殳遨决定离开“为您福”公司的上午，他收拾好不过冗繁的行囊，然后把镡省岚与法伽叫了来，用电话告诉了讆塽他即将走的情况。讆塽由于约定，所以就留意着殳遨的电话。但他并没到公司里去，在他想象中，这公司已与他疏远了情感。
在车上，讆塽还在为殳遨的离开感到惋惜，法伽也为不能改变的执意而极感遗憾。镡省岚亦作了表面的客套之语，可这并未让其余三人察觉出来，而是感到他与他们一样的情感真切。殳遨都为他们的情状所感动，但都未能改变他的去意。
殳遨在车上想了许久，不仅是离开公司后要去哪里和干什么，他没有确定，而且即使找到了地方，能否如愿还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具有明显的不确定性。他甚至还想到了吴忧老人和跟吴忧在一起的小孩来。他在一路上比平素少言寡语了些，并未露出别的什么来。他的眼总是一眨未眨地看着窗外。
车很快就开到了县城。在进城约十分钟的光景，殳遨突然说话了：“今天可真是想着曹操就能见到曹操呢，讆经理，麻烦你快把车子停一下，好吗？”殳遨在车窗内忽地看到了马路边慢悠悠走着的吴忧和贾幸两个人。
“什么事啊？”讆塽问的时候，同时已渐渐把车开慢。
“讆经理，你不是说我可以带上我的好友一起来共餐的吗？”殳遨此时笑了起来，说。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那就好。我看到了那天进我们公司的吴忧老人和跟着他的那个小孩了，我想把他们也带上一起吃顿饭，不知讆经理是否同意？”殳遨说的时候是近乎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讆塽的，讆塽从镜子里得到了这个信息，讆塽根本没想到是经常在家边叫的那一老一小的家伙，因此，他对殳遨的请求有些惊异。
“噢！原来是一老一小两个乞丐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殳弟你要带他们一起吃饭吗？”镡省岚比讆塽更加感到奇怪，大为疑惑地问，当然，他也是替讆塽问的。
“哎，我就搞不懂了，你怎么会把两个乞丐当成自己的要好朋友呢！你一定要带他们一起去吗？”讆塽显出惊奇的样子。讆塽的话倒更让镡省岚在内心产生不悦，甚至恶心起殳遨的念头来，他认为，原来殳遨一直是把自己与乞丐们等同起来看的，这可太让人丧气哩。
法伽却很感兴趣，也支持殳遨的想法，在一旁不出声地微笑着。
讆塽面露难色，问：“今天不带上他们不行吗？”
“就要今天带上他们那才叫好呢，就算我最后一次求您了，行吗？而且我觉得带上他们一起吃饭，这没什么不好，大家想啊，这有什么呢！他们不也是人吗？我们不是与他们一样是人吗？只不过在服饰和卫生程度上有所不同而已，而且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惊喜呢！我们就只当是人生第一次尝试和在尝试中寻得快感吧，而我说这话，就已是背了我的意愿了呢。”殳遨的话，不仅让镡省岚感到不快，就连讆塽此时也乐不起来了，但又不好拒绝，只得皱皱眉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不，更有惯性、德性、思想性等等的不同呢！”镡省岚脱口就说。讆塽在他说时立即看了镡省岚一眼，镡省岚于是立刻收住了语势，他以为是因为他说了“德性”一词而惹讆经理不高兴了的。
“那好吧，今天就全看在你的面子上了，让乞丐们也沾沾光吧，反正多一人少一人都一样，没什么区别。”讆塽最后爽快地说，并把车停在了路旁。
“看他们那破烂样，能进得去这大雅之堂吗？”镡省岚还认为讆塽爽快地答应是冲他来的，但还是在作不悦地阻拦。
“我认为雅与俗只是一步之遥，没有跨不过的界线；而且据我上次与那老人接触的一次看来，在他们眼里，我们才是生活里最为俗气的人。今天就让你们这些雅人与所谓的乞丐俗人来一次雅俗共赏吧。”殳遨说着就开了车门，在开门的时间，法伽也说附和地说：“好，就这样，我赞成殳兄的做法。”
殳遨出了车门先关上门，然后向车后不远处的马路的另一边走去。街上的车流虽不如大城市，但仍然有不断的车两边互过，殳遨横穿马路的时候，被车流不时阻挡，显得有些急切，虽然时间很短。
“喂，老人家，你们也到这里来啦！”殳遨还未到得吴忧的跟前，就开口喊。
“啊，是你呀！怎么，就准你这样的人到这热闹的城市里来，就不准我们叫花子来吗？世上没有这样的条文和道理哩。”吴忧在这里碰到熟悉的人，感到有些惊异，听殳遨说，就开玩笑似地说。
“嗨，我可不是你所说的那个意思，只是长话短说，今天是我离开‘为您福’公司的一天，公司的经理讆先生想请我到这城里来吃上一顿离别酒，我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随眼就看到了你们两个，所以就下了车来。”
