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了开设准备已久的的网上购物商场,已经把购物商场的制作交给了一位认识的前辈。
虽然有些可笑,但对于吴杜丽来说,清潭洞名牌王子的卖场橱窗前就是她思考和构想自己未来的地方。所以她才那样做了仿制品。
“真的不告诉我吗?”
延厚不知突然从哪冒出来,站在了杵在橱窗前的奥黛丽身旁。
他跨过白色地面上的黑色分割线,穿着Gucci的条纹衬衫,黑色短裤,敞开的衬衫里搭配着这次新上市的Gucci吊坠,闪闪发光。
今天的他看起来很干练,也很有礼貌,虽然依旧透着些许冷漠,吴杜丽真是无法相信自己会和这样完美的男人约会。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我在这里的?”
吴杜丽尴尬地笑起来,看着延厚。
“从一开始。”
延厚灿烂地笑着回答她。但是有些奇怪,当她看着他笑着的侧颜时,周围一切仿佛都沉寂了下来,难道是因为秋天临近的缘故吗?
“从一开始?”
奥黛丽爽朗的笑着。秋天的阳光犹如金色的碎片,闪耀在她的眉眼上。
“嗯,我等了你很久呢。”
延厚依旧给人一种冷静沉着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想听你的回答。”
“让人就这样空着嘴巴给你回答吗?”
吴杜丽做出一副佯装不知的表情,一边扶了扶背包,一边低声说道。
“不,当然要买了,美味的午餐。”
延厚一边指着自己的车一边对她说。瞬间,商场里的职员们都将视线聚集到了吴杜丽的身上。
“我们去有漂亮阳台的地方吧,我喜欢观察人们。”
“好啊,坐车去找找,看看哪有让你满意的阳台不就行了。”
“太好了,我也要尽情享受一次坐着高级车去游览罗德奥时装街的乐趣,像崇洋媚外的拜金女一样。”
吴杜丽坦然地接受着众人的视线,昂首阔步地往前走,堂堂正正地坐上了橙色的兰博基尼。
“但是,那个吊坠?”
经过咖啡店的时候,吴杜丽开口问道,但她的视线依然离不开缓缓经过自己身边的商店。延厚开着车,保持着时速15公里慢慢行进。
他唯独今天面无表情,真的很反常。分明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却无法明确地说出来。
“嗯。”
延厚心不在焉地敷衍她。
“是Gucci吗?”
“是的,看来你对名牌很感兴趣嘛。”
“是的,我喜欢,因为是名牌。”
吴杜丽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延厚。
“是因为你想要得到名牌所以喜欢?还会因为抄袭制作名牌仿制品能够赚钱所以喜欢?”
延厚坐在驾驶席上,眼睛只盯着前面看,冷冷地说道。
“什么?”
瞬间脸色煞白的奥黛丽愣愣地望着延厚。
“怎么,不满意我的话吗?”
从延厚嘴里吐出的话语,犹如冰块一样令人颤栗,那冰冷的声音让人似乎感到刺骨的寒冷。
其实,延厚不想那样说的,只是想先向她确认,因为如果不是她亲口告诉自己,他是不愿相信的。但是看着她的样子,越看越生气,所以他才像平时有的坏习惯一样,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啊,所以……”
吴杜丽陷入了沉思。她认为自己非常理解受到伤害的人的的心情,所以不想给任何人造成伤害,也下定决心不会伤害任何人。
“对不起。”
吴杜丽低着头,都结束了。现在不管说什么听起来都像是狡辩,她似乎能感觉到身体周围的空气在浮动。
“是吗?真的是那样吗?”
延厚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
为什么连一句辩解都不说?我对于你来说就这么微不足道吗?第一次是升天的绳索,然后下一次呢……是什么?你只是在利用我吗?
失望的延厚攥紧了拳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跟你说。”
不知所措的吴杜丽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你现在说对不起?你根本没打算和我说吧,我们不是说互相喜欢对方吗……”
延厚尽力装着没事的样子,竖起眉毛喊道:
“啊,所以……所以……那个……”
他以为吴杜丽应该会辩解的,可能是她还在想,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语。结果,她埋头小声说道:
“对不起,我要下车了。今天不能一起吃饭了。”
吴杜丽颤抖着声音,勉强把话说完了。
即使吴杜丽那样说,延厚也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而已。
“好吧,就按你说的吧。”
延厚把车停在了路边,头也不转地直直坐着,比起他直接把人赶下车还要可怕。吴杜丽迅速下了车,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
也许是害怕眼泪流出来,他睁大了眼睛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就仿佛一伸出手就会被染上天空的颜色。
为了忍住想要回头看的心情,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手掌里。他害怕她会开口说“原谅我吧,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的话,他紧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实在没办法,太……没有脸面了。
之后的几天里,延厚没有给吴杜丽来过一通电话。
一天,两天,三天,连一条信息都没有,现在她确定他要和自己分手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特别说过要交往,现在只不过是又要回到原来的生活而已。
虽然想是这么想,可是心里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她如同往常一样,深夜里跑去了东大门,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又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躺在床上,也毫无睡意。肚子也不饿,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状态分明就好不到哪里去。
“呼!”
