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渴望演讲是困难的事
没有比具有丰富思想内容和流利的语词的演讲更令人羡慕和美妙的事了。因此，毫无疑义，人们要不惜一切为之奋斗。有句古谚这样讲：
不是每个人都有幸到达科林斯。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许多人都在为获得这种非凡的才能而艰科林斯(Corinth)--古希腊着名的奴隶制城邦。
苦奋斗。但是他们却失败了，并且落入了一种无用的、难以名状的夸夸其谈中。毫无识别地把空洞的、过量的语言堆积在一起，只能使演讲主题含混不清，并为可怜的听众增加负担。一些人甚至到了不顾规则的地步。事实上，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棘手的事，以至于我们必须在雄辩术中采用一些适合于此目的的规则，而另一部分则来自我们通过长期不断地在演讲中积累的经验，以及通过阅读许多作家的各种作品所学到的东西来达到我们的目的。在这里，我们提出各种关于演讲的原理、规则和例子。我们不想在书中涉及各个方面，只想简要地为那些博学的、勤奋的人们开辟一条道路，也可以说，是为在这个领域中工作的人们提供一定的原始资料。
第二章 演讲是通过谁发展和实践的
此外，我们还想告诉那些认为演讲是现在才有的方法从而轻视讲演的人。使演讲方法多样化是一个非常博学而勤奋的人--昆体良做到的，而不是现在才发现的。而且，许多着名的诡辩家们也告诉了我们演讲精炼的益处。同时，他们也指出了详尽的方法。如果他们的着作尚存，或象昆体良所建议的，可以充分地详述他们的学说，也就根本不需要我这番朴实的说教了。在每个知识领域中，上进而勤奋的着名人物都实践过讲演。即使这样，维吉尔的少数令人钦佩的作品仍然幸存了下来：关于镜子、关于冰冻的小溪、关于彩虹女神、关于太阳的升起、关于一年四季、关于天上的星座，。阿浦柳斯可以用少而精的语言略述，同时也可以用丰富的语言详述伊索寓言中关于狐狸和乌鸦的故事。这充分显露了他们的天才。雄辩术的先驱者西塞罗曾受过这样的训练：他经常同他的朋友--杂技团的丑角罗斯伊斯·革尔斯比赛，看后者如何通过各种姿势表达同样的想法他自己也使用各种变化的姿势来演讲。
第三章 作家们在演讲中是怎样纵情表述的
作家们不仅在学校里，而且在严肃的工作中也纵情地演讲。他们有时把主题压缩得很紧凑，使人根本无法删去任何东西。他们有时又将同一主题扩大详述，以致于根本无法加进任何东西。按照昆体良的说法，荷马在这两方面都令人赞叹--即繁、简都能恰到好处。虽然在这里我们并没有打算举例，但还是从乌吉尔的作品中每个主题各选出一例进行赏读：“在这块土地上，特洛伊在哪里呢？”正如马克罗比斯所说，他仅用这几个字就表达了特洛伊这个国家的彻底消亡，甚至连废墟也没有留下，还有什么能比这句话表达得更简洁和明了的呢？
我们再仔细看看，同样的主题，以详述的手法他是怎样表达的：
最后的一天终于来到，特洛伊的灭亡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我们是特洛伊人，伊利木城是特洛伊人的荣耀；还有厉害的朱庇特、阿哥斯一齐都被夺走；希腊人是这座燃烧着的城市的主人。
啊！祖国，上帝的家乡，伊利木城，特洛伊人的战争中闻名的城墙。
谁是那夜的灾难者，谁能用语言诉说悲伤；谁能使泪水与痛苦一样！
他的话一句接一句，似泉水进发，象大海的波浪滔滔不绝。但是，这个例子似乎涉及了有思想的演讲。他还纵情使用丰富的语言。
当他说：
他能否活下来并呼吸新鲜空气，不再凄惨地躺在阴影中死去？
但是，这种情况对于奥维德是很普遍的。他在这点上受到了批评，因为他在讲演方面未能保持适度的节制。塞尼加批评了奥维德，但是昆体良、苏多纽斯和格立厄斯又指责了塞尼加的文风。
第四章 无节制的演讲对于谁是缺陷和失误
由于不能恰当地、并且错误地演讲，一些作者受到了批评。昆体良在斯忒西科罗斯中表现出过度的抒发和极丰富的讲演，但是，他承认这种缺点和失误是在不能完全避免的情况下产生的。在古喜剧中，阿斯克勒斯因重复了同样的话而受到了指责：“ňkwkàlkaт∈рхомаl”，意思是，我回来了，我转回来了。塞尼加丝毫不宽恕维吉尔两次或三次地重复表达同样的意思。我们在这里不再举例了。有些人甚至指责西塞罗在演讲时象亚洲人一样，语句冗长、过于华丽。在这里，我不想说一个人应该怎样写和讲，但我要指出怎样去训练。众所周知，任何事物都应该被夸张描述。我教导年青人说，昆体良词藻华丽的演讲是没有错误的，因为，语言词汇过多可以通过评价来加以制止，可是却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克服语言的贫乏和不足。
