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元，你不能认为单纯就是最好的你和江赫是一样的想法。他肯定是很复杂，本来江赫就是不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肯定也在动摇。”
熙秀肯定的话让东元竖起了眉毛。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看着志伍总想问什么，但是不能太草率。看着江赫这个样子知道我有多不安吗，所以才会跟着你出来。”
想给他们机会，太阳落山之前在外面玩现在回到了宿舍，觉得应该给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时间就避开了。说是出来跟东元约会，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心里无比焦躁。
“唉？连熙秀！我想想就生气，你是在骂我单纯无知吗？”
“天哪，看看你呀。怎么说到那儿去了？”
熙秀生气地瞪着东元，但是却将其无视了的东元从熙秀的对面挤到了旁边。呃呃，装作若无其事，熙秀瞪大了眼睛。
“干嘛，干嘛到我旁边来？”
“反正挺没意思的，找个地方来的深度‘啵啵’怎么样？”
听到东元严肃地说熙秀抓起一个烤薯片扔到嘴里，然后打了一下东元半张着的嘴，真是受不了你。
同一时刻，就酒店。
“韩志伍，去洗洗吧。熙秀姑姑说她回来的时候你还没睡的话，是不会放过我的你也听到了吧？”
“知道了。”
“等一下，我帮你刷牙洗脸。”
换上舒适的衣服开始做晚饭吃了，一起来的四个人里少了两个，酒店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了，替一只手不方便的孩子做这个做那个的江赫眼睛眯了起来。
韩志伍，真是开朗的孩子。可能因为是他认识的罗贤和罗允的父母，他的爷爷奶奶带着所以孩子更加开朗吧。但是心怎么会这样，就像在空中徘徊一样空虚。
脱光了衣服，志伍进入浴室。跟在他后面拿起衣服的江赫突然愣住了，就像脱掉蛇皮一样脱身而出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是顽疾吗，对罗允的记忆又开始重叠了。
“叔叔，你放那里让我自己挂起来。奶奶说我这是像姑姑。”
“姑姑？”
在开着门的浴室里穿着睡衣刷牙的志伍嘿嘿笑了。
“不知道吧？我姑姑也是这样，整天就像脱蛇皮一样脱衣服。长得挺漂亮的，都不知道整理，奶奶天天唠叨。”
江赫怎么会不知道，还帮与利落的外貌不同不会整理的她整理过桌子，江赫的眉宇微微抖动着。
“我呢，比起爸爸更像姑姑。虽然姑姑是有点像我妈妈。”
江赫浓浓的眉毛抖动起来，呆呆地看着左手拿着牙刷的志伍他慢慢地走进了浴室。
“志伍，你原来就是左撇子吗？”
“不是啊，只是用左手刷牙。麻烦你，能帮我洗洗脸吗？”
志伍的回答很自然，但是江赫的心却渐渐揪紧了。无法呼吸，痛苦挡住了他的呼吸。
“叔叔也是……只是刷牙用左手。”
“噢噢，是同志啊！”
呆呆地嘟囔的江赫视线看向了浴室的镜子，让他无法移开视线的是镜子中他和志伍的样子，江赫凝滞的眼神慢慢地塌下来了。
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居然长得这么像，如果说镜子中的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谁会相信。咕咚，意想不到地咽了口水，江赫紧紧闭上眼睛压制着感情，现在还不能激动自己控制着自己。
“志伍，你妈妈呢？”
“妈妈？我，没有妈妈。”
江赫突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还在刷牙的志伍。慢慢地漱好口，看着他的志伍嘿嘿笑了，笑容那么美好又开朗的孩子的语气却很平静。
“被吓到了吗，叔叔？我觉得没什么。家里人说我妈妈，生完我之后就去世了，现在的孩子们谁会相信？要是逃跑了还差不多，是我爸爸闯祸了，哎呦。”
就像小大人一样志伍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睛又开始闪烁着。
“不过，我也不是很伤心。爸爸应该是有苦衷的，虽然有时也会好奇妈妈的事……嗯，不过话说回来……”
