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翔和戴安在，的确很多事情都方便了不少。这天龙翔带着一个大消息来找姬倾烟。
“武林大会？”姬倾烟瞟了一眼龙翔送来的请帖，冷笑道：“个个都想当第二个长孙天下不成？”何必什么都要争个高低，终究还是欲望作祟。
龙翔兴奋地问道：“老大，怎么样，去么？”
姬倾烟再次纠正：“我说了不要叫老大。”叫得好像她也是地痞小混混似的，看了眼时间：“来年开春，还有这么久，急什么。”
苏子墨走出门就看见姬倾烟一脸深思的样子，随手拿起桌上的请帖看了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实换个角度考虑这件事，还是有好处的。”
“因为长孙天下，如今江湖被搅成了一潭浑水，真的有个清明的盟主站出来主持大局，也未免不是件好事，何况这次是由八大派联合发起的，那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知道。”姬倾烟托着腮帮子看着他：“你觉得所谓的名门正派有多正？”
回忆起以前看到过的不少事情，姬倾烟道：“正派之中心怀诡异者十之八九，我以前是杀过不少人，但我也见过不少杀人的，其中不乏这些名门正派之人，有时候他们下手比我们更让人寒心。”
“人究竟性本恶还是性本善其实都没有个定论，后天的影响会更重要，我们不可能阻止一切不好的事情发生，只能通过自身去影响。”
姬倾烟笑看着他：“就像你影响我一样？”
苏子墨淡淡一笑：“可以这么说。”
正与邪，是与非，黑与白，好与坏，其实本身就没有一个极端的定论，每个人心中都有把不一样的称，人和人之间的接触，会相互影响心里的这把称，就好像姬倾烟所谓的改变。
一天两天，绿萝衣会觉得是错觉，可每天都觉得身后有个人跟着，那可能就真的是真的了，其实她有无数个办法知道身后的这个人是谁，但她没有这么去做。她害怕，害怕真的是心里想到的那个人，害怕两个人见面之后却好像陌生人擦肩而过，害怕她终于要放下的时候他又突然地出现。
她几乎已经能在各种纷乱的脚步声中准确地辨别出哪个是他的了，可终究还是选择做个瞎子，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是自己的错觉。
“衣衣，我们谈谈好么？”用了晚膳之后，梁月将她叫到城墙边上，两人坐在一起看着和自己无比接近的天空。
梁月看着心事重重的绿萝衣，说了一遍属于她的故事：“我们一直都在错过，他在认识我之前，娶了别人，我错过了他。我在他来找我之前，被姬寒天绑走，他错过了我。又因为赫连祯的一个谎话，我们再次错过了彼此。”现在想想，当年的他们都过于执着，她执着着每个女人都渴望的一生一代一双人，他执着着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自尊：“如果我们当初都能为彼此放下些什么，也许早就厮守在一起了。”
绿萝衣似乎听懂了，可又觉得她和夙夜之间不一样。
“你现在想的那个人，一定是你真心爱过的人。”梁月一语道破：“是夙夜对么？”
见她没有否认，梁月继续道：“一开始，我也觉的一个伤了女人心的男人是不值得你再回头的，因为那种摇尾乞怜得来的感情太轻贱了。”
绿萝衣对着月光惨淡一笑：“梁姨，你一定想不到我当初有多爱他，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放弃，我甚至幻想过无数次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就算是冯若茹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年里，我都没有想过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现在回忆起来，或许那都不算什么了：“可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也许就像小姬说过的那样，我是火，他是冰，注定有缘无份了。”
“你能说出这些话，证明你已经放下了很多。”梁月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恨他么？”
在绿萝衣摇头的一刹那，夙夜知道，他们之间真的只剩下过去了。
在最渴望的时候没有出现，那么一切都成为过去了，回忆也都只能用来祭奠，他知道，他该离开了。简简单单地和林城道了个别，夙夜当天晚上就离开了息伢城，如果可以，他会选择回到过去，义无反顾地抱住那个执着的女孩，说一声：我爱你。
从那天以后，绿萝衣没有在听到那若即若离的脚步声，回过头，看到的只是一片虚无，带着一抹释然的微笑，继续走向前方。
半个多月以后，戴安驾着马车到了白安山底下，已经三个月大的莫问已经比较好带了，听苏子墨说，山上养了牛羊，姬倾烟就没有再让奶娘跟着了，毕竟苏子墨就是喝那些牛奶羊奶长大的，还长得又聪明又健康。
“你是真的打算把莫问养成第二个苏子墨？”
“有什么不好的么？”姬倾烟捏捏莫问的脸蛋，他就在那傻乐。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苏子墨一手牵着姬倾烟，一手指着不远处的茅屋：“快到了。”
“诶，白启，你看是不是子墨回来了？”柳安然原本在切菜的手微微顿了顿，突然向里边大喊：“真的是子墨回来了！”虽然早就收到过苏子墨说要回来的信，但没想到这么快。
看到苏子墨身边的姑娘，和怀里的孩子，柳安然脸色一变，不等苏子墨和姬倾烟说话，她一把抓过苏子墨的胳膊：“怎么回事？你才下山多久？就跟人家姑娘……你是要气死你师父是不是…”
