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牛杂店关门的日子一年只有两次，中秋和春节，其中的一天春节的早晨到了。一大早开始妈妈英珠就开始忙碌着，门外咔哒咔哒的声音让罗允勉强睁开了眼睛。昨晚也是快到凌晨才回来的，想到开着店还要自己准备过节的妈妈不能这样躺着。
罗允收拾了一下疲倦的身体起床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天没有亮还有点昏暗。亮着灯的处方，煮年糕汤用的骨头汤的香味和温暖一起飞进了客厅。罗允凑到在水池前收拾着什么的英珠轻轻地抱住了她的腰。
“妈妈的味道，真好。”
靠在肩膀上蹭着脸，总是温暖的妈妈的味道。但是感到了妈妈变小变瘦的背，一大早开始鼻子就酸了。
“怎么没多睡会儿就出来了？”
“我去洗洗就来，都没能帮你准备，怎么也要摆桌子吧。”
罗允冲充满朝气地说道，拿起一个要放到年糕汤里的饺子嚼着嘿嘿笑了。
“好了，女儿。别毛手毛脚的撒了食物去叫醒志伍吧。”
“切……妈妈总是把我当成孩子，现在能做好了。”
“算了吧，去年你撒了年糕汤烫了脚现在还有疤呢。”
“就失手一次，干嘛总提啊。”
英珠看着嘟嘟囔囔的罗允笑了，只会学习的女儿，到了三十岁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不管是男人还是结婚，都没来得及去想就拼命埋头工作的女儿让她心里不是很舒服。今年要遇到好人才行啊，但是和她的期望不同女儿罗允，还有觉得其他的条件不是很乐观的英珠正在心里苦恼着。看着罗允一步一步上二楼的背影，英珠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次假期一定要让她相亲。
一直推辞着相亲却在最近改变了主意，也可能是因为听了朋友说要趁早给罗允找到可以依靠的人的话。但是英珠知道一直找借口说忙的罗允心里是怎么想的，英珠还是相信是这样的。
“正月初一开始叹什么气啊？”
听到老公责怪的声音英珠猛地抬起了头，说下了大雪到院子里和罗贤一起扫雪的老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屋了。
“你可真是的，我哪有啊。你也赶紧准备一下茶礼。”
英珠担心的表情马上就变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人为了彼此隐藏起了自己的伤心，有了故意笑的习惯，让罗允无暇去想其他的。
***
“志伍~！”
轻轻打开房门走进去的罗允走到窗边哗啦，收起了窗帘。黑漆漆的房间亮了很多，可能是太阳要升起来了亮光照进了房间里。
“韩志伍！快起来！大年初一开始睡懒觉吗？下了好多雪！茶礼结束之后去堆雪人吧！”
望着被大雪覆盖的村庄，罗允走到了孩子被子里窝着的志伍脚边。将印着几台汽车的被子卷起来那小子依然在梦乡中。罗允和平时一样，把手放进被子里抓住了他的脚。
“嗯……不要……”
志伍爱睡懒觉，新年第一天也没什么不同。罗允还是和平时一样开始轻轻地挠着志伍的脚心。能一把抓进手里的小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像大人一样大了。
“还不起来吗？快起了！我数十还不起来的话，就没有压岁钱了！”
“咯咯……求你别挠了……！”
听到罗允的威胁，志伍没睁开眼睛扭动着身体嗤嗤笑着。
“还不起来吗？”
罗允最终到床上抱着志伍滚动着，才嘎嘎地笑了出来。觉已经醒了，现在痒得快喘不上气了。
“不，不要，妈妈！”
瞬间罗允的动作停住了，抱着扑到怀里的志伍她也差点停住了呼吸。瞬间传来的志伍的声音就像是闪光一样穿透了她。慢慢地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罗允打开了颤抖的唇。
“志伍，你想……妈妈了吗？”
志伍在她的怀里半天没有说话，无意中说出之后他自己可能都觉得慌张了吧，罗允这样想着。
“不是，是我失误了。你更好……姑姑。不结婚跟我一起生活就好了。”
应该是因为几天前听英珠说了有人说媒的事吧，害怕姑姑结婚后离开自己的不安，罗允强忍住叹气。
“不结婚，我要和志伍过一辈子。不要因为我老了赶我走。”
弄乱了志伍的头发后罗允从床上站了起来，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流泪了。无意间听到的‘妈妈’这个词戳着罗允的心脏。虽然想着没有其他意思单心脏却不知为何怦怦跳起来。
“不再和那个叔叔见面了吗？刘江赫，那个叔叔。”