第五章 对于一个演讲家，他演讲的特点应该是既能简明扼要又能词汇丰富
如果有人非常赞许荷马的蒙尼劳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而不赞许尤利西斯，就会象冬天的积雪吞没了奔腾的大河。也就是说，只喜欢用简明扼要的方式表达演讲内容。但这并无害，因为最好的演讲原则似乎是这样的：或简明扼要，或充分完善。柏拉图和苏依拉底明确的理由是：一个人能光明地撒谎和讲实话都是才能。有什么能比一个演讲家应用各种变化的修饰词丰富他的演讲，并把同一演讲加以简练更好呢？就演讲的简练来说，谁能比一个人已准备好一系列广博的语词和数字，并能立即从中选出最恰当的简练的词语、作简明扼要的演讲更好呢？肯定地说，一个人想在一篇演讲中增添内容和用什么方式增添，要比从中删去一些内容更快、更容易一些。关于思想的简练，一个有学问的人，一个经常对一些重要事情深思熟虑的人，就能用最少的词语简明地表达主题思想，因为二者是关联着的，学问是支柱。
第六章 关于那些想简练表叙却演讲不得法的人
但是，如果我们想在讲演中做到简练，却讲演不得法，这是危险的。因为我们也许碰巧利用了不利于简略表达的因素。这时虽然演讲者只讲了几句话，但即便如此，大多数情况下也是多余的。在另外的情况下，那些想演讲而毫不得法的人，也许会出现这种情形：他们蒙尼劳斯(Menelaus)，希腊神话中的斯巴达王。
虽然非常健谈，但到演讲时候，却讲得太少，把很多应该讲的都遗漏了。
我们的原则是，在演讲中，你要用尽量少的词语概括事物的实质而无遗漏；同时也能用丰富的词语详述一件事物，而没有啰嗦多余的话。记住这个原则：你既能自由地仿效简练，也能模仿亚洲人的详述，还可以采取罗得西业人的稳健。
第七章 演讲包括双重内容
再者，我认为，正如昆体良所声称的，演讲包括双重内容，这是不言而喻的。特别是昆体良在赞美平达的优点时说，大部分愉快的演讲包含思想和词语两个方面。在这些演讲中存在着同义、异义或字的一种文法形式，代替另一种文法形式(如复数代替单数-译者)；存在隐喻；存在交换字词的方式；存在等力的，以及存在着这种获得变化的其他方式。其它的取决于堆积、扩充、详述、论争、例子、说明、明喻、反诘、对比，以及类似的其它方式。这些，我们将在其它适当的场合详细探讨。虽然这些方式随时都可以观察到，但它们为此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以至于使人无法轻而易举地将其区分开来。它们一环套一坏，所以我们只能在理论上进行分析，在具体事实和实践中就无法分辨。而且，就教学的目的而论，我们也不应为了没有区分这样甚微的差别而受到谴责。
第八章 这种训练有什么用处
为使勤劳的年青人能热切地效力于此种研究，我将用几句话讲一下这种训练的用途。首先，这种训练是为了使演讲者在各种演讲中，通过不同的方式，保持良好的风度。这不是一个小问题。
特别是这种训练将使演讲者在避免重复的问题上受益匪浅。重复同样的词语或表达是演讲中最忌讳的恶习。这种恶习不仅不合礼仪而且令人生厌。需要重复讲的事情是很少的。演讲内容贫乏，我们将会陷入茫然的、不知所措的境地，或者会象杜鹃一样地重复同样的词语，而无法以不同的形式和方法表达自己的思想。这样就违背了雄辩术的要求。演讲者将会处于尴尬的状态中，并使我们可怜的听众疲惫不堪，产生厌烦。比重复更糟糕的是用同一种语调。正如昆体良所讲的，演讲自始至终采用同一语调，没有充满魅力的变化，就会使演讲单调、乏味和沉闷。即使最有耐心的听众也无法忍受自始至终毫无变化的、平板单调的演讲，哪怕这演讲很短也是不行的。不断变化语调的演讲有极大的力量，甚至可以使一般化的演讲也变得似乎不那么粗糙了。自然界特别喜欢变化，在如此形形色色的事物中，她都付予了它们惊人的变化技巧。人们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这正是由于多变的景色所致。同样道理，人的大脑也经常渴望研究看到的新东西。如果事物总是毫无变化地重复刺激大脑，大脑就会开小差，感到厌烦。这样，演讲的功用就会消失。如果演讲者准备用不同的方式表达同一思想，就如着名的布鲁特斯说的，这个大错就会很容易地避免。事实上，这个训练也同样很有益于即席演说和写作技术，它将使我们摆脱踌躇不决和沉默寡言的处境。有这么多可以随时准备讲话的原则，演讲者即使匆忙开始演讲，也可以随意地、毫不困难地表达自己的思想。除此之外，它在理解作品、翻译外文书籍和写诗方面，也会对我们有极大的帮助。只有通过对演讲原则的训练，我们才不会经常地表现出困惑不解、鲁莽或保持沉默。
