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最后一场比试在崆峒派掌门凌统胜出中结束,看着柳长傲离开的背影,夙夜没想到从前那个指点正途的武林支柱也会心生歪念。
“姬姑娘留步。”见姬倾烟要走,赵临轩喊住她:“霓裳给你添麻烦了,若方便的话,赏脸一起用午膳?”
不等姬倾烟说话,绿萝衣已经站出来:“不方便,对不起啊王爷。”
“有你什么事?”林城把她拉回来,示意她闭嘴。
赵临轩丝毫没有受到绿萝衣的干扰,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姬倾烟,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姬倾烟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包括苏子墨。但她只是扫视了一圈,随即点了一下头。
“我一会儿回来。”姬倾烟对苏子墨说到。
见苏子墨就这样看着两人离开,绿萝衣差点没想掐死他:“你傻啊?她跟别人走了!”
“吃饭而已。”苏子墨露出一个风淡云清的笑容,眼中依旧波澜不惊:“走吧。”
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子墨飘逸的背影,侧目看了一眼娘娘腔:“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可是他未婚妻…”
城捋了捋头发,毫不在意:“你都说了是未婚妻,还没嫁呢。”姬倾烟可是他妹妹,林城自然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眼下看来这赵临轩也不比苏子墨差到哪里去,这样也好,让苏子墨知道知道,他林城的妹妹也是很抢手的,要珍惜。
跟着赵临轩回到了他所居住的院子,看上去和她们住的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多了不少侍卫,前院的石桌上已经准备好了各色美食,赵临轩大手一挥:“都下去吧。”
霓裳感觉到皇叔锐利的目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利用完就扔,还是这么霸道,无奈跺跺脚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姬倾烟抬眸,正好看见赵临轩在盯着她看,微微扬起嘴角:“好看么?”
“好看。”赵临轩丝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很坦诚地说道:“你是本王见过最美的女人。”
“那是你见的女人太少。”姬倾烟不以为意地瞟了他一眼,拿起筷子,随意地夹了根青菜,见赵临轩只是摇头一笑,姬倾烟微微垂下眼帘,直白道:“王爷是个爽快人,有话直说。”
拿起酒杯轻晃着一口饮尽,赵临轩随意地问道:“你和苏子墨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这个做什么?”似乎并不奇怪他会问这个问题,姬倾烟依旧自如地吃着碗里的东西,姿态优雅。
“因为本王喜欢你,想据为己有,这个理由够了么?”赵临轩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眼睛,却看不到她眼中的任何波动。
姬倾烟拿出手绢,抿唇一笑道:“既然王爷这么没有诚意,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见他不说话,淡淡站起身:“我饱了,你慢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临轩眼色微沉,随即又勾唇一笑,轻声道:“现在…本王是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感受到如芒刺在背的目光,姬倾烟放缓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赵临轩,这个男人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亦或是……苏子墨?
边思量着边回了自己的院子,却看到夙夜负手伫立在院中,风吹起他的衣摆和披散过肩的长发,感受到她的气息,缓缓转过身:“回来了。”好像和从前在倾城山庄里一样的问候,简单,温馨。
“嗯,有事?”
夙夜走到她身边说道:“可以肯定柳长傲和天罡经有关。”他今天上午使出的招式,虽然已经尽力收敛了,但练武之人,一旦招式融会贯通进了骨血,就不可能毫无痕迹。
“我知道。”柳长傲将天罡经原本用在掌心的内力转移到了剑上,所以他每一招使出的时候,剑锋都会微微颤抖:“但看他现在的程度,不过才练到了第二层。”
“老时间,去会会他。”夙夜看了眼朝这里走来的苏子墨,微勾唇角:“不打扰你们了。”
目送夙夜离开,姬倾烟做到秋千上轻晃:“有事么?”
“你说呢?”苏子墨双手交叠,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跟他做什么了?”
“谈谈去审审柳长傲的事啊,他分明就是……”话说到一半被苏子墨打断:“我说赵临轩。”她是故意的么?苏子墨走到她面前拉住秋千:“中午他叫你去干什么?”
姬倾烟瞬间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苏子墨突然凑上前,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他不喜欢她跟赵临轩走可以告诉她啊,现在来吃醋?笑道:“我见你不说话,以为你不在乎这个…”
苏子墨眉头微蹙,看着她的深邃眼眸中划过一丝异样,声音很轻,很淡地说了一句:“姬倾烟,你心里什么都明明白白,可你真的知道你对我来说重要到了什么程度么?”
看着苏子墨离开的背影,姬倾烟张了张嘴,却来不及叫住他。这是苏子墨第一次这么清清楚楚地跟她表白自己的感情,微微垂下眼帘,她好像真的惹他生气了……
“生气了?”绿萝衣一脸诧异,明明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啊,一脸无所谓地说什么:吃饭罢了。有些哭笑不得:“他还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啊!”不喜欢就说啊,干嘛还要装大方?