罗允转过身，没有说话看着跟着她一起起身整理床的志伍。
“我挺喜欢那个叔叔的。”
才十一岁的孩子无心地说了一句后转过身看着她笑，罗允都不知道心沉了下去，慌张地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怎么认识刘江赫？”
“唉，上次还和那个叔叔一起滑雪了呢。”
上次？罗允的眼睛变得模糊了，想起不久前要东元带着志伍去滑雪的周末。
“那个叔叔也去那里了吗？”
“我没说吗？那个叔叔滑雪滑的特别好。我，要和那个叔叔好好相处，帅气的男人要和帅气的男人一起玩。”
已经收拾好的志伍哗的脱掉了睡衣，抬起胳膊看长了多少肌肉的时候看到罗允依然站着就说了一句。
“呃呃？我要去洗澡了？”
“好……我帮你找内衣。”
“这是的，我觉得不好意思！”
看着慢慢地找出内衣走进浴室的志伍的背影，罗允在原地站了很久。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先不说长得这么快，不满意志伍对江赫表现出关心。不，是更加不安。
罗允想着要和东元说清楚不能再让志伍和江赫牵扯到一起，走下了楼。但是她不知道，见过江赫的那天之后，然后再澡堂里和他敞开心扉之后，志伍就不想再用‘姑姑’这个称呼了。
是和往年没有什么不同的春节的早晨，摆好桌子，行茶礼之后，吃一碗年糕汤拜年后说些吉祥话。爸爸说雪下的大就不去上坟的决定让假期变得轻松一点，就这样上午快过去的时候。
叮咚。
好久没穿韩服感觉不方便正要去换的时候，要去房间的罗允听到门铃声走向了玄关。新年第一天开始能来的人没几个啊，东元和熙秀也应该回家乡了。没有多想就看了看大门外的罗允表情瞬间就僵住了，因为看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一张脸。
“啊，来了？快进来。”
罗贤从僵住的罗允肩头伸出手开了门，进了大门走过早上扫干净的庭院江赫走进了玄关。整齐的西装打扮，坚定而坚强的表情是因为来的路上持续的紧张感吧。
“哥哥！”
罗允对罗贤小声喊道，无法知道他的意图。
“昨天联系我就让他过来了，我以为你也知道呢。”
罗允狠狠地皱着眉，明显觉得罗贤是在装相。
“哇啊！叔叔，你好！”
最终因为志伍要掀开屋顶的大喊大叫，连父母都走到了玄关前。
“好久不见了。”
站在玄关的江赫恭敬地行礼，家里人谁能忘了这个男人。就算时间流逝了再久，在无数人中间擦身而过也能认出来的这个人自己找上来了。罗允再也无法站在那里，突然感到慌张的妈妈英珠和虽然没表示却‘哼哼’地转过视线的爸爸面前。罗允表情僵硬地回避了江赫的视线。
房间里凝聚着沉默的气氛，罗允说不是自己的客人回了房间，只有罗允的爸爸和罗贤在酒桌前与江赫对坐着。按照爸爸今天喝酒比茶点合适的意见，英珠拿出桌子后就不安地避开了。
让他坐的随意一点江赫还是端正地跪着没有放开膝盖，爸爸看着他的眼神冷冷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有多久。”
“是彻底回来了吗？”
“是，虽然还有一些问题，但是不想再走了。”
“理由呢？我听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爸爸的语气冷漠，因为还对对方持有敌意。
“对不起，父亲。”
“父亲？”
爸爸闭上了眼睛，突然的称呼让他心情不悦。
“太晚了，如果允许的话，我的错误，会用一辈子来偿还的。”
爸爸的眼神变得暗沉，慢慢地说出了记忆中浮现出的事情。
“你可以怨我，是我把要跟罗允见一面的你赶走的。”
江赫低下了头，放在膝盖上攥紧的拳头上青筋突出。
“不是的，虽然不能说我能理解父母的心情，但是我知道。是不相信罗允的我罪孽深重。”
做梦都没想到说去研修的罗允自己生下了孩子，江赫默默地忍受着父亲冷漠而顽固的视线。
“但是那么长的时间，你一次都没有怀疑过吗？”
江赫头低的更深了。
“对不起，如果要辩解的话，我只看到了自己的痛。罗允……是用什么心情让我走的，我没有想到。”
“呼。”
父亲深深叹了一口气，虽然不完全清楚江赫的事情，但是他也听说了S市的一些传闻。十九岁，虽然脑子是想理解处于非少年非成年的他自己无法承担那种情况，但是不能马上打开心扉。
“不是容易的事情，只凭你的想法扭曲的事情能不能回到原位。不管怎么说，你是你，罗允是罗允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的。”
“我可以承担。”
“有那么容易吗？都多少年了。”
江赫坚定的目光动摇了，没有被任何事情动摇过的目光变得有些模糊了。
