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
大太太眼中很快闪过一道光,从贵妃榻上端坐起来。红绸停了手,退到一旁。大夫人看向由两个丫环搀扶进来的沈清仪,不禁皱了眉头。
只见沈清仪一身往年的旧衣,衣衫可以说是破烂不堪,发髻也透着凌乱,看起来惨不忍睹,一个正经的侯府小姐穿着上竟然还比不得这房里的一个大丫环。
沈清仪早在进来之时就把屋里的人扫视了一遍,大夫人上身穿着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外加金缎风毛褙子,下穿鹅黄绣白玉兰长裙,头上梳着云鬓高髻,发间别着金崐点珠桃花簪,一身威严的当家主母做派。旁边的杌子上端坐着一个浅笑的妇人,看着样子是薛姨娘无疑了。而地上乌压压的跪着的,刚和她打过照面,不是石榴和王妈妈一群人又是谁?
“请母亲给女儿做主啊!”沈清仪颤颤巍巍的行了礼,不待大夫人说些什么,便松了樱花樱草的搀扶就朝地上跪了下去!
地上事先也没放软垫,沈清仪“噗通”一声跪下去,直磕得膝盖钻心得疼,本来因为在大雪里待了一夜,这腿就有些被冻伤,现下直接跪下去造成的疼痛直接变成了两倍,甚至还要多些。
做戏就要做全套,沈清仪心一横,对着大夫人就是几个响头,然后柔柔弱弱的抬起头来,用腰间别着的帕子拭了拭眼角,立刻感觉就来了,那眼泪下得比开了水龙头还快。沈清仪见效果不错,这才期期艾艾,抽抽泣泣道:“请母亲给女儿做主啊!如果母亲不给女儿做主,女儿还不如就撞死在这儿,一了百了,也省的被那帮老货给欺负!呜呜……”
大夫人看着她,似笑非笑:“是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七丫头你不傻了?”
沈清仪捏着那帕子,就想换个没抹辣椒粉的角擦眼角,哪里知道樱草这孩子太实诚了,整张帕子里里外外没一点儿好地方。结果这做出来的效果简直好到爆了,沈清仪这从跪下去眼泪就没断过,“母亲,可能是上天怜悯女儿,才让女儿因为这次教训慢慢清醒了脑子,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这些老货给欺负成什么样了呢!请母亲给女儿做主,女儿一醒过来,这几个婆子就在打骂我房里的丫头,还要掐死女儿,母亲不信,可以看女儿脖子上这些伤,还有樱花和樱草身上的!”
沈清仪知道这古人都信神佛,她只说因为上天的怜悯,她这脑子才突然好了,必定不会有怀疑。就算是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她也不怕,她这身体确确实实就算侯府的七小姐沈清仪,她也不怕人查!
大夫人微微眯了眼睛,眼里看不出喜怒,倒让沈清仪看了没底。沈清仪继续道:“母亲您素来待我们几个姐妹亲厚,虽然女儿这脑子以往是混沌了点儿,但是女儿这心里是明白的。女儿虽然不是母亲您亲生的,但是母亲这吃穿用度上从没短过我们,也没让我们几个受过委屈。女儿今日被这些婆子欺负成这个样子,这要是传了出去,外人会说我们堂堂侯府的小姐竟然被几个婆子给欺负了,这不是下爹爹和母亲的脸面吗?这让我们侯府的脸面往哪搁?”说着又擦了擦眼角,身体抖了两抖,把一腔的悲伤、委屈、愤怒给淋漓尽致的演绎了出来。沈清仪就不信大夫人会当着薛姨娘的面敢装聋作哑,否则这就是打了侯府的脸面,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估计大夫人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