志伍像是要说一个非常机密的秘密一样，将身体转向了一直在镜子中看着的江赫，皱起鼻子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
“但是最近心情特别不好。”
“……为什么？”
“我好想真有出生的秘密，除了爸爸闯祸的事。”
“出生的秘密？”
眼神呆滞的江赫艰难地开口了，不断地告诉自己还不能激动。
“是，很厉害吧？”
“是什么样的秘密啊？”
“咯咯，不要。秘密怎么能说出来呢。”
志伍的表情变成了淘气鬼调皮的表情。江赫嘴里一阵阵发干。
“叔叔上学的时候，有几百个版本的出生的秘密。如果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
“真的吗？嗯……那就告诉叔叔一个人。”
孩子就是孩子，瞬间露出忧郁的表情志伍崛起了嘴。
“妈妈在看着我的感觉？有时觉得姑姑就像妈妈。是因为这样吗？我从小就没觉得自己没有妈妈。”
呵，无法发出的呻吟声刺痛着肺部。江赫觉得马上就要晕倒了用力抓紧了浴室的门框，脑子变得模糊，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用力到手背上的血管都要蹦出来了，脑子里嗡嗡响。
“所以有时候不想叫姑姑，唉，不过这不可能啊，难道姑姑和爸爸？唉唉唉……！”
觉得自己的想法太不像话了志伍摇了摇头，要走出浴室的瞬间江赫的双手抓住了志伍的肩膀。
“嗯？”
不明缘由的志伍瞪圆的眼睛，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看到江赫偶尔会笑的脸扭曲的吓人很不适应。
“叔叔，怎么了？”
志伍歪着脑袋，江赫抖动着肩膀。
怎么会……我怎么会不认识你？我怎么会……
这就是心脏破裂的感觉吗，无法预测的疼痛袭来。眼睛里突然聚起滚烫的气息，抓着志伍肩膀的手不知不觉用力，眼睛了布满了痛苦。
志伍，你……志伍……
张不开口，感觉马上要瘫坐到地上江赫不自觉的拉过志伍抱在怀里。小小的温暖，他没有忘记的温暖涌进了他干涸的心里。
“叔叔！”
不知道过了多久，将不明缘由稀里糊涂的志伍的手攥紧，江赫终于开口了，红红的眼睛和撕裂的声音自己都觉得陌生。
“志伍。”
“嗯？”
“你……几岁了？”
“十岁。”
十岁……心头发紧。为什么没从开始就问呢，为什么只想到罗贤结婚早呢，为什么没一眼就看到这个孩子呢，愚蠢的刘江赫，还是只为那个着迷的傻子。
江赫回过神来了。
啊啊，韩罗允！相信你的谎言的愚蠢的我……
心脏发紧，全身就像跌入深渊般渺茫。但是瞬间，突然爆发缠绕着全身的愤怒，混乱。
你……不会原谅你！让我变成傻子的女人！
江赫咬紧了牙，用力攥着志伍的手。
“叔叔？”
但是很奇怪，孩子的声音穿过火焰传了进来。进入充血的视野中的小孩，用害怕的眼神望着他的眼神震撼着他的心灵。
啊啊，我居然不知道你的存在！
艰难到无法回顾的十年，那段时间连存在都不知道的孩子抓住了他的手。
“志伍！”
一把抱住志伍的江赫眼里满是温暖的气息，悲伤涌入心里。
“志伍这小子，睡了吗？”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开了，走进来的东元和熙秀直接愣在那里。因为看到了在客厅拥抱着志伍的江赫，表情马上慌张地凝固起来。
“志伍，穿上衣服。”
听到开门声抬起视线的江赫惨淡地板着脸，从他的表情里东元和熙秀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是期待又等待的事情，连大声喊的东元眼睛都颤抖起来。不说话瞪着他的江赫的视线让他的脖子缩了起来，在他们中间围绕着比外面的天气还冷的寒气。
“刘，刘江赫，你在做什么？”
更冷静的还是熙秀，虽然她也感受到了江赫的愤怒，但是她还是比较细心的。她看出了江赫内心的慌张和混乱，不，先想到了因为这样突然的事而更加慌张的志伍。熙秀走到不明原因瞪着大眼睛看看这她的志伍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腕。
“崔东元！”
“嗯……嗯？”
熙秀尖利的声音对着惊惶地掉了魂的东元喊道。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我带志伍去睡觉，你们俩谈谈。”
“连熙秀，崔东元，你们不要插手，我现在要回首尔。”
