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赋予断井颓垣......”
笛声清脆,曲词婉转,戏台下人群,仿佛与乐声融成了一片。
只见戏台上那个粉色身影的女子,眼波流动,水袖轻扬,浅浅迈起步子,像风铃般,飘荡在杜丽娘的花园里,任春光,丝丝缕缕。
曲终人散,戏台后,“杜丽娘”坐在一张竹椅上取发饰,她解开交织的丝带,烛光掩映中,低低垂下了眼帘,像是收拢的贝壳。
“圆圆,今晚可辛苦你了,头一回客满,我真是,......”
“妈妈,快别这么说,圆圆能有今天,还不是全靠妈妈以前教导。只是我如今身不由己,一应大小事,皆做不得主。”
“孩子,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也不会跟你分开,现在,哎,你也算是快熬出头了,也只盼趁早拣择个好人家,离了这风尘之地,方为长久之计。”
“多谢妈妈记挂,圆圆知道了。”
“哎,你也赶紧收拾好回去吧。”
“嗯。”
转过身,她微微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粉脂覆掩也遮不住的如水韵致,双眸柔媚,却淡淡裹着愁虑,丝丝浸着无奈,“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圆圆有些难过,“妈妈说的不错,可我又能怎样,这牢笼,什么时候跳得出去。”
陈圆圆,原名邢婉芬,小名叫做婉儿。
婉儿的父亲是个农民,叫邢三儿,母亲在生下婉儿不久就去世了,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过的很苦。
婉儿五岁那年,父亲忽然染病不起,为了给父亲看病,婉儿跑去找姨妈。
那婉儿的姨妈家是经商的,不算大富,日子却颇过的。本来婉儿的姨妈不愿理她,虽说是亲戚,可婉儿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只是看着婉儿脏兮兮的小脸儿,婉儿姨妈也狠不下心不管他们,便把婉儿留在了家中,又嘱咐婉儿的姨夫去为邢三儿请了大夫,抓了药,大概过了半个月,婉儿的父亲病就好了。
这天,婉儿的父亲来接婉儿回家,他来了之后,婉儿的姨妈却跟他说:“这半个多月,给你看病可费了我们不少银子,你说怎么办啊?”
“这个,我回去,好好种地,等收了粮食,还,慢慢还你们...”
“种地,要还到猴年马月去了,看你们的境况,怎么过呀?我看这样吧,婉儿这么小,我们又刚好无儿无女,就把婉儿过继了吧,我们会好好养育她,等她长大了,还会给她选个好婆家,风风光光嫁过去,强如跟你吃一辈子的苦。”
一番话说的邢三儿哑口无言,想想虽不舍,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正为难,小婉儿跑了出来,看到爹爹,婉儿呵呵笑,拉着爹爹的衣角,说:“爹,你都好了,那咱们走吧,谢姨妈姨夫。”
“婉儿,在你姨妈家高兴不?姨妈很疼你,吃了很多好吃的吧?”
“是啊,在姨妈家我每天都有饭吃,而且都吃的很饱啊,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婉儿姨妈一把拉过婉儿,说:“小丫头,在我这好吃好喝的,怎么说走就走啊,真是喂不熟的小狗。”
婉儿听了姨妈的话,小脑袋低低的垂了下去,一会儿,抬起头,眼泪汪汪的,“姨妈,你为什么骂婉儿是狗,婉儿不是小狗。”
“哎呦,娇气兮兮的,哭什么呀,姨妈跟你开玩笑的,好了好了,别哭了,姨妈不对,姨妈说错了,咱们婉儿不是小狗啊,不是小狗,晚上姨妈给你做桂花圆子吃,可别哭了,看你那小脸儿脏的。”
“不要,我要走了,吃不了,姨妈不用做。”
婉儿姨妈扭头看了看邢三儿,撇了撇嘴。
“婉儿,爹这回不能带你回去,你在你姨妈家再住几天,过几天吧,我再来,再来就带你走,你乖点,听你姨妈的话。”
婉儿听到父亲的话,默了一默,“那爹爹快点来接我,老是住在别人家,不好。”
邢三儿看看婉儿,又蹲下身抱了抱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扭头走了。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爹爹不来接我?”一开始,,婉儿总是问这个问题,姨妈被问的不耐烦了,就说:“你爹爹不要你了,以后姨妈就是你亲妈,姨夫就是你-----”
“不是......”婉儿总是奶声奶气的还一句嘴,然后扭头走开,一个人蹲在树下捉蚂蚁。
婉儿的姨妈看着这个小丫头,也无可奈何,如此过了一个月,婉儿还嘴的声气便越来越弱,再后来,她就再也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