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葬海坊注定不会平静,消失半月已久的各大店铺大掌柜通通返回,均浑身煞气冲天,气势汹汹的涌进了临街而立名曰‘有客来’的酒楼,指名道姓要找沐婉清讨一个说法,引的外界灰袍弟子们一片哗然。难道紫袍九幽师兄门,打算捋一捋这吃人不吐骨头,笑嘻嘻的食人花的枝叶?
要知,仙乐天女,平时虽然以打理酒楼为乐趣,但其一身修为,连宗门老辈们,都认为最有希望登上雏龙筑基榜的陌氏兄弟,都敬而远之,这倒不是他们两人怕沐婉清,而是因为沐婉清是第二个继承了广寒一脉,桂花飘零法相的天女。
法相一说自亘古时代就有,不到筑基期凝结传化气府之时,任何一个修道者,都不敢断言自身体质的法相,只有传说中的嫡仙转世,才能在初次引气之时,一睹法相的真容。领悟特殊的禁忌宝决。
而这沐婉清,便是九幽门三大嫡仙子之一,其上还有居住在九幽圣女峰的卜筮兰芝,青炎一脉立号焕炎的刘炎。
这三人几乎是九幽门年轻一代最为强大、最有潜力的弟子,但凡事都有例外,掌门之子陌迁、陌悦两人,即便是普通之躯,却在第一次引气之时,窥见了自身的法相!这也昭示着九幽门将有质的飞跃。而之所以敬而远之,便是因为沐婉清小孩子心性,喜欢捉弄同门,这让其他弟子们暗地称其为小魔女,由此招惹沐婉清的下场,可想而知。
此刻,沐婉清身处詹雨轩内,手中把玩着一根如玉般晶莹的桂花枝,氤氲光晕照亮全身,说不出的的空灵与飘逸,整个人朦胧如幻,不愧嫡仙之名,浑身充满灵气,宛如圣洁的百合,令的手中晶莹剔透的桂花枝都失去了光泽。
在她不远处,坐着一个穿着紫色衣衫的青年,此人面孔稍长,如马脸般,但那衣衫则明显泛着淡淡的青色光泽,神色带着冷淡。
此人是九幽紫袍弟子中的大师兄方烨。
这半月的光景,他带领着所有紫袍弟子,回了九幽门一趟,翻遍了藏经阁中所有的典籍。为的,便是确定葬海坊的刘彻,是否是以前九幽一脉的刘彻,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他们从一本名曰《古今杂谈》的书籍中,发现一个最有可能的事实。
“七星子母续魂盏,最早是由青炎一脉的创始者,血煞真人炼制的宝物,但此器并非没有缺陷,只要受限制者甘愿用梨花接木一术,以自身心脏为引,便可让此灯常燃,再加上九幽门的紫袍遮掩身形,鸠占鹊巢并非全无可能。”方烨语气平缓,但却有彻骨的冷在蔓延。
千百年来,九幽门立根十万荒山,受荒宗器重赐予荒塔,完成荒宗挑选弟子的神圣使命,现在虽然日落西山,但凭借三大嫡仙和陌氏两兄弟,恢复以往的荣光自不在话下,而这突来的有趣之人,却视九幽门于无人,理直气壮的当年打脸,若是将此事传开,九幽门威严何在?
“什么?!”沐婉清的玉体透发出一道道晶莹的冷芒,手中的桂花枝微微一颤,便将身前的白玉桌生生震碎,绝美的容颜满是温怒,柔美的胸脯在剧烈起伏。
“你们的意思,可是认为刘彻师兄已死?”
方烨神情一秉,有些苦涩的点了点,道:“也并非全无可能,青炎一脉的两兄弟虽然不合,但刘彻已死,可是刘炎亲口说出的。”
许久之后,沐婉清眉头突然一皱,冷声道:“刘彻师兄是怎么死的?”
两人在外人眼中,可谓青梅竹马。从小离家出走,莫名奇妙被人骗来的她,能对她好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刘彻之外,她连一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只能对着圣女峰,那四季常青的灵花自言自语。若不是刘彻告诉她,有办法让她离开九幽门,她早就在抓狂,掀翻那鬼气森森的九幽门。
“我问过师寇师叔,他说是他请示掌门后,让刘彻师弟与刘炎师兄进囚荒院,寻找毒蟒的胆,为两人的九重瓶颈提前做准备,而刘炎师兄言,刘彻师弟被毒雾侵蚀,化作了血水!”方烨叹息,破厄丹虽只是一品下品丹药,但炼制其必备材料之一的毒蟒之胆,少之又少,除了囚荒院的一两头外,十万荒山里毒蟒已经断绝,这也让破厄丹成了稀有的一品丹药。
“胡扯!”沐婉清望着方烨,清悦的声音,却是冰冷彻骨。
“丹脉的老头,早在三年前,便研究出代替毒蟒胆的材料,此事九幽门人尽皆知,更是仰仗此,九幽门大赚一笔,现在你说为了一枚毒蟒之胆,掌门会让人进入囚荒禁地!”
