镡省岚感觉到好点后,就立即找了时间去叶怜梅那里。叶怜梅一看镡省岚身上带着伤,就知道了几日来的事实真相。
对于叶怜梅来说,就象她跟镡省岚约会时说过的一样,她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变成这样了,要是与镡省岚深说起来,恐怕镡省岚会觉得她是不情愿。但她切实就是这样,一切的发生都好似鬼迷了心窍一样,她不去迎合或者应付镡省岚都不行。她在极少数时候会感觉到她的行为是麻木的,虽然事实上对于她的情况的发生过程就是麻木的,她多数时候认为是不由自主的,至于为什么,她想也不能想明白。
现在,镡省岚站到了她的面前,伤心的样子好让她心疼,她慢慢将手伸向他的受伤处,轻轻地触碰着伤口,痴情的目光让镡省岚一辈子都不能忘怀。
“你挨打了吗?怪不得几日里你都没来消息呢,我一直感到纳闷,原来你真是出事了,怎么样,伤口还疼吗?要不要紧?你为何不在医院呆着,还跑出来干,真是不要命了。”
“怜梅!”镡省岚被叶怜梅的深情感染着,在节股眼上,他认真、深情、不顾一切、亲热地称呼着叶怜梅,叶怜梅也没有责怪他,眼前任他如何地对待自己,她也无所谓了。“我想来想去,这几天有点不正常,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为的都是你,就怕失去你。”
“我不是好好的嘛,你别害怕,只要你今后对我好,我受怎样的苦,我都无所谓。你就安心地工作吧,等机会成熟,我找我丈夫把话说清楚,和他把婚离了,我们就结合,行吗?”
“不!我看已经等不及了,从我被打这件事发生后,我就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象幽灵一样跟着我,让我感到难受,实在忍受不下去了,我才来找你商量的。”
“商量?商量什么?”
“就是走呗。”
“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怜梅,都什么时候了,我还会跟你开玩笑?”
“不行不行!”叶怜梅有点不安起来。镡省岚的话提得太突然了,她什么都没准备,特别是孩子的事,她连想都没想过,现在突然说要走,是不告而别,这怎么能行呢?叶怜梅的语气很坚决。
“怎么?你不同意?你后悔了?”
“这不是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事,你对我们将来的事、对我的家庭的事想得太少太幼稚了,也太急躁了,我可不象你,说走就能走的,你对我的情况可是一清二楚,你怎么能只顾个人感情而对家庭抛弃不顾呢?这肯定是不行的!”
“我们要是现在还不走的话,那就来不急了,换句话说,从此我们的事就算完了,以前一切的努力都将白费,对我对你也都是空喜一场而已,而且今后还得压制着双方的情感,那有多难受啊!我简直不敢想象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就按你说,我们现在就走,那钱呢?难道我们走出去是要过叫花子生活吗?我可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现实!”
“这你不用烦,我都准备好了,只你要同意跟我走,我们的日子会好过得很。”
叶怜梅徘徊着,心神不灵,镡省岚看得发急得慌。“你别犹豫了,赶快拿个主意吧,时间不等人,你要还想过着现在这样无聊至极的日子你就不答应我;你要想到你的孩子会抱住你的腿嚎啕大哭而你又迁就他们,那你也不要做出格的事;你要想让你的生命没有意义你就照样过你现在的日子,我都不阻拦你,因为我爱你!”
叶怜梅听了镡省岚的话,不知怎地,又不由自地向着他了,她回到卧室,将旅游用包打开,接着打开橱柜,快速而随意地拿了几件要穿的衣服放进了包里。“走吧,”她向镡省岚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今生就是错,我也认错到底了,我实在是过够了这样的生活!”然后又回头简略地看了看卧室的样子。
镡省岚拉着叶怜梅的手,急急地走到了院门口,然后小心地探出头来看了看,见没有动静,就一溜烟地走了。
镡和叶的情形被佟天在暗里看个清清楚楚。佟天有点急了,他迅速地拿出电话,拨起号码。“喂,讆经理,不好了!事情暴发啦!”
“佟天,别急,慢点说。”
“来不及了,慢说不了啦!”
“好,那你快说。”
“他,他,他和你的夫人一起跑了!”
“什么?!跑了!真是胆大包天!去哪里!”
“从你家出来的,去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背后跟着他们跑呐!”佟天一边暗里跟着跑,一边要和讆塽说话,一边要腾出一只手来摄像,一边还要准备隐躲着,气喘虚虚着,好难受。“噢,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快说!”
“我看见他们慌慌张张地钻进了一辆普桑车里!”
“在哪里?车号是多少?快说!”
“就在镇街的路上,车号是——是,噢,是WY166,讆经理你快来吧,我都要受不了啦,我实在吃不消了。”
“我来了,我就在镇南面,马上就到。”
“那你赶快拦住那样车!”
