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包山没有山泉的呜咽声,也没有林涛在呼唱。远处不时传来野狼的嚎叫,还搓杂着狐狸凄凉的悲哀声。
队伍前沈贵低沉的对丁木说:“敌人明天一定要对土包山一带进行轰炸,队伍不能在此停留,是去大青山还是回王爷那里。”丁木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了看张大川。张大川正在思考队伍的去向,土包山下的敌人被消灭,关东军总部得知这情报后一定要派大部队反扑过来,去扎罕图那里去会安全的,可是对以后作战不利,王爷府距驻扎在辽西的鬼子兵太远,义勇军总是频繁地在一个线上行动,鬼子发现后扎罕图的王爷府会遭到他们的轰炸,王爷府一旦有了损失将严重影响义勇军队伍的军需物品,想到这些张大川提出队伍不能重返扎罕图王爷府,最好去大青山,沈贵本意也是把队伍带到大青山,于是他向丁木等人讲明把义勇军带到大青山的几点优势,第一大青山山高林密可以隐蔽队伍;第二从高贵山把队伍带回姚家窝堡以后敌人对大青山麻卑了;第三是山上有高贵山当时留下的住屋和粮食,因为当时高贵山就回有后路,粮食没有带走;最大的优点是义勇军以大青山为中心可以随时出击附近各县城里的敌人,一旦敌人进攻大青山队伍又可以向别处转移。沈贵的理由很充足大家一致同意队伍上进驻大青山。飞赫尔又提供了一个去大青山的有利条件,他告诉大家大青山东边也不远有个叫喀喇的村子,村里住着的蒙古人都是他的朋友,如果鬼子一旦轰炸大青山义勇军可以撤向喀喇。听了飞赫尔的话大家去大青山的信心更足了,沈贵当即下令队伍立刻起兵连夜进驻大青山。
从土包山到大青山不过百十余里路,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又由于沈贵对去大青山的路熟,在拂晓的时候三百多铁骑踏进大青山的山口,队伍在山口休息后由营长半拉子在前边带路向高贵山先前的老窝棚前进。
中午队伍进驻高贵山的老窝棚,经过一阵收拾之后战士们休息下来,沈贵派半拉子去川山子看望孙林,目的是了解和掌握山下边鬼子的情况,然后吩咐丁木等人带好队伍,自己带着浪丫和张大川去见父亲。
沈山依旧在林中打猎,日子过得很平静,他每日生活很有规律早起晚归,把时间都陪伴在青山绿林之中,有时想念儿子心绪烦乱了就鸣枪请友,山里的朋友还是照样,听到他的枪声都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和他聚会。沈山有时候也携带好酒去刘忠那儿作客,生活每每一样的平淡。大概是几十年养成的生活习惯,对山外边发生的事情虽然略知一二,都不去更多的过问。他也听下山的猎户回来说小鬼子把东北全都占了,闹得很凶,很多胡子拉起队伍和东洋人打仗,刘忠曾经告诉他山界的绺子去姚家窝堡了,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听山下人讲山界当了义勇军的司令,听到这些传言沈山静坐时难免不牵挂儿子。昨天他去刘忠那里和宋发、朱海等人聚会多喝了几盅酒,回来到小屋一睡觉到太阳的光线射进来,早饭很简单是昨早剩下的窝窝头,喝上一碗清鲜的野菜汤,按习惯早饭过后该进山去寻打猎物,今天他身子很懒又有点不舒服,就自己宽容自己歇在家里。
沈山围着小房前后走了两圈,又在门旁的木柴堆上坐了一会儿,不进林子觉得无聊坐在木堆上还不如倒在小炕上悠闲。于是他又推开窄窄的房门,一头扎在炕上躺在柔软的皮毛垫子上闭目养神。
一阵脚步声传进屋子里,沈山从炕上坐起身来刚要穿鞋迎出去,沈贵浪丫和张大川出现在眼前,儿子的突然出现惊呆了沈山,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沈贵微笑着亲切的望着父亲,沈山像突然间醒过来似得,眯起眼睛望着儿子和儿媳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沈贵指着张大川对父亲说:“爸爸我给您带回一个客人。”沈山打量了张大川一会微微的点了点头,对沈贵说:“客人来了,咱家屋子小,就坐在炕沿上吧。”张大川双手抱拳给沈山施礼,并且自我介绍叫什么名字,沈山已经看见儿子和儿媳的腰间挂的闸子枪,就断定张大川一定是扛枪打仗的人,他很客气的接纳了张大川的礼节,觉得儿子带回来的人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久别重逢父子格外高兴,沈贵向报告工作一样把自己从山上和浪丫走后的事情挑主要的告诉父亲,沈山听了兴致勃勃的望着儿子和儿媳妇说:“你们有出息了,是义勇军队伍里的人,打鬼子给咱祖宗增光,干的是大事,是好事”,老人夸奖着儿子和媳妇,两行热泪从眼角处流下来,想要和孩子们说的话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他走近沈贵摸着儿子的服装问:“你们穿的是军人的衣服,义勇军也归官兵编制吗?”张大川向老人解释说:“我们穿的衣服是东北军支援的,我们队伍是义勇军不归****管辖。”张大川怕老人不明白又细致的说:“锦州没沦陷的时候,政府送给义勇军战士们就是这样的服装,现在锦州丢了,以后队伍里的服装就要靠自己解决了。”沈山终于听明白张大川的话,微笑着点头。
