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地有声振聋发聩，实实在在不掺水分。
此时我深切地思索着：
人活着怎样才有滋有味。
眼前石刚父子的双脚走在崎岖山路上，此时此刻有的人正双脚旋转在夜总会；眼前石刚父子正啃着冷馍就着雨水，此时此刻有的人正嚼着油焖大虾，被“人头马”灌得烂醉。
当石刚父子把少得可怜的汇款单，交给山里人，有的人可能正用大把钞票行贿受贿。
我不懂，是那些人活得最潇洒，还是石刚父子活得有滋味。
我不知道，在石刚父子面前，那些人会不会感到惭愧。
［石刚父子舞至一山崖处，停。
石刚孩子，雨太大咱得避一避。
石军爹，那儿有个大石头，像老鹰翅膀向外延伸。
石刚孩子，那儿只能站一个人，你抱上邮包站在那翅膀下去。
石军爹，你去，我淋一会没关系。
石刚你去！
石军你去！
石刚听话！你去！
石军不！我不去！爹去！
幕后音（男）父子俩你推我让，谁也不肯避雨。
与其如此不如冒雨行进，大雨中的山路滑溜无比，踩上去如同玻璃。
啊呀，不好！
老石刚毕竟上了年纪。
一个趔趄失去平衡，自行车摔倒在地，从路边滚了下去。
［滚下。
石军爹——爹——［扔掉自行车，紧抱邮包，急奔下场。
［切光。雷雨更加肆虐。
［一束追光打在独舞的柳风英身上。
［主持人幕后配音。
（女）这姑娘是谁？
为何冒着大雨向高坡狂奔。
她那焦虑又带着企盼的目光，分明是急于见到乡邮员的身躯。
她叫柳风英，今年报考邮电大学，自我感觉成绩可喜，苦于家居深山消息闭塞，生怕志愿偏热，不被录取。
小风英几天来茶饭不思，夜不成寐，心急如焚企盼北京来信。
她无数遍诅咒这倒霉的天气。
无数遍奔向高坡期盼佳音。
［柳凤英母打伞，父戴草帽追上。
凤英母孩子，回去吧。
别淋坏了，身子当紧。
凤英父听你娘的，家里等还不一样吗？
石大叔保准头一个给咱家送信。
主持人（女）啊！来了！风英姑娘看到了吗？石刚父子来了！咱太行山的绿衣天使来了！
［主持人上。追光移来照射。
（男）啊！奇！真奇！
（女）此时大雨骤停大风突止，
（男）一束阳光瀑布似的破雾冲云。
（女）啊！快看，快看哪，
云隙间还有一片云彩多像凤凰起舞。
合着实瑰丽无比，无比瑰丽！
［主持人下。
［石军背着负伤昏厥的石刚上。
［灯大亮。群众拥上。
石军（放下石刚。群众急扶。凤英父与村长簇拥着）村长大叔，我们来晚了，路上我爹负伤了。爹，你醒醒。
［有一小伙跑下，去端水。
村长伤得重吗？
石军路太滑，我爹一步没站稳，就从羊肠小路边上滚下山崖，幸好被灌木丛挡住，要不那深不见底的山崖，爹可就……（欲哭）爹，你醒醒。（众议论：“多悬！”“后怕”“真可怕”……）
［小伙端来水递给村长。
村长喝点水。石刚大哥，喝水。（用匙喂水）
［石刚喝水后苏醒，欲起，疼痛难忍……
166村长别动，石刚大哥，碍不碍骨头的事儿？
石刚（无力回答，笑笑摇头，看见风英，突然眼睛一亮，颤抖着从贴胸衬衣取出信）
风英姑娘，你的信。
风英（接信，哽咽着）大叔，谢谢大叔！（鞠躬）
风英（激动不已，哭诉）
大叔啊，这封信贴着你的胸脯，捧在手上还有温度。
这岂止是我朝思暮想的录取通知书，分明是大叔滚烫的心啊，亲爹一样的石大叔。
你为了让我早日放心，冒着大雨爬山越岭，还摔坏了身子骨。
大叔啊你真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好大叔啊！（痛哭）
石军爹刚才滚下山崖鲜血如注，疼痛难忍却全然不顾。
他非要我把他扔下快来给你送信，送这份金子般的录取通知书。
我这是头一次没听爹的话，村长你硬是一步一滑背着你爹上路。
好孩子，和你爹一个样。
邮政局培养的人实在叫咱佩服。
石军别夸我了。（从邮包取出邮件，向村长）这报纸杂志交给大叔（递），（向一姑娘）这一封深圳来信，大概是外出打工的那一位给你的情书（递），（向一大娘）这包裹是大娘您的，这是你在部队的儿子孝敬你老的营养滋补。
村长看这小伙子，时间不长对咱全村都很熟。
石军我跟着爹跑了三个月了。