吴杜丽醒了好一阵,却还是睡眼惺忪精神不振。
“快吃饭啦!”
虽然孟女士叫的声音不大,但明显看得出她生气了。吴杜丽默默地盛着饭,但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怎么这副样子啊?又不是青春期的小孩子,有什么心事吗?要不就是恋爱了?”
最近几天看吴杜丽十分反常,常常魂不守舍的样子,呆呆地坐着,不然就是不好好吃饭,一点点地消瘦下来。
“我吃饱了。”
裹着睡衣吃着早饭的吴杜丽毫无胃口,起身将饭碗拿到了厨房的水槽里。
“就放那吧,妈妈来洗碗,你去洗漱吧。”
孟女士似乎心里很难过,背对着吴杜丽小声说道。吴杜丽把碗筷放入水槽后,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心里抱着一丝希望,毫不迟疑地拿起电话,但脸上却划过一道失望的神情。
“哦!恩爱呀!”
“杜丽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嘛?”
恩爱颤抖的声音让吴杜丽心跳加速。
“怎,怎么了?”
“我早上去工厂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什么,怎么回事啊?”
“早上去看了,新制作的商品一件都没有了。看来是遭小偷了,我该怎么办?”
吴杜丽在赵恩爱急得快要死掉的声音里打起了精神。这次似乎有点不合情理,据说新商品的订单很多,所以早说过要准备好税金。做这一次就能买房子了,本来很好的……
“日修呢?和奉日修联系了吗?”
“嗯。杜丽啊!日修放下孩子出去了解情况了。呜呜哇!”
“我过去找你,现在就去!”
恩爱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嚎啕大哭,吴杜丽赶紧换上衣服。
“情况这么糟糕怎么办?可是再也找不到像恩爱这样的孝顺的孩子的了呢。”
孟女士直砸舌,跟着走出来。
“妈你不用出来了,我到那里了解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后立即给你打电话。”
“好,快点打电话回来。”
“嗯。”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奇怪,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仓库被打劫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仓库被洗劫了呢?分明是有人蓄意这样干的才对。对方好像知道因为是做仿制品的工厂,即使被抢劫了自己也不能报案。
车在急速行驶着,吴杜丽绞尽了脑汁,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恩爱!”
赵恩爱扑通一声,跌坐在空旷的地下仓库里。除开机器不说,还真是被偷得干干净净。
“杜丽!”
恩爱一看到吴杜丽,瞬间又大哭起来。不久前还在为要举办订婚仪式而开心呢,现在却……
“怎么办?”
“怎么能连一件都不剩,全部卷走了啊?这也真是太过分了。”
恩爱现在陷入了完全的恐慌之中,想想当初是怎么筹集到这些钱的,她已经六神无主了。那些货物都是已经完成的成品,只差配送到全国,收收账就可以了。
正当吴杜丽和赵恩爱坐在仓库的地板上,茫然若失的时候,奉日修带着“火焰炒年糕”家族进来了。
平日里身形散漫的奉日修肩膀更加是耷拉了下来。
因为那些钱,有一半正是奉日修的。
“日修啊!”
恩爱猛然站起来,朝着日修跑去。她存着一丝丝希望,想着或许日修带来了什么消息,但是奉日修的表情是如此灰暗。
“情况怎么样了?”
吴杜丽焦急地问道。
“嗯,你来了?”
奉日修冷冷地盯着吴杜丽,简短地打了声招呼。奉日修有些反常,他平常不是话这么短的人啊。
“是谁,是谁偷了我们的仓库?”
赵恩爱一副奉日修肯定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说到这个,恩爱啊……”
“什么快说!急死人了。”
一直在卖关子的奉日修让人郁闷不已,逼得吴杜丽开口催促道。
“就是清潭洞的名牌王子,那个……郑延厚!”
“郑延厚?为什么?”
