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机票虽然跟钱二先生是同一个舱位,但两个人正好坐在对角线上,他是1A,我是4D,这让我继续缠着他讲故事,错,是传授知识的愿望落了空。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我被落地的颠簸惊醒,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伸了个懒腰。等到飞机停稳,我又赶紧挤到前排,帮钱二先生搬下行李架上的拉杆箱。
在出站口和老先生道别的时候,他出乎意料地给了我一张名片,上面没印职务,但留了手机号码,这让我喜出望外。
我赶紧掏出自己印着“董事长、总经理、资深策划师”等头衔,留着手机、座机、电邮、QQ号,淘宝号等联系方式的名片,拍着胸脯说道:“钱老,您要是有空去海南,一定得给我电话,您业务之外的时间我全包了,绝对是一条龙VVIP服务。”
“好说,好说,我们聊得很投缘,会再见的。”钱二先生笑呵呵地跟我握手道别。
送走了钱二先生,我就地打了一辆的士。
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只要去到松溪路318号,我基本上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刘大少了。
看来完成这单委托,除了开头的时候出了汽车炸弹事件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严如山还是靠谱的,够兄弟,讲义气。
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要到手,我奢侈地在喜来登酒店订了一间房。办完入住手续,我蹲在五星级的马桶上给陆大明星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到了贵阳。
她马上醒悟过来:“你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
我矜持地表示,作为一个暂时还没有广为人知的名侦探,任何困难在我面前都是纸老虎。同时,我很骚包地邀请她来贵阳一起见证奇迹。
陆幽幽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很快,我的手机就收到了她的航班信息——下午6:45降落。
这么着急赶过来,看来这个美丽的姑娘很不放心自己的老公啊。
我在酒店稍微吃了点东西,拦了一辆车信心满满地直奔松溪路318号,但到了地点时,我傻眼了。
松溪路是没错,可是的士拉着我街头街尾反复找了几次,居然没有318号,事实上这条街最大的门牌号是207号。
付了车费后,我站在松溪路尾风中凌乱。
难道破译的结果是错的?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然后被我坚决否定。
整个破译过程如此富有逻辑性,而且结果如此明确,怎么可能是错的!
我不甘心,于是在街上拦了几个长得像带路党的行人,得到的结果让我依然失望。
擦,这不科学啊!
我落寞地走在街上,如果找不到所谓的“songxi318”,陆幽幽来了之后,我肯定是没脸见她的。
当然,不要脸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干过,但在明星面前不要脸,那需要的非一般的勇气。
看来我还是不够淡定啊,我应该等所有事情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的时候才跟她汇合。
总之,丢人了!
我没好气地一脚踢开地上的小石子,接着听见有人怒道:“兄弟,老头子我摆摊混口饭吃,不得罪天不得罪地,你能讲究点不?”
我愕然抬头一看,前面一个摆地摊儿的老头捂着小腿,冲我龇牙咧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赶紧点头哈腰跑过去道歉,“我脚贱,您老消消气,嘿呦,您这卖的是古董啊!”
大概看我态度诚恳,老头也就不跟我计较了,他指着小摊儿上稀奇古怪的物件,牛气冲天地说:“我在这条街上摆了四十年地摊儿,卖的可都是开门到代的东西,盛世古董乱世金,现在太平盛世,古玩价格蹭蹭往上涨,小伙子,有兴趣?”
“我哪敢对这个有兴趣啊,我行里的外号叫一辈子打眼,”反正出师未捷先受挫,我索性蹲了下来,拿起一枚墨西哥鹰洋,说道,“大爷,这玩意儿河南产的吧,批发价多少钱?”
“去去去,这熊孩子,成心跟大爷过不去是吧?”老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说道,“我这可都是民国传下了,你看这包浆,你看这手感,河南货能比得上吗,难怪你一辈子打眼。”
“得了,您说是就是,”我又拿起一件刻着可疑花纹的青铜釜,随口说道,“大爷,老贵阳了吧,知道songxi318吗?”