老人问沈贵队伍住在山的哪边,有多少人马,能在山里住多久?沈贵一一的回告父亲,至于队伍能在大青山住多久的问题沈贵告诉爸爸,大青山只是队伍暂时停留的地方。沈贵对爸爸说:“这次回来是趁队伍休息才赶回来看你老人的,还有一件大事求您帮助,”沈山笑了对儿子说:“你们队伍忙着打鬼子,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帮忙?”沈贵看看张大川两人都笑了,浪丫急快在一旁对沈山说:“您老人家把山里的猎户叔叔们都组织起来,保卫大青山呀!要是有鬼子进来追我们,你可以带着叔叔们帮助队伍截击鬼子兵呀!”沈山听了儿媳妇的话爽朗的笑了说:“原来你们不是回来看我的,是给我下达命令帮你们打日本人,那好,大青山的猎户我准能把他们组织起来,鬼子要是真得上山来不用你们千军万马,就凭我们山里猎人的枪也能把他们消灭,让东洋鬼子死无葬身之地。”看着老人豪爽刚毅和自信的样子,张大川深深的敬佩老人家,是大山养育了它钢铁般的坚硬的脊梁。
张大川被老人的精神感动了,向老人询问了猎户的生活情况,沈山微笑着说:“山里是出家人呆的地方,能静心养性,修身养神,可是猎人就不同了整日要和野兽打交道,以山林为件,食野肉,吃野菜,爬山涉水很辛苦,你要想更多地知道山里人的苦楚和难处,回去后问沈贵就知道了。”沈贵打断了父亲的话说:“爹,张大哥是来咱家的客人,你还把你那儿个拿手的好菜作给客人尝尝吧!”沈山这才想给起大家作饭,和张大川客气几句忙着去作饭,浪丫也跟着他一起忙起来。
张大川是第一次尝到山里的饭菜,可能是沈山作菜拿手的原故了,几个山味野肉的小菜把张大川肚子撑鼓了。沈山用手指着碗里剩下的野鸡肉和兔子肉对张大川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要是夏天采蘑菇季节用鲜蘑炖山鸡和野兔你们吃上一回,就忘了在吃家里的炖的老母鸡。”张大川笑了心里想老人的话未免有点太夸张了吧,但是满嘴的香味也无法否认老人的话说的太弦乎了。
太阳偏西的时候,沈贵三人告辞了老人回队伍,沈山舍不得儿和媳妇,一直把他们送出很远很远,直到林子挡住了老人的视线。
次日沈山以鸣枪为号把猎户们都请到小屋来作客,猎人们聚到一处喝酒是一件痛快的事,一张用木板钉成的长桌上摆满了大盘小碗,热气腾腾的鲜美的野肉野菜香味扑鼻,沈山向点将一样数落着弟兄的名字,江庆、宋龙、朱海、刘忠、陈青山、王义、陈山、万林等人都到齐了,然后指着酒壶对众人说:“今天破个规矩,大家自饮自斟,喝个一醉方休,先有言在先喝醉酒后谁也不准回家,明天早上我有大事告诉大家。”刘忠插话话:“大哥,有什么大事现在就说来,也好给大家助助酒兴。”刘忠这一开头朱海等人也吵吵着要沈山把要说的话讲出来,沈山熬不住众人的吵嚷,只能把话讲给众兄弟。
众人听了沈山的一番话后,都大吵大嚷起来,纷纷表示如果小鬼子真的进山来搞乱,那就让他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来一群死一帮,沈山这些兄弟们是真心实意地保卫大青山帮助义勇军打鬼子,更加高兴起来,他带头举杯带着大家尽情的痛饮起来,热闹的气氛一直到深夜。
川山子被鬼子杀掠后整个村子冷清寂寞,孙林家被鬼子遭踏更为狼狈,除了几十垧地静静的躺在山野之间,其它的财产被掠夺净光,村里人守着一贫如洗的冷屋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其景象目不可睹,凄凉可悲。人们对东洋鬼子恨得入骨三分。
半拉子借着灰蒙蒙的月色把马小心翼翼的牵进村子,村里清静的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可以让所有的人都能听见,此时每家的灯已经熄灭,连一声狗叫的声音也没有了,半拉子走到林家的大门外伸手推了推门板,门没有动一动,里边一定是插着或者是上锁,他又轻轻的敲了几下门板,门板发出的“当,当,当”的响声传进屋子里边,孙林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从炕上爬起来,划根火柴点燃油灯,登上鞋走到门旁声音不高不低的问:“谁呀!三更半夜的来叫门。”半拉子听到孙林熟悉的声音回话:“是我大哥,我是半拉子。”孙林辨清是半拉子的声音急忙拔开门栓推开门把半拉子放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