从奉日修嘴里蹦出郑延厚的名字,吴杜丽惊得差点跳起来。
“郑延厚任代表的ModeliaKorea公司设立了一个打击仿制品的专门小组。不知道他们是得到了什么情报,昨天来这里转了一圈。”
“什么?!郑延厚?”
“你还想到了什么吗?”
在日修探寻的目光下,恩爱一头雾水,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去打听打听。”
吴杜丽说完,马上飞奔了出去。
来到大街上,雨正淅沥沥地下着。
自己是怎么给郑延厚打的电话,怎么跑到清潭洞的,她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过得好吗?”
郑延厚一脸的疲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劳累了,似乎消瘦了一些。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了面前,而她只是一味地盯着自己,眼里含着愤怒,延厚觉得这样的吴杜丽有些奇怪,他简单地问候了一声。
“为什么那么做?”
吴杜丽忘了他们现在是在清潭洞的一家咖啡厅中,她大声质问道。
“什么?”
延厚低声问道。
周围人们的视线齐刷刷集中到他们两人身上,延厚环顾四周,一副解释着没什么事的表情,尴尬地笑着。
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衫,半休闲的西装裤,他看起来依然那么阔绰华丽,一派富贵闲人相。这让杜丽生出一股怒气,她恨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拥有一切,却还要抢走她的东西。
“我问你为什么这样做?”
吴杜丽再次追问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延厚一只手拿起面前的那杯浓缩咖啡带到嘴边,另一只手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
“你不是不吸烟吗?”
看着延厚扯出一支烟的那只手,吴杜丽气呼呼地说道。
“戒了,现在又开始抽了。话说回来,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么问?”
延厚说完,喝了一口咖啡。
“昨天晚上我朋友的仓库被洗劫了,投入全部的积蓄生产出来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全部消失了。”
吴杜丽尽量冷静地说明道。
“所以呢?”
坐在那静静听着的延厚,就生硬地反问了一句“所以呢”。瞬间,吴杜丽忘记了自己手里还端着咖啡杯,她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延厚,她的眼里满是怨愤。
“听说你设立了一个打击仿制品的专门小组。”
“设立专门小组这件事是事实,但是我们一次也没有袭击别人的仓库过。”
延厚面露不悦,眉头略皱了皱,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
“因为恨我,所以故意那样做的对吧?”
吴杜丽有点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揣测。
“吴杜丽!”
延厚喊道。两人的视线针锋相对,吴杜丽没有回答。郑延厚盯着那张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的圆圆的脸蛋,那固执的嫣红的嘴唇,还有那透露着无比的坚强的意志的双眼。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要这样对自己说话,延厚怎么也捉摸不透。
好不容易让吴杜丽这个女人走进了自己的心里,眼下情况相对正一点点地好转着,却竟然又为了这样的事情争吵,简直不可理喻。
“你现在认为是我指使他们这么干的?”
延厚发火地问道,但是吴杜丽没有立即回答他。
“其他人有谁会那样做?而且我听说昨天有你们专门小组的人在附近徘徊。”
吴杜丽不快地说道。
“我,郑延厚,是你想的那种人吗?”
延厚的目光变得犀利,很明显可以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着实生气的他板着一张脸,怒视着吴杜丽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长剑,闪着寒光。
过去的几天中看不到眼前坐着的这个女人,他难受得快死掉了。他哄着自己,可以忍住的,但一切都是无用功。
他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原本打算今天晚上跑去找她的,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但是现在,却有一种被辜负的心情。
“但是情况就是如此。”
她的回答让延厚的眼睛再次寒光一闪。他努力想要在她的眼中寻找到哪怕一丝的怀疑,可心就像被一个尖锐的东西刺穿了似的,好疼。
“如果你把我想成那种差劲的人的话,我觉得很失望,不是我,我要走了,还有个约会……”
延厚生生压住涌上来的愤怒,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
她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不是他,想对他说声抱歉留住他,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开口。走出咖啡厅的延厚的背影,看上去很苦涩。
原本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可现在延厚那样说了,那还有什么需要去确认的呢?
他现在对这样的她已经失望透顶了吧。吴杜丽对不管三七二十一像傻瓜一样只会捅篓子的自己懊悔不已。
出到外面,雨还在下着,揭示着夏天的结束。吴杜丽躲着雨坐进自己的车里,咣地一声关上车门。
“没事的,吴杜丽!没事!”
吴杜丽自己安慰自己,深呼吸。
然而下一秒她马上将头抵在方向盘上,啜泣道:
“笨蛋!坦率地说出来不就好了,接下来应该问问‘不是你吧?’来确认的。”
她的头咚咚撞了几下方向盘,虽然后悔,但已经无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