“这……”望着徒然变得像玄冰一样的沐婉清,方烨头皮都有些发麻,目光游离不定,听着楼下师弟们的大声喧哗,当下心中便是忍不住的开骂了起来,是他们怂恿自己,来与沐婉清讨个说法,为什么不是本宗弟子,可以在葬海坊与他们抢夺生意。
“你们理直气壮的找上门,为的便是让那你们认为不是刘彻师兄的人离开葬海坊,想独吞此地元晶,冲击更高层次的修为。
昨夜馨香楼被火煞之子焚烧,你们不去找掌门问清,为何天罡榜上的人,可以私自外出杀人,而是在猜疑刘彻师兄的身份,还前来寻我不快,你们可想过后果?”
沐婉清眼神更加冰冷,她昨夜便看清,馨香楼内与火煞之子斗法的人不是刘彻。但她绝不能让这些人,也知道刘彻已死。
她自有她的骄傲,她自有蔑视整个十万荒山的底气,但现在龙困浅池,一切都是枉然!
小时候不懂事理的她,逃出了家族,被自称天下无敌、品过世间灵酒的糟老头骗进了九幽门,美其名曰传她剑仙之道。
但过去了已有十年,若不是她自身体质过人,修为突飞猛进,被不食人间烟火的兰芝定为圣女峰的嫡仙天女,她还处处受人监视,过着千篇一律的枯燥生活。
十年前,那刘彻为了提高修为,故意巴结自己,让她从丹脉大长老那里,骗取丹药,才有她与刘彻青梅竹马的谣言。但那刘彻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她却是心知肚明,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因为那刘彻是唯一一个与十万荒山外的世界,打过交道,且能走出十万荒山的人。正在她打算利用刘彻,逃出九幽门回家之时,刘彻竟然死了,而且代替的刘彻的人,还只是一位很普通的家伙!
这等人物,以前放在眼前,或许都无法吸引她的目光一瞥,然而现在,她却不得不维护那人,因只有刘彻才能进入密藏阁,拿出十万荒山的地理图。
一想到此,沐婉清憋屈十年的心里,有了杀意,绝不能让此人将他的猜测传开,不然她的一切打算付之东流。
“你侮辱刘彻师兄在前,又不分青红皂白,不去做你应做之事,而是挑唆同门之间的友谊,今日我以丹脉大长老的名义,赐你一死!”
沐婉清手中的桂花泛起了晶莹的光芒,旋即光芒一闪,其身形骤然诡异的消失。
“嗤!”
见到沐婉清动了杀意,方烨瞳孔徒然一缩,一拍乾坤袋,一柄长枪跃出,匆忙起身向后退出几步,同时大袖一甩,长枪划出一道赤红凌厉月勾,撕裂面前的空气,斜向上猛的一划。
月勾掠过,却仅仅只是刺中了一道残影,瞧得平时若不经风的沐婉清,身法如此诡异,方烨面色剧变,双手快速的掐出印决,旋即喊出“风瀑”二字,詹雨轩内的元气徒然暴动了起来,一道宛如龙卷风般的元气屏障,将其笼罩。
呜呜!
龙卷狂暴旋转,带起凌厉的劲风,在地面上刮出一个通透的圆。
叮!
如龙卷风般的屏障凌厉无比,徒然,一只如玉般的纤纤素手,握着一根晶莹的树枝直接探进屏障之后,玉手一抖,晶莹光华弥漫,狂风瞬间消散,而那锋锐的长枪,竟被沐婉清的另一只手直接劈成了两段,任凭方烨如何打出法决,那两截长枪尽然纹丝不动,似彻底成了废铁。
屏障消散,沐婉清倩影闪过,如白驹过隙般跃到方烨身后,手中桂花枝一抬,青光萦绕,泛着凌厉的杀意,在方烨没有回过神之际,如一把天刀般无情斩下其右臂。
“噗嗤!”
滚烫的血液四溅而出,砸落在翠竹做的青色地板上,如此的醒目,感受着钻心的痛,回头望着没有乘机出手的沐婉清,方烨神色一狞,左手中升起一颗火球,刚欲打在沐婉清身上时,詹雨轩紧闭的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打开,十几个面带骇然的紫袍弟子,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