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与申坚完婚后的第三个月,申坚便出国了。申坚在叶秋的盈盈泪水中远去,他是那样地留恋新婚的妻子,可是他却不得不毅然地转过身去,大步走出叶秋的视线。
在这短暂而美丽的日子里,叶秋完成了一个女孩到女人的转变。她珍惜每一分与申坚共处的时刻,婚姻让叶秋散发着女人成熟的动人韵味。
叶秋一个人守着新筑起的小家,每天都让它洁净得一尘不染,一直等到爱人从遥远的地方归来。
叶秋的工作是服装设计,除了给公司设计服装之外,叶秋还开了个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工作室。叶秋设计的服装新颖别致,再加上叶秋自身的优雅美丽,店里的生意特别好。叶秋就在这种忙碌的日子里,渐渐填平了申坚出国留给她情感上的空白。
每个月叶秋都要收到申坚的信与电话,有时申坚还寄过来一些美国最新的服装设计书籍。叶秋看着申坚飘逸的字迹,仿佛看到他那灿烂的笑容。申坚曾以费翔式的迷人微笑迷倒了一群正做青春梦的大学女生,而申坚却在一派繁华中走向了默默欣赏他的叶秋。他的叶秋也许不是最漂亮的,但却是最有气质的,那种缓缓流淌的古典美深深地吸引了申坚。他们的爱情成了大家公认的佳配。
叶秋不是那种热情如火、勇于示爱的女孩,她将爱藏在心底默默酝酿。当申坚走向她一直到娶了她时,叶秋都一直珍惜着这份令人羡慕的爱情与婚姻。在申坚出国的日子里,叶秋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她不想让自己的心空着,那样孤独与寂寞将会啃噬击垮掉一个脆弱的女人。
那天,叶秋正在为一名顾客设计衣袖的款式,好友肖晓领着一位男士来找她。叶秋先让他们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当她送走顾客时,已让肖晓等了一个多小时。
叶秋走向她多日未见的好友,肖晓有些嗔怪地向她身边的男子介绍自己:“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大忙人叶秋。”叶秋向对方微笑着点点头,肖晓又向叶秋介绍那位男子:“这是我们公司的罗经理,下个星期要接待日本来的重要客户,专程慕名来想请你设计一套西装。”叶秋知道了这就是肖晓常向自己提起的她暗恋的上司罗业,这个精明能干的贸易部经理与她友好而颇具风度地握手。
为了罗业那套紧要的西服,叶秋将其他的工作往后放了放,整整用了两天时间为他设计制作出一套大方得体、庄重气派的西服。叶秋里着自己心血凝成的作品,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那天,叶秋有些疲惫本想早些回去,罗业却推门进来,他礼貌地问候:“叶小姐,你好!”叶秋拿出那套已做好的西服:“罗经理,您试试看怎么样?”罗业取过来,穿在身上,面前的镜子里映出一张满意的笑容,这套出色的西服使并不十分英俊的罗业显得潇洒精神。
“叶小姐,这套西服非常合适,今晚我能请你一起吃饭吗!”罗业期待地看着叶秋。叶秋在申坚走后的日子里拒绝一切男士的邀请,包括一些过去的好友。她除了繁忙的工作外,剩下的时间便留给自己和申坚,读信和翻申坚寄过来的照片是叶秋生活中的快乐与寄托。叶秋礼貌地拒绝了罗业的邀请,她不想让自己的时间与一个陌生男子一起度过,而且她也确实太累了。
罗业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与叶秋握手告辞。叶秋望着罗业挺拔的背影,才感觉到这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当罗业的车一溜烟开走时,叶秋才从那渐远的车影中回过神来。
罗业开着车,回想着叶秋柔和的笑容与礼貌的拒绝。他曾听肖晓说过她好友叶秋的一些事情,包括她的爱情与婚姻,他怀着极大的兴趣渴望见到这个美丽的女人。当他第一眼见到正在工作中的叶秋时,他已不由自主地被她的高雅气质所吸引,他看到一个努力而自爱的女子。叶秋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但安静地固守着自己的爱情与寂寞。
