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倾烟、夙夜和苏子墨带着莫雪赶到山顶的时候,林城和柳长傲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长孙天下看着越来越靠近崖边的柳长傲大喊道:“你做什么!”
“哥!”姬倾烟见情况不妙,难道城告诉柳长傲了?
林城无奈地点点头,他好不容易找到这里,要带柳长傲走,可他偏偏固执的很,一定要知道长孙天下囚禁他的原因才肯走,拗不过他只好说了……
莫雪挣扎地从苏子墨怀中下来,姬倾烟扶住她:“莫雪……”
“记住答应我的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头对苏子墨和夙夜淡淡一笑,一步步走向长孙天下,姬倾烟想要拉住她,却被苏子墨拦住,对她摇了摇头。
这就是莫雪,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去争取。这是她解决问题的方式,他们只能尊重。
“长孙天下,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柳长傲知道了他需要换心后,突然仰天长啸,一旁的林城早有准备,瞪大了眼睛,一把拉住要跳下崖的柳长傲,一直注视着他的长孙天下也突然跑向前紧紧抓住柳长傲的另一只手,三个人就这样悬挂在崖边,生死一线。
苏子墨和夙夜见状立刻上前拉住林城已经掉下去一半的身子,一人抓住了他的一只脚。
“哥,你别松手!”姬倾烟看苏子墨和夙夜都已经用尽了全力,可毕竟下边是三个人的重量。
柳长傲抓住长孙天下的手,对林城道:“快松手,我要和这个畜生同归于尽!”
林城抬起头和苏子墨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一丝坚定,因为长孙天下而死的人已经太多太多了,绿柳山庄的牺牲太大,不能再让一届武林泰斗也因此赔上性命。
林城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莫雪一步步走到崖边,干涩的唇轻启:“长孙天下,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可是,你又知道,恨都是因为爱么?
“莫雪,你要做什么!”长孙天下看着从怀里拔出匕首的莫雪,心下一惊:“别做傻事!”
姬倾烟一边找结实的树藤一边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看到莫雪的举动并不诧异,她甚至知道莫雪想要做什么,但她却无法迈开步子去阻止。
如果这是她离开之前唯一的心愿,那就让她去做吧……
莫雪居高临下地看着长孙天下,眼里的雾气渐浓,回想起两人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轻声道:“如果,真的要死,那么就让你死在我手上吧……”
从开始的相互利用,到后来他受伤,她心疼。再到她终于忍不住吐露心意,即使知道他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不会是她,她还是陷进去了,那时候她才明白夙夜当初对冯若茹的感情,那种深刻到骨子里的心动。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即使知道结局是挫骨扬灰。
“莫雪!不要!莫雪!”长孙天下瞪大了眼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接近的闪闪刀刃:“莫雪!”
莫雪最后回眸一笑,对姬倾烟说了两个字:“保重。”
姬倾烟缓缓闭上眼睛,只听见长孙天下震彻山谷的惊叫声。
夙夜和苏子墨眼睁睁看着莫雪纵身一跃,抱住长孙天下的同时,匕首生生砍断了他的手臂,两人相拥着坠入深渊。
那一刹那,莫雪耳边仿佛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眼角的泪水滑落。
这一生,她没有后悔爱上长孙天下,更没有后悔为他生下这个孩子。但若是有来生,她再也不要遇见他。
昆仑山和御剑宫这一战,胜得很漂亮,可姬倾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抱着小小的莫问看着窗外渐渐飘落的梧桐树叶,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昆仑山上觥筹交错,都在庆祝这世上少了长孙天下这个祸害。
“把窗户关上吧,快入秋了,有点冷。”苏子墨悄无声息地给她披上一件披风,看着熟睡的莫问,说不出地有些难过。
姬倾烟将孩子交给奶妈带下去,一头扎进苏子墨的怀抱,轻声道:“感觉像做了个噩梦。”一切来得太突然,莫雪和长孙天下都死了,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地离开。
“这对莫雪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她一直纠结在情义之间,活得太辛苦,这样一走,将他们葬在一起,她就能永远和长孙天下在一起了。
也许吧,对于莫雪来说,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长孙天下一死,江湖又恢复到了原本的平静,但因为他变得乌烟瘴气的武林想要变得像原本一样,恐怕还需要些时间,几乎所有门派都元气大伤。
倾城山庄和焚剑宫也因为这一战变成了不黑不白的中立派,姬倾烟和柳长傲约法三章,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冯若茹和柳霜霜,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所以姬倾烟并没有同意将柳霜霜交还绿柳山庄,只留下一句话:“有本事来抢。”
柳长傲长叹口气,妖女还是妖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至于苏子墨,柳长傲好心规劝他留在绿柳山庄:“啸天不在了,你就像我的儿子一样,以后绿柳山庄,还需要你。”
苏子墨看了身边的姬倾烟一眼,婉拒道:“这样的生活并不适合我,多谢伯父看得起。”
柳长傲语重心长道:“以你的本事和江湖中的地位,武林盟主非你莫属。”
“在下并不想当第二个长孙天下。”对柳长傲抱拳道:“后会有期。”
“慢着,是要回白安山么?”柳长傲对于自己的亲妹妹竟然见死不救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苏子墨知道他的意思,认真道:“师傅他们只不过厌倦了江湖的腥风血雨不想再卷进来,在下代替他们说声抱歉。”对柳长傲抱拳道:“保重。”
看着苏子墨和姬倾烟离开的背影,柳长傲长叹一声,什么叫女大不中留,分明男的也留不住!
