将地址告诉我们，同时再给我们一个老李的联系方式。”
那女人点了点头，将地址和联系方式给我们说了一遍，胖子还有些不放心，说道：“我告诉你，这次我们是秘密调查，我们过去以后，你要是敢通风报信，我们马上就回来带你去警局。”
那女人回道：“我既然告诉你们了，就一定不会说，但你们也要说话算话，一定要对我宽大处理，我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妈和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还请你们帮帮忙。”说着就作势想要给我们跪下。
胖子赶紧一把将她扶了起来，说道：“你放心，我们肯定说话算话，如果这次的案子成功，我保证给你宽大处理，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我还能争取让你不用坐牢。”
那女人有些不敢相信的问胖子说得是不是真的，胖子露出一脸的笑容，肯定的点了点头，女人脸上接着露出一脸感激的神情。
胖子看了看表，说那个女人说的地址离我们并不是特别远，开车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张天灵说那就马上出发，越早赶到越好，说完便带头走了出去，我和胖子紧跟在他身后，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那个女人在身后叫胖子先等一等，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话，胖子让我先走，他马上就来，我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我和张天灵一路小跑，没跑多远，胖子就从后面跟了上来，我问胖子，那女人最后把他叫住，是不是又提供了些什么信息，胖子嘿嘿一笑，给我解释到，原来这女人真把我们当做办案的民警，把刚才收我们的钱退了回来，同时恳求胖子一定要帮她说说好话。
我听完胖子说的，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对胖子说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表演的天赋，演技一流啊，居然这样也能让你把给出去的钱给收回来，不错，有潜力。”
这小子一脸得意的表情回道：“那是，不是胖爷我不谦虚，也是老子没机会进入演艺圈，否则不管是金球奖还是奥斯卡什么的，基本也就彻底跟他们说永别了。”胖子看了眼跑在前边的张天灵，对我说道：“我演技好倒是其次，前面这木头，你别说，还真他娘的厉害，你说他怎么知道那尸体不见了跟那丑女人有关系呢？”
胖子说的，其实也是我正好奇的地方，打我们到了那里以后，除了进门的时候和那女人说过几句话之外，便没了任何交流，但是根据刚才的情况来看，这小子似乎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这尸体不见了跟这女人有关系，他到底是凭什么认定的呢？我对胖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接着让胖子待会儿在车上的时候，找机会问问张天灵，胖子让我放心，一切包在他身上。
回到车里，我们按照计划，立即动身前往那个姓李的人所在的地方。其实按照我们本来的计划，此刻我们应该已经从许杰那里获得了相关的信息，只是没有料到这人居然也在李东航去世的那一天死掉了，而且按照胖子的逻辑来推断，许杰的死很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他杀。这一路上，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死了？并且警方和医生来了之后，都认定此人是病死的，这死亡的原因跟我们所推测的结果有相当大的矛盾，我思前想后，认为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孙氏兄妹的背景相当复杂，并且他们在第一时间就买通勘察现场的相关人员，让这些人替他们隐瞒了许杰真正的死亡原因，另外一种就是这孙氏兄妹请了一个非常高明的杀手，并且采用了一种警方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无法查到的方法，将许杰灭口。我内心开始感到一阵阵不安，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这一路上我不停的思考着这些问题，企图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不过却没有任何进展，胖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些问题，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事，一直缠着张天灵，要他给我们讲一讲是怎么发现这个女人有问题的，面对胖子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张天灵完全不为所动，只是一笑而过，也不回答，最后估计胖子实在是说累了，也彻底放弃了寻找答案，静静的坐在一旁睡了过去。
其实张天灵这个态度，我是多少有些心理准备的，毕竟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显得神神秘秘，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头，可我也知道，就算我开口问他，他也一定不会告诉我们，只但愿有一天，他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主动给我们说一点，哪怕只是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