“怎么，难道你想把我们两个带上一起去吃吗？”
“给你猜着了，就是如此，能给个面子吗？”
“哦！哦！哦！吴爷爷，我们的运气真好，总是遇见好人呢。有人请我们吃饭，我们还能不去吗？我和吴爷爷肯定答应的。”贾幸兴奋地跳跃了起来。
“给我闭嘴！小孩子懂什么！”吴忧用眼神瞪了小孩一下，然后转向殳遨，“那你让今天的东家同意了吗？我们可不是大街上随便见到的人哟！”
“我征求过他的意见了，他表示同意啦！”
“是勉强同意的吧？！”
“这你就先别管了，你只要去就是了，行吗？”
“好，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让我们这样的人也进一次大雅之堂吧，看看能有何不适之感？”吴忧说着就跟着殳遨走去。到了讆塽的车前，殳遨开了门，问：“讆经理，可以就在附近找一个餐馆吗？不需要太好，一般的就行。”
“不行，今天要进也得进中高档的餐馆。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开车在这里转悠转悠，看附近是否有好的地方让我们去，不过，大概在这不远处是有一家的，我来过这里，好象有点印象。”讆塽知道人多了车子坐不下，就只得同意殳遨的要求就近解决。他开车转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有的，就在前面不远处，步行很快就可以到。他的车在前缓缓地开着，后面三个人跟在车后走着。车内的讆塽倒没怎么多想，就是镡省岚心里老觉得不是滋味，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显出锁眉的样子来，特别是不时看到走着的小孩东张西望的样子，更显不悦。只有法伽抱着乐观的心态等待着事态进一步发展。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平生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殳遨却感觉很正常，与往日并无太大区别。
在餐馆的门口，护门小姐睁大了眼睛看着吴忧与贾幸两个，但她们又不好阻挡他们进去，因为她们用惯常的眼光看去，这几个人应该是一起来用餐的，虽然讆塽下车后走在前头，镡省岚与讆塽并肩走着，法伽在中间，殳遨与吴忧和贾幸三人在后面跟着。贾幸要进这样好的餐馆吃饭，更感兴奋，前看看后望望，左摸摸右触触，跟着吴忧进了十字旋转着的餐馆门，险些被门碰着。殳遨见贾幸这样，笑着用手扶住他的头，拥着他朝里走去。
吴忧与贾幸是在城里，由于有了进城前的吴忧老人的意识，所以发式和服式看起来都还算整洁，虽然衣服脏了点破了点。但在这样的场境下有反差是正常的，除殳遨外，被别人甚至法伽用异样的眼神招待都应是不言而喻的。
进了餐馆后，讆塽选了一个包厅。吴忧进来后把他所挎的帆布包和手中的东西放在了门内一旁。殳遨和法伽一边一个把吴忧老人和贾幸夹坐中间，讆塽和镡省岚坐在一起。坐下后，讆塽脱下西服，摘下墨镜，坐定，然后把菜单推给殳遨，眼睛一点也不看吴忧与贾幸，因为他就是觉得这两个人实在是不值一顾的人物，他根本没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头。几人排坐后，殳遨还是觉得没什么异样的地方。镡省岚此刻倒并非是看讆塽的神色，但他的想法是与讆塽相通的。只有法伽总是露笑地陪着每个人。
服务小姐为每个人铺好红布餐巾，放好碟、杯、筷，又为每个人先冲泡了杯热茶水，然后又为每人面前的小碟中倒上半小碟子酸醋，贾幸闻到了醋味，弄得满嘴的口水，显得猴样的急。
吴忧老人虽在表面上不在乎讆塽与镡省岚这两个人的不在乎，但在心里还是感到有点酸涩，毕竟在他想来，象他这样年纪的老人，本应得到的是别人应有的尊重，可现在却在反差极大的环境和人物面前呆着，要说高兴，几乎不可能，虽然这是他自己愿意如此。他开始只是闭口不言，有时甚至用闭目养神的样子来捱时间。贾幸就是坐不能安定，还是到处瞧着。
殳遨也没客气，接过推来的菜单，就点了几个简单的菜，都是算不上档次的菜。他说他没进过这样的场合，没有这样的点菜经验，不知道什么菜是不常吃的，什么菜是好吃的，而且说自己的品味能力又极差。讆塽听着殳遨所点的几个菜，觉得都不太合他的口味，于是等殳遨点完后，又咨问服务小姐是否有如此这样的几个菜，服务小姐说都有，就又加了这几个菜来。“哎，小姐，再来两瓶好白酒和几听饮料吧。”讆塽对服务小姐说。
“要什么酒和饮料？饮料换成酸奶行吗？”小姐反问。