江赫压低的声音变得冷漠，为了忍住全身要爆发的情感攥紧的拳头发抖着。但是熙秀也用尽全身力气坚持这，只想到一点。刘江赫你……不能在志伍面前这样。
“刘江赫，你忘记了吧。”
熙秀望着江赫的表情和语调都很平静，为了身边的志伍，为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罗允，她总是努力变得理性。
“突然插进来的是你，我们可是一直都在这里。”
如果有心，你也可以回来找。过去的十年，厌倦这片土地不回头的……是你。
就像在这样说着，江赫沉下去的瞳孔就像遇到激浪一样晃动着，在不可否认的事实面前他变得混乱了。
熙秀冷静地看着江赫然后转移了视线，抱住了在严肃的大人中间表情为难的志伍的肩膀。
“志伍吗，快去睡觉！我的天哪……！这都几点了？九点就要睡觉的瞌睡虫怎么到十点了还这么精神？”
与对江赫的语气不同，对志伍恢复了平时的语气，她拍着志伍的屁股将他推向了房间。
“哎呀，姑姑！干嘛总摸我屁股？”
“哎呀？长大了要反抗了吗？我给你换尿布把你养大，拍一下屁股都不行吗？”
“切，说不过就会说那些，别人还以为是熙秀姑姑把我养大的呢。”
“啧！快进去！”
感觉到气氛不太对的志伍没有再多问，跟着熙秀进入房间之后，可定里只剩下眼神茫然的江赫和依然站在门口的东元。一阵沉默之后，东元终于开口了。
“你要回首尔我不拦着。但是先跟我谈谈，你来这里的事，罗允不知道。”
东元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痛苦地看着熙秀和志伍走进房间的江赫也大步走出了房门。
***
从远处的黑暗中吹来的山风凛冽到脸都要冻住了。酒店的前院覆盖着厚厚的白雪，白天喧闹的人群都不知去了哪里滑雪场很安静。在爽朗的黑色天空下满是钻石般的星星，在山里看到的星光是璀璨的。呼，韩罗允，刘江赫，你们的大好20岁年华要让谁来补偿。
深深的叹息化作烟雾飘向了空中，东元听到了江赫跟过来的声音转过了身。
“是故意叫我出来的吗？”
比刚才冷静了一点的江赫问道。慢慢点头的东元开口了。
“再也看不下去了。”
“再也？”
“但至少你也该告诉我啊！”
“疯子，说的容易。难道我就不想说吗？”
“你，那次来美国……”
突然江赫的脸扭曲了，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当时没有功夫去理说来看逃跑的家伙的东元，作为病危的妈妈唯一的家人，他当时也很艰难。
“是啊，你这个傻子！现在想起来了吗？本来是想全部都告诉你的，但是怎么办，那家伙都要死了。”
东元咂着舌头，太无语了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呆呆地看着脸部抽动的江赫。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会觉得罗允过的好。到现在为止你们俩都不幸福，我亲眼看到了所以知道。”
在微弱的路灯下江赫的眼睛眯了起来。越想冷静表情却比凛冽的寒风更加冷酷。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不该生气！你……知道罗允是用什么心情放你走的吗？”
“该死！所以呢！”
江赫粗暴地抚着刘海，无法抑制的愤怒，眼前黑漆漆的。
“你让我怎么理解一个不相信我的女人？这样隐瞒了我十年！”
“不是隐瞒！你这个坏家伙！到现在还是只想你自己！”
就在瞬间，东元忍耐着的性子一下就爆发了，马上就攥起拳头用力挥向了江赫的下巴。
啪！
突如其来的力量让江赫滚到了雪地里，东元巨大的身体骑在了上面。白色的哈气，气呼呼地抖动着肩膀的东元眼睛里猛地聚集了热气。
“刘江赫你这小子！你觉得罗允为什么会让你走？只是因为还不到20岁的小小年纪就有了孩子吗？害怕小小的年纪决定未来？疯了吧该死！”
“崔东元！你做什么！”
从东元的眼里扑簌簌掉下眼泪，被东元强烈的一击后收拾起恍惚的精神皱着眉头的江赫望着他。他知道东元粗犷的外表下是一颗柔弱的心，对他这样伤心的样子并不陌生，他记得东元至少有一次这样做过，当时可能也是……我做错了。
“又不是70年代的新派，因为爱你才放你走！因为爱你怕她会让你为难所以让你走的！啊，该死的！什么剧情这么俗套！”
“什么……意思啊？”
听到东元的话江赫的眼神瞬间模糊了，呆呆地望着不回答的东元。
擦过掉下来的眼泪东元拽着江赫的衣角扶他起来，看到江赫的嘴角流着血，他呼地叹了一口气。