回去的路上,姬倾烟略带调侃:“武林盟主都不要当?”
“说好了,结束这件事和我回白安山的。”苏子墨就当没听到她的话,旧事重提道:“该不是想反悔吧?”
“我可没有答应过你!”姬倾烟一甩马鞭,夹了一下马腹,飞快地往倾城山庄而去。
林城和夙夜笑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为姬倾烟感到欣慰,林城问道:“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去找她。”
姬倾烟今早特意将梁月寄来的信交给了他,既然有了衣衣的线索,那么,这次他不想再错过了。
“正好,一起去吧。”这么些日子没有回边勒,也是时候回去告诉他们,该给倾烟准备嫁妆了。
聚散离合总会有时,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美的相聚。
回到倾城山庄,推开门,记忆中莫雪替她布置的屋子还是原封不动地在面前,人,却不在了
“莫宇莫云,你们也回京都吧,莫雪不在了,以后账上的事,你们看着点。”将以前都是由莫雪掌管的账本交给他们:“还有,年纪也都不小了,找个好姑娘吧。”
“自己还没嫁呢,就催我们了!”莫云回嘴到,接收到姬倾烟犀利的眼神,立刻低下头:“是!”
姬倾烟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莫枫依旧站在她身旁,安守本分地守卫着:“主子,最新的暗卫已经挑选完毕,等待指示。”
“分一半去京都给莫云莫宇,剩下的身边留两个,其他都分到各个院子吧。”说到这个突然想起来,庄里还有两个外人,思忖道:“把那两个女人给我带来。”
“是。”莫枫打开门,就看见苏子墨往这边走来,微微点了下头。
苏子墨也回了他一个淡笑,却未及眼底。
“看来你很空啊。”回来有三天了,每天苏子墨都会明里暗里来跟她说上好几遍跟他回白安山的事情,知道他的来意,无奈道:“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烦人。”
苏子墨淡淡一笑不予置否,问道:“想好了没?”
又来了,姬倾烟一口回绝:“没有。”
“果然是不想对我负责任啊…”苏子墨这话一出口让姬倾烟忍俊不禁,推开他笑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其实苏子墨知道,姬倾烟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怕,那只不过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罢了,其实她是个挺内敛的人,上次她说因为她的原因,他被人指责,苏子墨就知道,其实打心底里,她是有些不自在的,这也是他想带她回白安山的原因,告诉他最亲近的人,她会是他的唯一,也告诉她,他无畏流言蜚语,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这是一个男人必须给自己女人的安全感。
姬倾烟正想说什么,莫枫已经带着柳霜霜和冯若茹进来了,这才多久不见,这瘦的嘞……
“第一,长孙天下死了。第二,柳长傲还活着。”果然这两句话说出口,下边的人瞬间有了精神,柳霜霜惊讶道:“我爹…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那他为什么不来接我?”
“呵,倾城山庄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姬倾烟冷眼看着六神无主的冯若茹:“你也该死心了,他死了,夙夜心里也有了绿萝衣,你爱的两个人,自始自终都不属于你。”
“你胡说!”冯若茹看着姬倾烟的眼神依旧是那样,怨恨中带着恐惧。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了我?”柳霜霜听莫枫说了,那药是醉天仙,可她并不知道啊,冯若茹当初明明说的是会毁容的毒药:“不知者无罪嘛。”
“光凭借你那些小心眼,我就可以杀了你。”姬倾烟冷笑道:“只是裴轩城一再求情,还有你爹的面子,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那我可以走了吗?”这时候,她最希望的就是去找死而复生的父亲。
“做错事,总是要有惩罚的。”姬倾烟想了想道:“七天,在倾城山庄做七天的丫环,做得好,就走,做不好,就一辈子留在这里好了。”
“做丫环?”柳霜霜心里有几万个不愿意不服气,可毕竟是寄人篱下,还受人所制,只好不情愿地应下。
对于姬倾烟这个决定,一旁的苏子墨嘴角微扬,她是在代替柳庄主教育女儿,身为一个从小被宠坏的大小姐,很多事情不是她故意为之,但由于没有太多经历,反而会坏事。她的确应该学着吃些苦头,长些记性。
至于冯若茹,不知怎么的,原本滔天的恨意,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反而觉得没有这么重要了,姬倾烟明白是自己变了。此时她竟想不到该对冯若茹做什么,挥挥手:“先带下去吧。”
对上苏子墨似笑非笑的眼神,姬倾烟挑眉问道:“我是不是太善良了?”
“真的越来越幽默了,”苏子墨笑着捏捏她的脸,想了想认真道:“你不算个好人,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妖女。”
这是在夸她么?姬倾烟摇头轻笑,心里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问道:“什么时候出发?我得准备一下。”
苏子墨依旧笑得淡然,显然,这一切都是在他把握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