当罗业穿着叶秋设计的那套西服出席那场重要的会议时,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他的自信与风度也赢得了与会人员的一致赞赏,而日方也表示了极大的合作愿望。
在那次成功的会议之后,罗业没有再穿那套咖啡色的西服。他把西服挂进了衣橱,默默地望着它,想象着一个美丽的女人诞生它的过程。罗业在心里叹息着:这是怎样一个出众的女人,那个娶了她并被她深爱着的男人是何等幸福!很少欣赏女人的罗业心中升起了一份真实的心动,那套西服也成了寄托他感情的珍藏品。
在一个雨后的傍晚,空气泛着泥土的清香,叶秋的影子又浮现在眼前。罗业不自觉地驱车来到叶秋的工作室,他没别的,只是想看看叶秋。而今天离关门还有一个小时,却没有看到叶秋的影子,罗业的心里不由有些失落和不安。当他正想离去时,那个长相很甜的叶秋的助手梅子见到了他:“罗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哦,没有。”罗业走了几步后,又忍不住回过来问,“叶秋怎么不在?”热情的梅子告诉她叶姐生病了,已好几天没来店里了。罗业顿时感到一阵心痛,他立即向梅子要了叶秋的地址匆匆离去。
当罗业来到叶秋的门口时,心里那股势不可挡的激情猛然冷却下来,他不知叶秋突然见到自己会不会感到有些突兀。
叶秋听到门铃响,以为是肖晓来看自己了。她几乎是跑着过来开门。当她看到门口站的竟然是捧着鲜花的罗业时,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她稍稍地愣了一下,继而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罗业走进屋子,将花插在一个空花瓶里。叶秋的房间简洁雅致,白色的墙上挂着一些独特美丽的时装设计图,为这个素雅的空间增添了一缕生动的色彩。
叶秋为罗业沏上了一杯咖啡,在罗业的对面坐下。罗业望着叶秋憔怀的面孔,关切地问叶秋:“身体好些了吗?”叶秋用手将额上垂下的头发拂到一边:“已经没事了,谢谢你来看我。”罗业从叶秋虚弱的身体可以看出,这两天她病得不轻:“怎么不告诉肖晓呢?”叶秋轻轻地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大家都很忙。”面对这个穿着休闲羊毛衫的男人,叶秋第一次感到她对罗业有种老朋友似的感觉。她这次生病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她却一直期盼着有人能来看望自己,一旦停下手中的工作,她感到了那种无边的寂寞,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罗业会第一个来看自己。
屋里响起舒伯特的小夜曲,叶秋深陷在沙发里。她瘦削的肩与一双无光的大眼睛展示着女人虚弱的美丽。罗业有种莫名的冲动,真想走过去拥叶秋入怀,用自己的力量重新使她恢复春天的活力与生动。但他没有,他竭力压抑着情感强烈的涌动。他默默地喝着咖啡,叶秋从这个温和的男人身上丝毫没有看出肖晓形容的那般严肃。当初肖晓领他来时,自己尽心地为他设计西服,只是为了祝愿好友美梦能圆,却没有想到这竟成了他们友谊的开端。
叶秋那样想着,目光与罗业相遇了。当他们的视线轻轻碰撞在一起时,双方都为这种目光的焊接而感到惊颤。那种看不见的火花灼伤了他们的眼睛,两人都迅速收回了那令人心悸的视线。
沉默随着咖啡香缓缓漾开。
罗业本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说出的却是平淡的一句:“叶秋,你多保重,有事请找我。”望着罗业离去的背影,叶秋平稳了刚才心中的那份慌乱,她感到罗业身上有一股逼人的力量。一片朦胧轻柔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抚平了心中那如风吹起的波澜。
从此,叶秋再也没见过罗业,听肖晓说他被派驻日本了。“走时还穿着你为他设计的那套西服呢!”已对罗业断了念头的肖晓笑着说。叶秋望着淡蓝无垠的天空,那些白云偶然地在蓝天相遇后,又轻轻地错开,飘向各自不同的方向。
三年后,申坚从国外归来了。望着丈夫布上成熟与沧桑而依然俊朗的脸,叶秋想起那个弥漫着咖啡香的夜晚,滴落了蓄积已久的晶莹纯洁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