“拣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拿来就是了，酸奶也要最好的。”镡省岚替讆塽说。讆塽并没反对镡省岚的借权，但也并未显得神气，这本对他就根本算不了什么，也并非甩样给两个他认为低等的人看的，只是他本来就这样而已。但在镡省岚看来却完全符合他自己的逻辑的。
大厅内到处都有小喇叭在慢放着轻歌。
“唉！小殳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讆塽没看着殳遨，用手抹了一下发型，开口说。
“很对不起，讆经理。不过，在我来的时候，我的情况你是完全知道的，而且你也是同意了的，所以我觉得我在任何时候提出来都是不为过的，你说呢，讆经理？”
“这话说得倒不假，不过我还是为你的决定感到极为草率，为你浪费你出色的才华感到痛惜。”
“我相信省岚会比我更出色，他定能够把你的事情办好的，讆大哥，我是相信他的，你就放宽心好了，你说是不是，省岚？”镡省岚又沉浸在与叶怜梅还有今后有关公司领导方面的幻想中，沉浸在叶怜梅被身边这个人打的情景中，还有殳遨所请的两个乞丐的样子和劣性夹杂其中。他听到殳遨问他，突然醒了来，回答说：“啊？是，噢，不是，我根本不会有殳弟这样的气质与才华的，这你和讆经理都是早已知道了的。”先看着殳遨，又看了讆塽。
“小镡你也不必过于谦虚，既然没办法改变小殳走的主意，那接下来公司的担子就要由你来给我挑着了，不管怎么说，你都得为我穷尽心力，你可不能有丝毫的自贬、自溢和分心的。”讆塽的话说得较硬。
镡省岚愉悦地笑了起来，说：“那是自然，我肯定不会的，我要向讆经理和殳弟好好学习，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嘛。”在镡省岚心里突然划过的“前事”实质是殳遨的走，虽然他不希望殳遨留下，但他还是作了比喻。
“不过，殳兄你别怪我比你小岁数说话不懂情份，我倒觉得，你的思想若能改变，你的状态就会得到改善。”法伽见缝插针地说。“我记得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在剧作《活尸》中借主人公费加之口说了这样的话：‘在我们这个社会里，……只有这三条路，第一就是做官，攒钱，使我们生活在其中的丑恶更加丑恶。这是我最憎恨的……第二就是消灭这种丑恶，这非得英雄不可，而我却不是英雄。第三就是忘却一切——饮酒，作乐，唱歌。……’，其实，我这只是举个例子，对于我们今天这个社会和时代背景肯定是极不适合的，只是想借题发挥罢了。但对于你却有可取之处，说得严重点，你可能是憎恨做官、攒钱，这是你个人的事，你有你的自由，任何人完全干涉不着你；可你也根本不是英雄或救世主，根本成不了整救这个世界的英雄，你根本就不是救世主，因为你毕竟没有最大范围的影响力和号召力；看你的状态，你更不愿忘却这一切，因为你根本放弃不下，所以你不会自暴自弃地去饮酒、作乐、唱歌的。而我认为，你完全可以远离这三种状态，我称它为第四种状态，即自己主动调整心态，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不如索性来个放弃，这活生生的世界不只是由某一个内容组成的，是由许许多多丰富多彩的内容集合而成的，不参与其中，也不做痛苦的旁观者，完完全全做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平素多看看山，多观观水，多玩味玩味自然风光，就如以前我给你说过的，多培养自己在多方面的爱好，对于一生来说，就可算是享受幸福了，而且我觉得这样对任何人都是有益的呢。当然，我走的就是这条路，对俗世不理不睬、只当不知罢了。不知我说的，殳兄能否接受。”法伽象早已准备好的一样，说得头头是道，其实其中也夹杂少许的无奈，这让殳遨感到有点惊异起来。
“耶？法伽老弟，这多天来，我怎么没看出你竟如此高深理论呢？”镡省岚被法伽的一番话说得有点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只不过听法伽劝说殳遨，冥觉中预见了改变殳遨决定的可能性，就接口说。
讆塽听得法伽的话也有些愣神。殳遨只是笑，他听了反而觉得心里乱遭遭的，他的犹豫性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又表现了出来，不免他的笑里含着复杂的成分。