（转向石刚）爹，既然不碍骨头事，
我看你在这儿歇两天，
我得赶快上路。
村长孩子说得对。
石刚大哥，住在村里好好养养身子骨。
石刚我能走。（欲起，剧痛难忍，无奈之至）
大娘石刚兄弟，快别硬撑着上路，刚才村长说了，你就在我家住它十天半月，
我要好好报答你天大的恩情，地大的好处。
石刚兄弟，
如今我身子硬朗了，
再不是前几年卧病在床不能动步。
这还不是多亏你呀，
你整整五年给我抓药熬药，为我请大夫。
就是亲姐姐也不过如此吧。
老婆子我碰上你这大好人真是有福。
五年来有多少个雷雨天，
你每次都是冒雨送药，每次都把药紧紧贴在胸脯。
有一次为得到一个偏方，
你亲自上山采药来回走了一百里路。
为了我你忍饥挨饿，两天没吃饭，
为了我你在森林里住了一夜和野兽为伍。
我的老头子气喘病也好了，还不是多亏你。
要不是你，俺老俩早就命归阴曹进地府。
大家说说人家一个邮差，
这把年纪今年已经五十五。
风里雨里跑咱山区就够辛苦，
还捎代着给咱办了多少好事啊，
你们哪个心里没有数。
村长是呀，你又是捎种子捎农药。
168还帮俺请来城里的技术员，
帮咱村发展苹果树。
石刚大哥住下吧，
再说你还能忍心再让孩子背你上路？
众住下吧，石大叔！
石刚好，我就住下了。石军，拿过邮包来。
［石军递过邮包……
石刚到今天为止，爹这最后一班岗站完了。现在我正式交班。
众交班？
石军我爹办了退休手续已经三个月了，他一天也没有休息，带着我走了三个月。
（众称赞地议论）
石刚孩子，爹交给你三件宝。（依次取）这是80把钥匙，这是咱56个乡邮点上80户人家的钥匙，其中这个村有四把。多少年来，你爹我送邮件时，
这些人如果不在家就只管开门进屋。孩子，这80把钥匙虽然只有半斤重，
可我觉得它比泰山还重！这是80颗鲜活跳跃的心啊！
石军儿子我记住了。爹，这80把钥匙在我手里，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石刚这第二件宝，是26个手章。是56个乡邮点上26家孤寡老人亲手交给我的。多少年来，爹总是直接代领上汇款包裹再交给他们，免得他们下山。
这第三件宝，是这包中包，里面装着信封、信纸、汇款单、包裹单、包裹布、针线包。多少年来，这包中包给山里人很多方便。这三件宝，你收下。孩子，爹放心退休了，你好好干吧！
石军爹！你一万个放心吧！
石刚石军同志，上路吧！
石军是！
［石军与群众告别，造型。
［《为了谁》歌声起。
——剧终
（此剧曾获山西省邮政系统文艺汇演一等奖）
路遇孔圣人
人物表
孔子两千五百年前作古的大圣人，可理解为灵魂。
子路孔子的大弟子，亦属灵魂再现。
薛大爷农民，71岁。
柳工公路工程师，女，三十多岁，薛大爷儿媳。
薛华12岁，小学生，柳工的女儿。
［随着汽车鸣笛声，薛华与薛大爷背对观众退出。华喊“爸爸，再见”。薛转身摇晃着，欲呕吐。薛华捶背，招呼着。
薛华爷爷，你真不会享受。让你坐坐我爸的崭新奥迪吧。看你晕成这个样子。
薛大爷（干呕）……家什！家什！真家什！天生受罪的命！一坐上……甚个地呀！
薛华奥迪。
薛大爷噢的的……听名儿就不咋儿！你爸爸烧不干，花三四十万买它呢！
薛华爸爸是农民企业家，坐好车是为了发展商品经济的需要。
薛大爷不管他需不需要，反正我受不了，受不了甚……“噢的的”。
170［柳工上。发现薛爷孙二人。
柳工爸爸，华华，你们怎么来了？爸，半年多没见了，你老人家身子骨还好吧？
薛大爷好是好，就是受不了“噢的的”。
薛华（大笑）妈，爷爷和我坐着爸爸开的新奥迪来的。
柳工你爸呢？
薛华他没时间，送到这儿就返回去了。我和爷爷专门来参观晋阳公路来了。
柳工那好，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
［三人圆场。柳工比划着。
［一牛车驶来，子路赶车。孔子坐在车上。停车。
子路夫子，前方修路，恐难通行。
孔子子路，前方是何所在？
子路依照行程，当属晋国。
