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是一个温暖的冬天,被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刺到眼眯起了眼睛。哽,在被窝里翻腾的东元突然起来是因为钻心的疼。
“啊……该死!”
想起晚上和江赫喝酒的事,自己到这种程度的话江赫应该都起不来了吧。东元抓着自己翻腾的胃和钻心疼的脑袋看到了一碗突然伸过来的东西,是蜂蜜,是谁呢?
应该没人会给从家里搬出来住的他递上蜂蜜水。那么这里是……?瞬间,东元才明白自己昨晚来找了熙秀,脑子里的烟雾也散去了。
“胃不舒服吧,喝了。”
“熙秀!”
瞥了一眼熙秀的表情很干净,东元急忙掀开被子确认自己的身体,是做梦吗?衣服穿好了,表情呆呆地望着把碗递过来之后转身的熙秀。
“你,熬夜了吗?”
怎么看连熙秀都没有睡觉的痕迹,虽然是比较早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不能相信呢,哎呦,连熙秀!
东元相信自己的记忆,我抓住了你的手啊……但是就这样毫不留情?连熙秀力气可真大,重新给我穿上衣服了?你看看?
东元的粗眉扭动着,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一下走到了在厨房忙碌的熙秀后面,若无其事地转过她的腰抱住了。
“喂,崔东元!”
熙秀尖叫着努力从东元的怀里挣脱。
“你做什么,恶心死了!还不走开?要不再也不让你来了?”
“哎呦!完全不认账吗?”
熙秀挣扎的身体踌躇了一下,满脸怒容地看着他僵住了,就是这样。你想往哪逃,紧紧抓着她的腰的东元这才渐渐恢复了笑容。
“你这狗熊!你,非要这样吗?”
“什么,怎么了!”
熙秀的眼睛闪动,呆呆地抬头看着东元讨人厌地笑着的脸。
熙秀看着咆哮的东元皱了眉头。他……是真的吗?
就算自己是真心的但是无法确认东元是不是,但也不想破坏多年的友情去翻脸埋怨东元,反而更加渴望的是她自己啊。
熙秀的眼神越来越锐利起来,她用双手掐着东元的脸拉长。
“啊!做什么!对相公的脸!”
“崔东元,说实话!昨天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昨天?醉了。”
就像审讯的调查官一样熙秀的话很伤人,但东元咧开的嘴都没合上。
“装什么?我昨天做什么了?”
“明知故问嘛?和我那个了啊!让你重新回忆一下吗?”
东元大吼一声,熙秀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真好笑,连熙秀。你,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这丫头!”
“你……不是喜欢罗允吗。”
糊涂的连熙秀,到最后都想确认。熙秀咬紧了嘴唇,东元无语似的张大了嘴。
“你冤枉谁呢?你这个狗熊!高中的时候你没喜欢邻居家哥哥吗?每天都说喜欢哥哥又哭又闹的,熬夜写情书的事我都知道,丫头!”
“我,我哪有!”
“你妹妹都告诉我了。”
“那个丫头!”
东元笑眯眯地看着像孩子一样顶嘴的可爱的熙秀,要想分解酒精还要再睡一会儿,东元抱紧了在他怀里挣扎的熙秀让她动弹不得。
“喂!你做什么!还不放开?”
“我真是要被你给气死了,你这个狗熊!”
“谁喊谁狗熊呢?看块头你就是狗熊!”
“这怎么是狗熊?都是运动锻炼出来的肌肉。”
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一身肌肉,东元抱着熙秀摔到了床上。
“不要动了,你相公没力气了。”
“喂!还不让开!”
“凭什么!”