“挨打委屈吗？呼！”
冷笑了一声的东元马上继续说道：
“连说都没能跟你说的罗允才更委屈呢。”
江赫的眉毛扭动着，看着东元的江赫表情哑然。
“罗允在让你走之后徘徊了数十次之后艰难地生下了志伍，用什么样的心情活着，如果能理解一点的话，就不会生气了。”
“用什么样的心情活着……？”
江赫的声音没有了高低，像干涩的眼神般干涸的声音甚至都刺痛了东元的心。
“罗允的心已经死了。”
东元坚定的话让江赫眼神颤抖。他用比任何时候都稳重的眼神望着江赫，下沉了一层的江赫的态度让他慢慢感到了希望。
“孩子的户口上到哥哥名下，罗允是以什么心情活着的。把父母的心伤透了，能睡的安稳吗？”
心越来越低沉的东元表情如夜空般深沉。
“你不是问我吗？抛弃了你的罗允为什么不幸福？”
东元冷笑了，他越说江赫就越觉得自己陷进了深渊中。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肯定是在做着狠毒的梦，就像过去的十年一样，江赫自言自语着。
“那你为什么不幸福呢？”
和一个女人分手，自己拒绝笑拒绝幸福，自己是不会幸福的，明知道答案江赫却无法回答。
“还依然深爱着，但却说青涩的爱已经结束了，这样固执着的心情又会是如何你想过吗？”
爱……？江赫的眉宇明显扭曲了。
“对自己失望的父母，为了不让他们再难过而拼命的心情呢？”
是啊，没想到。江赫干裂的心脏沙沙响着开始融化了，慢慢渗入其中的是疼痛。
如果没有父母和志伍，根本就不能这样挺着。为了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罗允拼了命坚持着。可能这一点……和你的心情一样吧。”
“崔东元！”
可能这是最后的挣扎，自己掩埋的对过去十年的负罪感，江赫咆哮着喊着东元。
“别自以为是！不要揣测我的想法。”
“不是事实吗？我都记得你喝完酒自言自语。”
江赫的眼神突然僵住了，东元为了不刺激他，小声点开口说道：
“不是回来过几次吗。每次触觉都很敏感吧？希望能听到一点点消息，不是吗？”
江赫的脸部肌肉抽动着，在无法否认的事实面前不能辩驳。
“不管是罗允，还是你自己的心，一定要避开是因为自尊心吗？”
东元嘲笑似的冷笑道：
“我是说是你的错。”
江赫愤怒了，但是，那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动摇。看到表露出感情的江赫，东元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去找过罗允。”
江赫的声音里似乎感觉不到痛苦听起来平淡也没有色彩，但是东元知道这会更加心痛。
“都没到半年……”
“但是，为什么？”
江赫苦涩地笑了，望着他的东元粗粗的眉毛疑惑地抖动着，半年后的话……？
不是罗允失踪的那段时间吗。
“罗允生下志伍的时候，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你见到了谁？是父母吗？”
江赫的表情越来越崩溃了，自己生下了孩子？突然想起罗允的爸爸说罗允过的很好，赶自己走的表情。
“仔细想想，那也是我的错啊。”
江赫抚着干涩的脸，带着深深的后悔。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候，罗允休学之后失踪了，伯父，那时候都当没罗允这个孩子根本连看都不看她。”
东元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看来现在该到结束的时候了，他觉得剩下的就应该由当事人来解决了。
“罗允现在……为了不后悔自己年幼的爱情而拼命努力着只向前奔跑。如果没有人拦住她，可能会暴走着就脱离轨道了，那个傻丫头……”
东元的声音是湿润的，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江赫的心也渐渐浸入了水汽，孤寂的那个地方生出了湿润的气韵慢慢恢复了温度。
“不知道停下来，只是在虐待自己。”
江赫也知道，看不到他认识的罗允的生气了，由于某种预感江赫的眼神变得犀利。
“不能让我的孩子也……对自己的出生感到后悔。所以才会愤怒，生那个蠢女人的气！”
咬紧牙的江赫终于张开了嘴，看着他的东元也慢慢开了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