孔子晋国？难道是当年周游列国，被晋国童子难住，你我师生惭愧回车之地？
子路夫子对那件事情还记忆犹新？
孔子七岁孩童聪明绝顶，谈吐非凡，咄咄逼人，令你我尴尬之至。此事刻骨铭心，岂能忘却？
子路那边老少三人，待我前去询问。
［子路趋前行礼。
子路打扰诸位，在下子路，尊前领教，不知肯赐教否？
薛华什么味儿呀？这位好像是出土文物！
薛大爷他这是拐支圪拉味儿地说甚哩？
柳工爸，他要打听点事儿，（向子路还礼）你说你是子路，哪个子路？看你这身打扮，莫非你是春秋时的孔子门徒？
子路然也！那边车上端坐着乃孔圣人也！
薛华然也！孔圣人也！这人说话真有意思！
柳工孔圣人显灵了。（向爷与华）看那辆牛车上坐的就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孔子啊！
薛华孔子？孔子还活着？
薛大爷死了。早死了，死了二百多年了。
柳工死了两千五百年了。大概是当今中国经济腾飞，惊天动地，把他老人家也惊动了。想来看看当今华夏大地沧桑巨变吧！（向子路）你有什么事吗？
子路敢问此地可是晋国地界？
柳工这里现在不叫晋国，叫山西省晋城市。
子路晋城？当年夫子惭愧回车，可是此处？
柳工夫子回车是在天井关，离此地不远。
子路容我前去禀告，三位稍候，稍候。
［子路走向孔子，比划着叙述。与此同时……
薛华妈，他刚才说圣人回车是怎么回事？
柳工那是个十分有趣的民间传说，等我闲了给你讲讲。
薛华你成天忙，忙，就知道在公路上忙，啥时候闲过？
柳工谁让你妈是公路工程师呢？
［孔子与子路走上前来施礼。
孔子孔丘拜见诸君。
柳工圣人驾到，我们应该拜见你老人家，这不是颠倒了？爸爸，华华，快向孔圣人跪拜。（三人齐跪拜。喊：“孔圣人。”）
孔子子路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三人起立）
柳工两千五百年前，那个小孩跟您开了个玩笑，闹得你心里不安，对不住您老人家了……孔圣人，你想看看我们修公路吗？
孔子两千五百年前，贵地的人聪明绝伦就令我汗颜，今朝贵地之人的才智更是出类拔萃。此番重游，烦请指点，让我大饱眼福吧。
子路打扰诸位了。
柳工那咱们往前走走吧。（五人圆场）
孔子请问那些庞然大物是何名称？
柳工那是推土机，那是铲车，那是装载机，那是压路机。
孔子这些鸡每天能下几颗鸡蛋？
柳工一颗也下不出来。
孔子请问，那里整整齐齐摆成一排，一个个端端正正象间房，四个磨盘在下方……
薛华那是小汽车。
薛大爷两千多年前是没有这东西，也不怪孔圣人连汽车脚子也认不得，说是四个磨盘。
柳工这条路是一级公路，今天省市领导来检查工程质量。夫子，你看那位高大个子就是市委书记。
孔子何谓书记？
柳工书记就是领导干部。
子路就是士大夫吧？
孔子士大夫也来修路？
柳工这是我市重点工程，市委领导十分重视，经常深入现场坐镇指挥。
孔子好！我要赋诗一首：历代王朝何曾见，书记当官不像官，率领百姓修公路，今日世道大改观。
薛大爷到底是孔圣人，出口成章。
薛华这诗一般化，我也能哼出来。
柳工孔圣人，当年您周游列国，看见此地崇山峻岭，蜿蜒盘绕，可您看现在这条路平坦笔直，想不到吧！修这条路要炸平许多山头，凿通许多隧道，架设许多桥梁呀！
孔子这条路如此宽敞、平坦，孔丘能在此等好路行走，三生有幸！
薛华孔圣人，听爸爸说，这条路上跑车快着呢？我爸爸的奥迪能开120迈！
孔子小姑娘，请教，何谓120迈？
薛华120迈是时速。
孔子且慢，何谓时速？
薛华时速就是一小时的速度。
孔子且慢，何谓一小时？
薛华一小时就是60分……啊呀，你怎么啥也不懂呀！
薛大爷华华，不许这么跟圣人讲话！孔圣人，她黄毛丫头，不会说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担待住些儿啊！
孔子不必介意，请问老丈贵庚？
薛大爷甚个贵羹？我知道三和面羹，蕉籽面羹……
柳工孔圣人问你多大岁数……孔圣人，我爸七十岁了。
薛大爷就说岁数吧，说甚个羹哩，故意叫人听不懂。