城摇摇头叹道:“这就是你们不懂了,苏子墨再怎么淡泊,他也是个男人,有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拍拍姬倾烟的肩:“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绿萝衣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道:“这次我也觉得是你有问题,你好好想想吧。”不过以苏子墨对她的感情,应该气不了多久的。
别人也许感觉不到苏子墨有任何变化,但是姬倾烟发现了,他一下午都没有直视过她的眼睛,也没有时不时将柔和的视线投射到她身上,他在躲着她。正因为苏子墨这样,姬倾烟根本就没有认真看过下午的比试。
等她想看的时候,已经要散场了,就听见周围的人在谈论明天柳长傲和裴安城谁会得到盟主之位。
“苏子墨。”终于等到回到院子里了,姬倾烟叫住他。
苏子墨顿了顿停下脚步,听见她用很轻的声音问道:“你在生气?”见他不说话,姬倾烟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听我解释好么…”
莫云和莫宇见状立刻回避,顺便拉走了蹲在门口偷听的戴安和龙翔。
“吵架啦?”裴轩城讶异地看着鬼鬼祟祟躲远了的四个人:“不会吧?苏子墨这样的人也会吵得起来?”
莫宇微微蹙眉:“别瞎说。”他们家主子也不是那种喜欢吵架的人,想来只是有些分歧而已。说实话,第一次看到主子这么低声下气的样子…
“我…我知道有些地方…我没有考虑周全,没有想到你的感受…”姬倾烟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到腰间一紧,埋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伸手贴住他的后背,犹豫地问道:“你…不生气了?”
轻叹口气,苏子墨嗅着她身上清新的香气:“嗯。”听到她在耳边说着那样的话,他怎么舍得再生气?虽然一下午都没有特意注意她,但还是时不时竖起耳朵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感受她在身边的气息,生气?他怎么舍得?
“对不起。”苏子墨轻抚着她的长发,像是想要把她嵌到骨血里,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可她竟然说出那种以为不在乎的话来…
姬倾烟感觉到眼眶有些湿润:“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那你知道我在乎你么?一定比你想象中的在乎得多。”
苏子墨轻轻一笑,捧住她的头珍惜地在额头上一吻:“我知道。”能让倾城山庄的庄主这样犹豫无措,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们都看着…”姬倾烟有些尴尬,却不料苏子墨的唇一下就印了上来,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长驱直入,满是侵略的气息:“唔…”
莫云看得有些傻了,摇头叹道:“没想到苏子墨还有这么饥渴难耐的一面…”想了想不对:“主子从来都没有这么娇羞过。”看看在人怀里羞成什么样了…真丢人!
“咳咳…”夙夜适时来到,示意这些看客们可以撤了:“想被烟掐死么?”他的好意提醒,让这群人瞬间四散逃离。
苏子墨看着姬倾烟红润的唇:“倾烟,嫁给我。”
姬倾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轻轻点了一下头:“嗯。”
抹掉她脸颊上的泪,苏子墨笑着将她拥入怀中。
“差不多就好了。”夙夜摇了摇手中的长剑:“该走了。”柳长傲的事情还得有个了结。
趁着夜色如水,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柳长傲的居处,由于他和八大派的人住在一起,夙夜三人就直接潜入了他的房间。
“进来吧。”柳长傲在烛光下擦拭着长剑,似乎早知道他们会来。
夙夜眼眸微垂,看着依旧镇定的柳长傲,冷声道:“交出来。”
见他无所动,苏子墨劝道:“柳庄主,我们并不像弄到天下皆知的地步。”毕竟曾经也是个武林泰斗,如今真的要为了一本秘籍沦落到这种地步么?
柳长傲放下剑,抬头看着三人:“老夫现在的武功,也打不过你们,其实你们多虑了,老夫并没有贪权恋势之心。”说着,将怀中的天罡经扔到夙夜怀里:“那日差点跌下悬崖,在长孙天下怀里,我拿了这本秘籍。”
“你若没有那心思,为什么要练它?”姬倾烟表示自己并不相信他的话。
柳长傲摇头一笑:“凡是痴迷武功之人,得到秘籍,哪有不被吸引的道理?但这天罡经的确不是正经之物,我将它用至剑术,却还是会被它的罡煞所控制。”
姬倾烟和苏子墨相视一眼,又问道:“那为什么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
“绿柳山庄早已不复从前,若不这么做,何以在武林立足,我柳长傲又以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不想绿柳山庄几世英明就这么毁在我的手里!”
苏子墨对着夙夜点点头,对柳长傲道:“绿柳山庄想要恢复往昔光景,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柳庄主,还是想开点吧。”
曾经的天下第一庄,如今却是断壁残垣,人丁单薄。
“如有需要,我们会尽力帮你。”姬倾烟提醒道:“我是看在苏子墨的面子上。”
柳长傲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命吧…”他这辈子最错的,就是看错了长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