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笑地摇了摇螓首，收拾了东西便要下塔。明香这时上楼来，见她脸色不好，连忙上前去扶：“小姐，赶紧回去吧。您看看您身上冰冰的。”
她想了想又笑道：“小姐，太子命人送来一件狐裘披风，奴婢看了，雪白雪白的，不知道是几条白狐皮拼接成的，小姐以后观星的时候可以披上，很暖和。”
慕青璇慢慢步下塔楼，头也不回：“都退了！”明香“哦”了一声，随即又笑道：“还有一个人送来狐裘，小姐应该不会退了。”
慕青璇走在前头，塔楼里灯火昏黄，她的声音也因曲折回转的甬道而变得飘渺：“是谁？”
“是左相大人！是老爷哦！他还送了不少过冬的物品，老爷说了，观天台很冷，小姐身子弱，要多多保重。老爷还说了，叫小姐有空回府看看。”明香活泼的话在塔楼里回荡，她边走边静静听了，不发一言。
明香说完，见她没反应，忍不住问：“小姐，老爷送的东西该不要退了吧。要是退了，老爷该多伤心啊……”
慕青璇在前面略略顿了顿，这才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快步出了塔楼，消失在晨曦之中。
明香挠了挠双丫髻，自言自语：“小姐到底是要退还是不退啊？小姐，小姐……等等我！”
……
“青璇，以后长大了，不要对任何男人付出真心，谁先付出真心，谁就先输……”
“青璇，我后悔动了心，但是我从未后悔生下你……”
“青璇，你的父亲就是没有心的人，他的心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母亲……”她辗转反侧，泪悄悄地顺着鬓沿落下，消失在枕衾中。梦里母亲温婉美丽的脸重重叠叠，对她轻声说着自己一生的悔与不悔。
未央殿外，纱帘轻漫，一片静谧。
突然殿外来人轻声道：“再过五日，云皇贵妃想请圣女赴宫中的赏菊宴，还请圣女大人要赏光。”明香轻声应了。一切又恢复寂静。
“母亲！——”慕青璇惊醒。明香听到动静，连忙奔到她的榻前：“小姐，你醒了？怎么了？脸色那么不好！”
慕青璇一摸额头，满手的冷汗，她倦然问：“外面是谁？”
明香回道：“是云皇贵妃派人来说五日后赏菊宴请小姐去赴宴。”
“赴宴？”她还未从噩梦中彻底清醒，倦倦地道：“不去了。”
“小姐，不好吧。”明香怯怯地劝：“云皇贵妃可是太子的生母，整个宫里上下，她比皇后还……”
慕青璇微微一怔：“是云皇贵妃？”明香点点头。她突然冷冷一笑：“那倒要去看看。”
……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一面澄黄的镜子，有个身着素女子对镜点妆，嘴里轻轻哼着不知名的诗。不一会，半张完美无瑕的脸便在镜中出现，芙蓉面，柳叶眉，面上红霞灼灼，明艳如桃花。可惜，镜子一晃，另外半张脸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纠结成团的肉坑，十分骇人。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将镜子扣在桌面上：“阿郎哥，如果我不是这般相貌，你定不会如此待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