讆塽关了电话,车子飞一般地驶向镇街马路。还在老远,讆塽就一眼看见了佟天说的那样车,车子才走不远,开得也不是很快。讆塽的车拦到了普桑车的前面,拼了命地按喇叭。
镡省岚先看见了讆塽的车,他知道事情不妙了,慌张地看着讆塽的车朝他驶来。叶怜梅看见了镡省岚慌张的样子才向车窗外看去,也看见了自己丈夫的车,她也慌神了,她往镡省岚的怀里躲着。“不怕,有我呢!干脆今天就跟他闹个清楚也是好事。”镡省岚尽量压制着自己的哆嗦,安慰着怀里的叶怜梅。
讆塽的车子是横在马路中心的,那普桑司机当然知道有事要发生,也只得停住了车子。等普桑刚停好,讆塽一下子就从自己的车子里蹿了出来,然后气急败坏地拉开普桑的车门。
“喂,同志!请你小心一点好吗?不能拉坏了我车子的门?”普桑司法莫名其妙,而且对讆塽的粗鲁行为表示不满。但讆塽没有理会那位司机的话,拉开车门后,猛一用力,就将镡省岚从车座上拽了出来,不用说,讆塽就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拳头,打得镡省岚鼻子流了血。然后两人就扭打了起来。镡省岚虽还是个小伙子,但力量就是没有讆塽的大,他明显不占上风,被讆塽一推一搡的,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全身疼得难受。
叶怜梅先是害怕地躲在车内不敢出来,但眼前的这一切她都看见了,她见到镡省岚总是吃亏,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依然存在的家庭了,顾不上要站在讆塽一边为他适当地想一想了,就气凶凶地从车内出了来。她看到了路边的一块大砖头,很快跑去把它拿过来,砖头在她手里紧攥着,别人还不知怎么一回事,她丈夫的脑袋就被砸开了花。讆塽抱住头,扭转过身,看见了叶怜梅手里的砖头,他太心痛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头是他妻子砸的,而且用力这么狠,简直一切都不顾了,不顾十多年来的感情,不顾家庭,不顾孩子了,孩子可是她亲生的呀,她怎么就这么狠心!他失望了,他心痛了,他没办法相信这是事实,他怎么办呢?没有多想别的,就木木地转身离去了,他明显是精神受到了打击,神经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他左右摇摆地走着,神情很是沮丧。走到不远处,突然又来了一辆大货车,速度非常之快,而他又不知道躲让,于是就这结束了一条命,围观的人个个都惊呆了,那场景看上去太惨了,回想刚才的一幕,那人也就象简单的畜牲一样,没有多少区别,就这样惨然离世了。
镡省岚和叶怜梅也惊呆了,两个人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出话来,连表情都是单一的,木讷地站在各自的地点一动未动。镡省岚和叶怜梅在木讷的神情中也知道,这纯是偶然,他和她从来就没想过要丧了讆塽的命,感情上的纠葛不可能上升到那样的高度,否则他和她也太狠毒了,也太卑鄙了。
佟天很快就赶到了,还亲眼看着讆塽狠揍镡省岚,他感到通体舒服,恨不得讆经理把镡省岚打死才算解恨。然而,他只顾看着两个经理打架的情景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讆经理的夫人去取砖头,等发现叶怜梅进了自己的眼眶里,已是迟了,讆塽的头已鲜血猛流。别人看呆了,他也看呆了,他同样不敢相信讆经理的夫人会如此狠心地打自己的丈夫!然而她打了,打得是那么地狠,他当然就呆了,他呆呆地看着讆塽的每一举动,没有意识要去扶一扶讆经理,直到讆经理被另一辆车子撞死了,也还是木呆呆地站着。
镇子不大也不小,但事情从来都是传得快。好象每个人都知道镇子上发生了惨烈的车祸,家里的人出院了,学校里停课了,工厂里的工人们都一传十、十传百,你传我、我传他地知道了此事,并立刻丢下手中的活计猛跑出来。
从学校出来的讆青丝还不算大,所以她没有被情景惊呆,而是在看见了妈妈、钢琴老师,还有爸爸的尸体后,就猛扑向妈妈的怀里大哭起来,哭得很伤心。叶怜梅和镡省岚是被青丝的哭声弄醒的。
“为您福”公司的员工全都来到了镇街马路上,他们全都变傻了一般,站着不动,尽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想着过去的讆经理,想着现在的讆经理,但很少想到叶怜梅的事,因为讆经理从来不让她来到公司里,有好多人都还不认识她,想得自然是少。
夕阳红公寓的老年人能出来的,也都走出来了。吴忧一到街面上就看见了那个认识的人。他心里想道:“唉,不知是我的嘴灵,还是我的嘴毒?还是真有因果之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管怎样地毙,但都算是九九归一的。”吴忧不是在嘲笑,而是在慨叹,为讆塽的过去感到无话可说。
立在人群中的法伽可没有呆,他是惊讶,是极短时间的惊讶,他忽地想起来了,是讆经理要他在遇急事的时候,打电话告诉殳遨情况的。他这时才想起讆塽的话,想到了讆经理在那个时间就已经把问题看得非常严重了,以至要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所以才对他作出那样的请求。他二话没说,跑向街上的电话亭,掏出怀里揣的电话簿,抓起电话就拨向殳遨处。
“喂,是殳遨大哥吗?我是法伽啊。”
“你好,你怎么打电话来啦?有事吗?”
“不是有事,而是有急事,十万火急的事!”
“什么事!快说。”殳遨听出了法伽的话音。
“我们的讆——讆——讆经理他——他——他死了!”
“啊!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他好象是因车祸身亡的,你就快来吧,是他前面抽时间找我说的,说在关键时候就要我打电话给你的,你赶快来啊!我可受不了了!”
“别害怕,别紧张,你要坚持住,我这就收拾东西去!”
“这里急等你来处理!我们的镡经理看那样子也变成傻子了,一句话没有,看上去怪吓人的,我好害怕唷。”
“我知道了,你千万别怕,看来也只有你大脑还算清醒的了,你再不坚持住,那事情会更糟的,你知道吗?”
“我听你的,你一定要快来哦!”
殳遨挂了电话后,慌忙地收拾着衣服,草草地捡了两件,在临走之前,他突然想起了吴忧老人上次扔给他的那个破布包,他还一直藏在拎包里,那时听吴忧老人说要在关键时候才能拿出来的,他不知道象讆塽出的事算不算关键时候,他也没多想,就把那个破布包揣进了上衣口袋里,门一拉就噔噔噔地下楼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