第九章 用什么样的训练方法可以使这种才能得到发展
下面，我们要简单地讲一下，通过什么样的训练方法，这种才能可以得到发展。在把以上的座右铭牢记在心之后，我们应该有目的地选择一定的表达方式，并不断地变换这些表达方式。正如昆体良所讲的：“各种不同的蜡像都是用同一块蜂蜡制作而成的。”如果学生们无论在口头上或笔头上，按所出的题目互相竞争地练习，他们的学习将会获得极大的成功。他们通过各种机会和自己的经验，每个人都会发现许多东西。
我们还可以以不同的方式对待同一选题。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仿效克罗托米洛的技巧。首先进行两种变化，然后三种、四种直到我们的能力可以毫无困难地做出一百到二百种不同的变化。除此之外，我们可以通过学习翻译过来的希腊着作来丰富我们的演讲。希腊语言不仅在词汇上，而且在思想上都非常丰富，我们把它翻译过来加以模仿是很有用的。另外，把诗歌改写成散文，再把散文改写成诗歌也将非常有益。尽量仿效或改进任何一位有丰富演讲经验的作者所写的文章中的一段，也将非常有帮助。更重要的是，要经常仔细地阅读象西塞罗、奥鲁斯·哥利斯和阿浦柳斯这些人的着作，那样我们将会发现他们所有的修辞手法。把我们所发现的记下来，并且进行模仿，通过不断地应用而形成习惯，以便随时在必要时可以应用它们。
第十章 关于演讲的首要规则
以上所讲的作为我们的开场白。这个开场白可以被当作规则，但还存在着一个提出规则的问题。如果我们在这里一开始就提出正式的规则，预先警告学生，那就是讲演者首先必须注意：要用拉丁语讲演，所用的拉丁语要优雅确切，任何与罗马语言的纯洁相违背的演讲都不应予以考虑，等等，这些不会被认为是不符合条理的。
语言的优雅体现在优秀的演讲者二语词中，一方面，是因为他能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思想，一方面是因为他能正确地用词。穿衣是为了遮体，措词是为了表达我们的思想。正如身体外貌的美丽与尊贵是由穿着和行为举止所衬托，用语言表达思想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我们首先应该注意这个问题：衣着干净、整洁、讲究、适当。如果一个好人由于穿戴不整洁而令人生厌，这是一种耻辱。一个绅士身着女装出现在公共场合会令人生厌。一个人把衣服里子反穿当面子，也会令人不堪入目。因此，依我之见，如果任何人在未熟练地掌握拉丁语之前，就希望登台演讲，其可笑程度一点也不比一个乞丐全身用拼凑的破烂衣服遮盖着，却突然出现在讲台上要差。他所炫耀的是他的贫穷而不是富裕。他越是这样做，不越是显示了他丧失了理智了吗？然而，对于那些极力想登台演讲，而又无法表达自己的思想，甚至讲不出优雅的词语的人，不是比这更显荒谬吗？所以，他们出现在讲台上，越是不能流利地演讲，越是感到羞耻，如此反而更加结结巴巴，就好象在同自己争斗一样，语言越来越不规范了。我希望在一间豪华的屋子里有各种不同的、不使人感到单调的摆设，但我还希望这些摆设同样也使人感到雅致适当，而不是在每个角落里都塞满了家具和无价值的器皿。在丰盛的筵席上，我希望能有各种各样的食品，在上百种菜肴中，倘若有一种是令人作呕的，也让人无法忍受。在这个问题上，我有意讲了很多，因为我知道许多人粗心地省去了最基本的东西。就象谚语中所讲的，不顾一切地迈开大步直线前进，加速达到顶点。他们把优雅和粗俗混同起来，用破烂玷污美丽，把玻璃点缀在宝石之中，把大蒜同雅典的甜果蜜饯混合在一起。
下面，我们将提出演讲的变化公式。这些指演讲词语的变化公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