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学期终于结束了。大部分同学都兴高采烈地忙着订票，也有同学为考试成绩担忧。军校四年，如果一个学期挂掉四门就要被退学了，如果有一门补考不通过就拿不到学位证书。我自然不用担心，队长跟我谈话的时候就说过，像我这种一进校门，就拿到了三个证书，学位证、毕业证、英语四级证，至于第四个证书，党员证，就要看我的表现了。
我一开始以为他的意思是让我表示一下，我给他送礼他又不要，后来发现这个事情还真不是那么简单。队里面要入党，要排队的，人家要先照顾军校领导的子女，其次是各个地方领导的子女，最后才是表现好的，我就属于第三种，后来因为我学习成绩突出第二批就入党了。
回到家，所有人都说我变了。
有人说我变高了，有人说我变壮了，有人说我成熟了，有人说我精神了，总之好像大家见了我都很兴奋似的。读了军校就是有这个好处，人家都对你另眼相看了。没读军校之前感觉自己窝窝囊囊，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我照了照镜子，是好像精神了一些。以前总觉得自己蛮丑的，现在棱角分明的脸看上去还有几分帅气，尤其是一种精气神出来了，不再是以前那种文文弱弱的形象了。变是变了，那也只是外表。但是内心其实还是一样。
这个寒假，我家还在小县城，不过我父母已经在Z城看房了，他们准备搬到市里去。我姐姐已经调到Z城上班了，他们搬到Z城，一来是为了照顾我姐姐，二来是以后要方便一些。那样，我每次回家就不需要下火车后再转汽车了。
我已经见过朱了。我跟家里说我二十三号到家，其实我二十一号就可到家的，我在Z城住了两天。专门为了朱才留在Z城的，不过她显得漫不经心，每天只是下午陪我一下，从来不在我住的宾馆陪我过夜。我们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但也都是穿着衣服的，总感觉大家其实还没有进展到一个非常亲密的一步。有一次，我试图把她的衣服脱掉，她拒绝了，而且是很认真地拒绝，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回家以后穿着军装到处转，借了我姐姐的黄牌挂在肩上。以前的同学都不见了，找到几个，发现他们读了大学以后都变得有些颓废。有男生蓄起了长发，有女生变得很爱化妆，和他们在一起，显得我还是以前的那么青涩。当大家都变的时候，你没有变，这是不正常的。我有个小学同学是这样警告我的。不过我没有放在心上，我也想和他们一样，但是身不由己。
又回去看我记忆里最深刻的那些地点了。河堤被翻新了，以前的树木被拔走，现在种的都是一些在大城市也很普遍的香樟。河堤上的青草全部换成了水泥路面，泥土已经不知去向，看着崭新的河堤，心中陡升世事变迁、物是人非的感慨，更可怕的是那些或许能够唤醒记忆的事物已经不复存在。
方小菜，你在哪里？
你也变了吗？你不理我了吗？
方小菜，如果我忘记你，会不会活得快乐一些？
方小菜，告诉我。
或许，方小菜从来没有爱过我，或许这之后的许多年，都是我自己在折磨自己。有很多种可能，只是，身处当时的心境，我没有办法走出来，我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还有朱。朱断断续续打过电话给我，她渐渐不那么热情了。不再是之前那样每次一听到我的声音都会显得异常兴奋。她变了。她和我之间的关系渐渐让我感到绝望，我们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吗？朱会成为我的另一半，陪我度过余生吗？我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