啊,惨叫声一下就消失了,剧烈晃动的床平静下来的时间里,单间房里只能听到越来越灼热的呼吸声。
***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的江赫先把手上的外衣丢在椅子上,卷起了衬衫袖子。无法忍受在暖气房里更加火热的心。突然看到了下落到大厦群中的火红的夕阳,他清秀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阴影。一只胳膊倚在窗户上抚着头发的江赫,脸上是开了一天会的疲惫气色。
这一天忙到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因为下个月要在香港亚洲本部举行的全世界BOD(board of director,理事会)会议准备现在是关键。他作为新上任的韩国总经理要在会议上发表韩国的年度计划,因此在和主管们一起分析各营业组和实务支援组及会计组提交的今年的事业计划书。对于现在还在分析韩国市场的他来说,接受韩国调令后的时间紧迫到根本无暇去想其他的事情,分明会是忙碌的一天又一天。
但是突然有什么变了,微弱的颤抖带来的变化。
分明是从昨天开始的,在大会议室开着会江赫也会被时不时浮现的不同想法感到惊慌。就在两天前只有冷风吹过的心里还是平静的,自己比任何人都敏感地感觉到了变化。很清楚原因,是因为在对面会议室的她,韩罗允,那个女人。
十年前那样分开的时候,谁会想到那个名字会成为长久岁月里的痛苦。
以为痛彻心扉可以忘掉那傲气,不,是那个温暖……如果可以会忘掉他人生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温暖。
极限不到半年就来了,像要发疯般的那年六月,二十岁的年轻人义无反顾地坐上了飞机。因为想念,因为疯狂想念的一个女人。但是在她家的门厅前,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
‘罗允不在家,跟朋友去外语研修了。现在我们罗允也忘掉了你活的很好,你也赶紧回去吧。’
是这样啊,你过的这样好。就像你希望的那样平凡地过着大学生活,还会放松一下。虚脱了,他自己忘不掉而彷徨的事实,应该有傲气活的更加幸福才对,但是现实并非如此。
守住妈妈的临终对他来说也很吃力,多年里几次手术和与疾病抗争,守在临终前的是作为她儿子的他。
‘江赫,妈妈希望你能回去。’
临终前妈妈的眼泪是自责自己把江赫变成了这样吧,因为她绝对不能失去儿子的心,才会愚蠢地拽着江赫的抱歉感,而他总是回避她无法说出求得谅解的眼神。
突然江赫抓住了心脏的部位,剧烈跳动的心脏就像在全力赛跑完之后要炸开了一样,感到发闷,想念一个女人时产生的无可奈何症状。
“嗯嗯。”
痛苦到满头大汗,江赫的嘴角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声。破碎的心脏,还有现在已经变得无色彩的世界,他的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
不能就这样活着,韩罗允,所以……我要重新拥有你,就算你不认可我我也能忍受。
江赫的视线停在自己的手上,突然浮现出了放在上面的小手,眼睛微微颤抖着。
放在这只手上的温暖,在绝望的尽头抚摸自己的小手。如果只有那个记忆该多好,江赫用力握紧了拳头。
哐!
厚厚的玻璃窗的回声慢慢顺着拳头蔓延上来,想起了罗允差点晕倒的虚弱的样子。天真无邪地笑着的罗允的表情与之重叠在一起又瞬间消失了。心里总是很在意比他认识的韩罗允忧郁的表情。
你过的很好,不是吗?不是过的很好吗!在你喜欢的地方在爱你的人身边,不是很幸福吗?应该是这样啊!