“啥?”老头脸色一变,“小兄弟,你要是318的人,就别跟我逗闷子了,我小本生意,糊个口而已。”
我一愣,顿时喜出望外,看来有时候嘴贱也是一种优势啊,子曾经怎么曰来着: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大爷,songxi318在哪儿,跟我说说呗。”我鸡冻地问道。
“什么318,我不知道。”听我这么一问,老头知道我原来跟318没关系,立马又变脸了,赶忙矢口否认。
“大爷,这么跟您说吧,我找318有急事儿,真的,比上厕所还急,”我掂量着手里的青铜釜,说道,“实在不行,这个铸铁痰盂我500块买了,跟您换个消息,成不?”
“加500!”老头手一伸,“不二价。”
“成交!”我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他。
老头对着太阳一张一张验了真伪,把钱塞到裤子的暗兜里,伸手一划拉,把地摊上的东西全包到一块布里。
然后他才说道:“别嫌贵,消息从我这儿出去,这条街我是不能再摆摊子了,正好我要回北京省亲,否则还真不敢告诉你,你去路头找31号,上8楼,那里有个……怎么说呢,就叫机构吧,行里人俗称318。”
我一拍大腿,原来318不是318号,而是31号8楼,这不是坑爹呢嘛。
“小伙子,劝你一句,”老头把布包搭在肩上,连小马扎都不要了,“别跟318扯上关系。”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说得这么邪性,我倒是来兴趣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318还能吃了我?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痰盂就往31号大踏步前进。
到了地方,我仔细一看,这是一栋老式的楼房,方方正正的外形,透着一股岁月的气息,配上黑漆漆的门洞,整栋楼都给人一种阴凉的感觉。
大楼外墙上零零散散地挂着一些英语家教,拉丁舞培训,通厕所下水道之类的招牌,表明这里并不是什么生人勿近的地方。
进楼之前,保险起见,我掏出手机照下大楼的全貌,发了一篇**,又设置了报警电话的快捷键,然后才一鼓作气向八楼进军。
老式楼房没有电梯是正常的,但楼道里居然连简单的感应灯都没装就过分了,我摸黑上楼,好几次差点一脚踏空,好在陆幽幽的手机有电筒功能,我才活着抵达八楼。
筒子楼一梯四户,我举着手机三百六十度转圈,终于看到一块饱经沧桑的牌子,只有车牌大小,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几个字,我眯着眼研究了半天,才弄明白是“西南联合考古研究会”。
318是个考古机构?
看它这土头灰脸的样子,倒像是被考古的地方。
我敲了敲紧闭的大门,没人应,又使劲敲了敲。
“有人吗?”
“警察查房!”
“着火啦!”
……
我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没人应。
看来这里是真的没人了,我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老式的门锁,可惜我的工具不在身上,否则这倒是个潜行而入的好机会。
明天如果这里还是没人,我就要……嘿嘿,你懂的,不解释。
离开318,我找了个垃圾箱丢掉痰盂,心里盘算着,一个考古机构而已,有什么值得摆地摊儿老头害怕的?
稳妥起见,我决定找人问一下,这个人当然非钱二先生莫属了。
掏出钱二先生的名片,我拨通老人家的电话:“钱老,您老贵安。”
“小马?”钱二先生旁边有些嘈杂,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道,“有事吗?”
“还真有事要请教您这个权威,”我说,“您听说过songxi318吗?”
“没听说过。”
“那您听说过西南联合考古研究会吗?”
“西南联合考古研究会?”钱二先生有些迷茫,他问道,“西南地区有这个组织吗?”
“有,看情况可能是个小组织。”
钱二先生又想了想,说道:“我对这个组织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是民间自发成立的兴趣小组,有时候官方的考古活动也会从这些组织里招临时工,他们比一般的民工专业得多,对考古又有兴趣,我就很喜欢用这样的人。”
“是这样啊,那多谢您了,您忙,再见。”
挂了电话,我有些违和的感觉。
刘大少是什么人?红三代,大富豪,走在时代前列的人。
破旧的西南联合考古研究会呢?民间组织,临时工。
天差地别的两者怎么会联系到一起?用葛优的话说,这相当于拖拉机头上插了个劳斯莱斯标志,严重不和谐啊!
当然,这个问题只能在找到刘大少之后才能得到合理的解答。
我看看时间还早,正好以前从没来过贵阳,于是点了根烟蹲在街头开始欣赏贵州美女。
被公安同志查了三次身份证之后,我怒了,不就是看个美女嘛,查查查,能查出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