“我没你们那样的文化，听起来可能显得粗俗了点，但对我所要说的话，我觉得我在认识上却并没有偏差，而且还是有一定高度或者深度的，哦，对了，应该叫‘有代表性’的呢。我要说的是，在这个社会中有这样的事实，就是有许多遮着面纱的‘能人’存在，我不认为他们活得比我潇洒，因为他们近乎都是先做了婊子，而做了婊子就有钱的，或者说先做了婊子尔后再去挣钱的，情况令人称奇的是，做了婊子反而就能有钱和挣到钱，等有了钱了，就开始费尽心思以至花血本买来极为漂亮的布做成遮羞布把自己做婊子时所造成的丑遮盖起来、伪装起来，于是就冠冕堂皇地做着别人羡慕的‘能人’。他们中许多人后来的变节，说明大多数还是暴露出他们原来的‘婊子臊味’了，我们都不应该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觉得我这个道理可以面向全世界人公开来说的。所以，这个世界上丑的事情太多，你不能老是看不惯，你若这样你就会永远感觉活得累，不是被气死就是被累死，人活一世，短短几十载，又何苦来着要与自己过意不去？殳遨你完全可以放松自己的，不必‘庸人自扰，自寻烦恼’，你这我不知可否套用‘杞人忧天’来理解呢？”讆塽也发表了意见。
镡省岚听进了旁边的讆经理发表的意见，在心里嘀咕：“哼，依此而放开来想去，当今社会又有几个不是‘婊子’？！又有几个没有‘婊子行为’的呢？！”
“开始上菜了，请各位让一让。”服务小姐端来了大圆篾盘子，暂时打断了讆塽问殳遨的情景。盘子上面放了四个菜，在镡省岚与殳遨之间把菜一碟一碟地取下放在大圆桌的转盘上。然后又来了个服务小姐，把每个人的酒杯里斟满，把贾幸的杯子里倒满酸奶。最后殳遨说自己从来不沾酒，所以就由讆塽同意，让小姐也给他倒了满杯酸奶。每个人在此期间都静声不语，只贾幸闻着菜香，作出饥饿的样子来，眼睛盯着桌上的菜，只是还未敢急着先伸出手去。镡省岚一副不屑的神色。
讆塽拾起筷子叫殳遨、镡省岚和法伽吃，而殳遨叫吴忧和贾幸吃，于是大家就一起吃了起来。等大家吃了两筷子菜后，放下筷子，讆塽端起酒杯说：“凡喝酒的今天要尽兴，只是殳遨今天应该喝点酒的。”看着殳遨。
“对，‘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嘛，人生有时是要用酒来麻醉点的。”法伽抢着说。
“真是对不起，我的确不想以酒作愉的，实在抱歉得很。”殳遨抱拳相谢。
“那好，你要是实在喝不下去就免了吧。不过，日后不要说我们在朋友离别的时候没给酒让你喝哟。”镡省岚说。
“怎么会呢！我喝点这个就非常好了，不管如何，我都会永远记着你们的。来，我们来喝。”说着端起杯子与讆塽等人一一碰过。
“我也觉得马克思主义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一切的教鞭，说哪个违反就打哪个屁股，一切好的维持，不仅要靠法律的健全和严厉，还得要靠道德的约束才行。”镡省岚喝了口酒，吃了口菜，之后也故作高雅起来，说些令人听来似懂非懂高深莫测的话，意思是让别人觉得他也有高层次的领悟，而且对殳遨的决定表示遗憾，以示劝说。他觉得他忽然能想起这样的话来说，而为自己感到骄傲和自毫。“所以说，存在于人内心的东西是难以知晓和控制的，这完全需要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也需要个人的自觉，‘革命靠自觉’嘛，是要靠个体的自觉觉醒和约束才行的。”他朝除两乞丐外的人看了看，知道这里重要的人都在看着他说话，他显得更加兴奋，继续说：“平时社会中所出现的那些个不好的人的心理，就是人的心理欲望的强烈表露，而我认为人的心欲就是人的****，但丁说，淫邪、野心、贪欲和嫉妒这四种****阻挡着人类走向光明，那么，光凭一个人不靠全社会，怎么能改变得了这个偌大的世界呢？你根本控制不了现在人时时刻刻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所以说一切这类的做法于社会的进步近乎无用。”镡省岚的这后一席话，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他对自己惊异，又认为他说得重了点，而让殳遨对他不快。但他又很快悔悟过来，觉着他也是在劝留了；而且他还想到，他的这些话定会对讆塽多少有些点击和刺激作用的，他并未为此而害怕而敛束，而是在心里上得到了少许的愉悦。他在止说后就突然在心里想着：“我怎么也变节得这样快呢？难道我这就不是在践履着这四种****吗？我这也不是可怕的吗？”他想的变节，可是第一次把他与叶怜梅的关系，还有他内心的渐渐浮出水面的东西定义为“变节”的。他如此延伸地想下去，似乎悟出他的确还是嫩了点的，含着了无法改变的自责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