“就当是最后，就再相信我一次吧。虽然知道分开了，但是对罗允……一次都没有忘记过。”
郑重而恳切，虽然目光板滞，但是他心里的遗憾罗允的父亲是能都理解的。
“当时，如果告诉了你也不会走这么远了吧。”
些许怨恨和后悔。
“父亲，现在也不晚。”
开始彼此理解了。
沉默了一会儿，倔劲不亚于江赫的父亲嘴角才开始浮现出模糊的微笑。
“不要太着急，要相信彼此。”
“是。”
“喝一杯吧。”
“是……父亲。”
江赫用颤抖的手接过父亲伸出的酒杯，他觉得是接受了的意思心脏狂跳起来。
同一时刻，罗允的房间。
从房间里良久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按照老公的性格干脆大声喊心里会舒坦一点。斜眼看着那边的英珠轻叹着气将打开的房间悄悄关上了，皱着眉看着准备外出的罗允。
“你知道江赫回来了吧？”
“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
“没多久，我负责他们公司的外部审计。”
“那为什么什么话都没说？”
简短回答的罗允的脸上写着不想再说的拒绝的意思，英珠郁闷地抬高了声音。
“妈妈。”
换着衣服的罗允不得已将视线转向了英珠。轻轻咬着嘴唇的微弱的焦躁感不见了，是毫不关心的表现。向有所期待地望着她的英珠，罗允断然地开口道：
“刘江赫和我，现在真的是没有任何关系了，也不能有关系。”
英珠知道罗允要说什么，看到表情僵硬的罗允不由担心起来。
“那也是有什么想法，才会这么找来的吧？”
想想就觉得可恶，想到女儿一个人承受的时间的重量，让江赫进屋本身就不能接受。但是……心里放不下的是孩子。现在要不要告诉呢，这样才能减少一点冲击，英珠在厌恶和包容间找不出头绪。
“已经过去十年了，我和刘江赫没有任何关系。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找他来，妈妈也别表露出来。”
“呼，我真不知道，什么事对的，你要去哪？”
“去办公室。”
“你为什么要避开？”
罗允为了假期好好休息而一直熬夜加班，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都不能好好休息。窜上来的愤怒让英珠提高了嗓门。
“我干嘛要避开，我去拿一下材料就回来。”
若无其事地回答后罗允走出家门。天空依然是深灰色，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雪一样。嗖，吹过来的风将下了一整夜的雪吹向她面前。眼前模糊眩晕，突然出现的江赫，还有偶尔让她的心脏炽热的志伍，定不下心来。她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答案。
罗允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反正是找借口出去的，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她觉得像今天这种日子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有点可笑，就在大街上然后挤在人群中看了一场电影回来，想着这个时候江赫应该走了吧。
没有按门铃开门进来的家里很安静，大家都出门了吗。走进屋里的罗允环顾着空荡荡的一楼客厅，突然抬头看到二楼楼梯中间江赫正站在那里。脱下西装上衣拿在手里的样子很自然，瞬间罗允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韩罗允。”
想无视他走过去时低沉的声音叫出了她，江赫打量着外出回来的她嘴角露出了模糊的微笑。
“能给我一杯水吗？”
从厨房拿着水杯出来的罗允微微皱着眉，一口气喝完水的他将杯子递给罗允。一直在家里吗？面无表情的罗允撇了撇嘴。
“你自己在别人家在做什么？你不是很忙的吗？”
“是啊，父亲好像到现在都没起来吧？”
父亲？没好气地问的罗允眼神变得更加犀利了，瞥了一眼里屋的江赫扬起了嘴角。
“罗贤哥好像比我醉的更厉害。”
罗允带着一些不安的眼神看着楼上，志伍和罗贤的房间在那里。不知道江赫为什么会从那里下来，不，不能认可比她还更加自然地被这个家同化的江赫。罗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时看了一眼时间的江赫微微笑了。
“志伍还在睡呢，打了一场雪仗吃完零食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