柳工（手机响。柳取出接）总指挥吗？我是柳工……什么？书记让我马上去？
……是这样，孔圣人来参观咱晋阳公路了，我正给孔夫子当导游哩……
什么？请孔夫子一起来？……好，好。
孔子请问你为何要和小黑匣子说话？
薛华我妈拿的是大哥大。
子路比大哥大，那该是老大哥了。
薛华还老大爷呢。
薛大爷孔夫子，我儿媳妇是用这小黑圪娄儿跟领导通电话哩，不是跟小黑圪娄儿说话哩。
柳工爸，你越解释越糊涂了。……孔圣人，此物是移动电话，现代通讯工具。
通过它可以和几千里之外的人通话。
孔圣人稀奇！稀奇！不知可否让我一观？
子路夫子，当心毁坏，还是不看为好。
孔圣人也罢。
柳工孔圣人，我给您拨通，您亲自与总指挥通话吧！（按号码，递过）
孔子唔……正是孔丘，……岂敢，岂敢！……见笑，见笑！担当不起……本人感激涕零……谢谢！
柳工（收起大哥大）孔圣人，请坐上小汽车前往指挥部，我们市委书记恭候您的光临。（汽车鸣笛声）车来了，孔圣人，请上车。
孔子我还是坐牛车吧。
柳工牛车让它在这儿吧，坐汽车去，上车吧。
孔子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下场。
（此剧在晋城电视台演出、播放。本人饰演孔子。）
金钱与道德
［幕启。正中摆一旧沙发椅。
［主持人上。
主持人这个节目：课本剧《金钱与道德》，是我们艺校的同学们在听完老师讲课后，根据课本内容自编自演的，小孩演的是大人的戏！先介绍剧中人——［五个演员同上。
主持人（指甲）她，演剧中的母亲。
演员甲观众朋友，别看我年纪小，演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也挺像哩！我该去化妆了，拜拜！（下）
主持人（指乙、指丙）他们两个一个演儿子，一个演儿媳妇。
演员丙我真倒霉！摊上这么个角色。
演员乙夫人，请吧！
演员丙又想沾光，看我捶你！（二人嘻笑着下）
主持人（指丁）这位是刚才那两个宝贝的姐姐，她在太原工作。
演员丁表演水平不高，请观众朋友多指教。（鞠躬下）
主持人人物介绍完了……
演员戊哎，还有我呢！
主持人晤！差点忘了，他叫刘福，是这家的邻居。
刘福我住他们家隔壁。（下）
主持人剧中人介绍完毕。课本剧演出开始！故事发生在今年夏天……（下）
［儿媳穿拖鞋，端漱口杯，刷着牙上。
儿媳（向内）妈，妈！老家伙，装聋卖哑！（大喊）妈妈——母亲（着围裙，边擦手边应）来了！来了！
儿媳（将脚上拖鞋一挑，险些砸住母亲。双脚悬空坐旧沙发椅上，忽又起立，口内含的水喷在母亲身上，赤脚站地）啊呀呀！看你这张破椅子，多碍事！
我早就让你把它送寄卖站卖了，你偏不，看把我裤子都扎破了，知道吗？
这条裤子可是八百八十八呀！
母亲你坐的时候留点神就好了。……你到底喊我干吗呀？
儿媳给我拿皮鞋，还有袜子。（母转身去取）哎……回来，把拖鞋拿去洗洗……
（母又转身拾起拖鞋，欲走）等等……拿上茶缸子。（母从儿媳手中接过茶缸，无可奈何地叹气下）老不死的！一个破沙发椅当宝贝似的，真是……
母亲（提着皮鞋、袜子）给。
儿媳你就这样让我穿呀？没看着我脚脏了吗？快去打洗脚水。
母亲（强忍怒气）好吧。（下）
儿媳指一堆，吃一堆。
母亲（端着洗脚水，放儿媳身边）洗吧。（欲下）
儿媳给我洗！
母亲什么？什么？你……你……别太不像话了。
儿媳什么？不像话？是不像油画，还是不像国画。那大概是像漫画吧！不管像什么画，你给我洗！
母亲我洗不成！
儿媳（气极，向内）小子！小子！你给我出来！
儿子（急上）来了！来了！夫人，有何吩咐？
儿媳小子，你说我每天上班多辛苦呀！你这宝贝妈妈天天在家吃闲饭，难道就不能干点活吗？
176儿子（向母亲）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吗！别那么懒了巴几的。
［姐提着行李上，站在门口观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