看起来很严重,而且病得很厉害。过了十年也没有变迟钝,只有对她才敏感的感情和神经这样告诉他。敏锐地紧绷的神经,罗允苍白的脸色一直在江赫的心里不能消失。将额头靠在握紧的拳头上闭着眼睛的江赫,心脏不明缘由地像要炸开一样。
“今年也要把重点放在由于过度的竞争造成的扭曲的流通结构正常化上。”
江赫低沉而清楚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里。瞥了一眼挂在正面的钟,时间早已过了晚饭时间,看到由于马拉松会议而疲惫的负责人的脸色后马上放低了声音。
“那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和各地区的负责人商量后请在本周五之前提出更为详细的营销战略。”
结束了紧张的会议之后,江赫才意识到自己昨天透支了。大步走出会议室回到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他的脑子也没轻松而是像滚烫的熔岩一样融化着。
和东元一起喝酒,还有超出酒量都是计划之外的事,而且还是不符合他性格的冲动之举。为了配合酒量相当大的东元,他人生第一次喝到了断片。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自己防御本能比较强而且动员东元喝得不省人事,应该没说不该说的话。但是早上起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太无语了,喝醉酒失去意识对刘江赫来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还记得最后照顾自己将自己送到公寓的是东元,还算没有完全断片。
【去吃昨晚没吃成的晚饭吧,七点,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将身体靠在大椅子上的江赫突然拿起了手机,路过会议室的时候看到了罗允的身影。透过不透明的窗户看到她就觉得心潮起伏,疼痛慢慢涌入。现在只要想想全身的血液都会急速流动,就像不经意碰到罗允一样,这也是没有预料到的事。
慎重地一字一字拼写着江赫的心还是慢慢地浮躁起来,每每想到罗允,就会被强烈的感情战栗。是欲望吗?也有可能。只有一次,他经历过的强烈的记忆让汗毛竖起来,瞬间江赫皱起了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变得深邃。
‘没有什么问题,请放心,再放松一点。’
妈妈去世后去看过的精神科专业医生说出了这样的结论,对于他的洁癖症还有女性厌恶症。
呼,是这样的吗?他的眼神颤动,不为任何人所动的欲望只因为一个女人而跳动的奇妙的感觉。
十九岁的那天晚上,偶然听到的奇妙的娇声,还有男女的肉身一直跟随着他。只要想到贤贞早上从妈妈的卧室走出来的样子,他的所有感觉都冰冷了,功能停止了,甚至还有欲望,贤贞的那个样子造就的自我厌恶折磨着他。
但这是什么意思呢,自然地想起欲望这个词的自己。与十九岁的笨拙动作完全不同的鲜活的感觉,身体慢慢紧张起来。只要想想神经就紧绷起来,是刚刚还十分疲倦的人吗,自己也很怀疑。
好笑吧,韩罗允。我那么恨你,又这样需要你。这种坚韧的感情无论如何都不消失。
所以最终才会再次来找她,这也是残酷的矛盾。连大大方方地扑到她怀里的侄子都不能认可的强烈的感情很陌生。
【很忙,不要等我。】
还没有到他说的时间,看到回复江赫的嘴角露出了模糊的弧线。
【忙完出来,我等你。】
【喂!你,社长不忙吗?我和买的。】
不太熟悉发信息的他过了好久才发的信息马上收到了回复。
“呼!”
滴滴,看到回复的信息江赫的眼睛露出了微弱的笑,最终还是大声笑了出来。是说她很忙吗?从这个信息可以看到他熟悉的罗允的性格。肯定是说忙气呼呼的生着气打错了字,如果在面前肯定会吼出来的。
江赫还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一眼看到车辆渐多的中心街道,心潮澎湃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等待着某人的时间竟然会如此激动,好久没有过的感情有些陌生但也很开心。江赫用力压住了激动的心情,原来还活着,还能感受到心跳,江赫的眼睛微微颤抖着。
拿着包来到停车场的罗允神经质地把刘海捋上去,没睡几个小时的眼睛干涩,担心和愤怒,这些交错在一起脑子变得复杂了。早上随意用橡皮绳绑上的头发总是掉下来,所以干脆了拽了出来,较短有光泽的黑色发丝在她的手指间慢慢滑落。
在大小都差不多的车中找出昨天坐过的江赫的车没那么容易,但她还是一步步走向他的车。那是因为代替找不到车的她坐在车里的江赫马上下车的缘故。在远处也显眼的身高,像用尺子量过的端正清秀的外貌,罗允无需左顾右盼就容易地走到了江赫身边。
“上车。”
用缓和了一些的眼神看着她的江赫突然用僵硬的声音开口说道。冷静地避开他的罗允用生硬的口气说道:
“不是叫你不要等嘛。”
“晚了十分钟,就当是你犹豫的时间吧。”
江赫的嘴角泛着冷冷的微笑,瞬间愤怒上窜的罗允咬紧了牙。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已经……!”
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把嘴闭上了,突然浮现的是一个孩子的脸,金秀妍。在脑中浮现的那个孩子的样子无法抹去,对她来说她不是女人而还是一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