“不是…”苏子墨立刻拉住她：“师娘，你误会了。”
姬倾烟上前，笑得有些不自然：“柳前辈，我叫姬倾烟，那个…这个孩子是我妹妹的。”
柳安然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在信里说过，看我这记性，姑娘不好意思啊…”有些歉然地看着姬倾烟，突然凑到苏子墨耳边：“你这眼光倒像你师父，不错不错…”
都是练武之人，其实都听得到，姬倾烟故作淡定地逗着怀里的孩子，她突然有些不放心把莫问交给柳安然和白启养了，苏子墨能养成这样，估计是他自己的功劳…
白启一脸严肃地从里屋走出，见到两人只是淡淡一笑：“回来就好。”看来苏子墨是白启一手培养的了，姬倾烟会以一笑：“白前辈好。”
“不用这么客气，你随子墨叫师父师娘就好了。”柳安然看着姬倾烟怀里的孩子：“长得真俊，比子墨小时候好看多了。”算了算时辰，估计孩子一会儿会饿，就让苏子墨和姬倾烟先坐会儿，她去羊圈看看。
苏子墨怕姬倾烟一直抱着孩子会累，接过她怀里的莫问，笑道：“别见怪，我师娘一向这样。”
“衣衣和你师娘还挺像的。”姬倾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很熟悉，也不知道衣衣现在怎么样了，别说，这么大半年地没见她，还挺想她的。
“子墨，进来，师父有些话和你说。”
柳安然刚好也回来了，姬倾烟接过莫问走出去：“你去见你师父吧。”
白启一手靠在背后腰上，一手握着毛笔，在纸上笔走龙蛇，抬眼看着和下山时略有不同的徒弟，问道：“这次下山，有些什么收获？”
“找到了属于徒儿的柳安然，您还满意么？”一年前的苏子墨，眼中除了清冷就是淡然，可一年后的苏子墨，眼里多了温和，多了丝人情。
“感情的事情，自己好好把握。”白启不是没有听说过姬倾烟，但别人口中的人，和真正在眼前所认识的，肯定是不同的，他相信自己徒弟的眼光：“开春武林大会的事情听说了？”
“嗯。”苏子墨没想到白启已经隐居，竟然能这么及时受到消息。
“我也不想知道这些，”白启道：“是你师娘告诉我的，估计又是柳长傲给她写信了，柳长傲的意思是作为武林前辈，希望我们能够出山，为武林尽一份绵薄之力，但我和你师娘的心情你应该明白，这些是是非非，我们都不想在招惹了，在山上的日子，我们很知足。”
“子墨明白。”绿柳山庄已经没有了任何势力，柳长傲只不过是想借助师父师娘的名号，壮大声势罢了。
“但毕竟是你师娘的哥哥，你还是要代表我们走一趟的。”白启看了眼门外其乐融融的两个女人：“她也会去的吧？”
苏子墨嘴角轻扬，虽然姬倾烟说不喜欢这种形式的比武，但以她的性子还是会去走一趟的。
“还有，虽然我和你师娘隐居山林，但涉及到婚事嫁娶，还要尊重一下女方的意思，若要成亲，他们要求的礼节都不可少，明白么？”
苏子墨没想到这才刚回来就说到了成亲这件事上，他淡笑着应诺下来：“不过，倾烟的父母在边勒也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他们不拘泥于形式，我和她也并不看重这些。”
“聘礼总还是要的，”白启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木盒交给苏子墨：“这是凝脂琼浆，世间仅此一颗，好好留着吧。”
苏子墨没想到，传说中的凝脂琼浆是真的，小时候记得他问过师父，师父还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起死回生的凝脂琼浆。
“但它的确无法起死回生，只不过在关键时刻能保住一命罢了。”白启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再用到这个凝脂琼浆了：“你师娘那边，她会自己给你们。”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们也都不在乎形式，你既然将人带回来了，自然就是你的妻子，要尽到自己的责任，明白么？”白启嘱咐到，看着苏子墨，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儿，长大了，都要娶妻生子了。
“徒儿谨记。”苏子墨回头看着姬倾烟笨手笨脚哄着莫问喂羊奶的样子，不自觉地挂起了一个笑容。
但很快，姬倾烟遇到了一个问题。这个茅屋，一共两间屋子，白启柳安然一间，而剩下的一间……
“没事的，别害臊，烟烟啊，进去吧。”柳安然半推半拉地把姬倾烟关到了苏子墨的房里，还抱走了莫问，说什么他半夜醒来饿了，他们两年轻人会搞不定，所以交给她来带。
姬倾烟无奈地看着紧闭的门，是谁今天拉着苏子墨说什么要把他师父气死这种话的？还真的跟绿萝衣一个性子…
“都叫你别害臊了，”苏子墨拉过她坐到凳子上：“你是我第一个带回白安山的女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他们从来就不在乎形式，自然而然把你看做媳妇一样了。”
姬倾烟看了他一眼：“你呢，你怎么想的？”他该不会也觉得就这样算是有名有份了吧？
“我？”苏子墨揽她入怀：“你放心，在向你爹娘正式提亲之前我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情。”
姬倾烟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轻轻道了一句：“谢谢你，苏子墨。”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包容，谢谢你无微不至的关心，谢谢你能理解我的想法，谢谢你……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