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林元景闻言一愣,随即撇嘴道。
“你昨日不知所踪,舅妈担心得不行,就算你生舅舅的气,也不该连舅妈一起算进去。”陆韫劝道。
林元景瞪了他一眼道:“你少教训我,你早就知道那个林元青是什么人,你都不告诉我一声,还是不是兄弟?”
陆韫顿时无话可说,按理来说自己当初的确是为了林元景考虑,但是如今看来,自己当初的做法的确欠妥。
“对不起,当初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当时只是想着,如果这件事不被你知道就能压下去的话自然最好,没想到后面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其实林元景并没怎么生陆韫的气,此时听他又这么痛快地道了歉,原本有的那点儿介怀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了,吃饭,不说那些不痛快的事儿!”林元景显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你若是还那我当兄弟,就让我在这儿住些日子。”
陆韫知道此时不能再刺激林元景,不然若是再跑了,肯定就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回来的了,所以满口答应道:“我刚才不是都说了,等会儿叫人把西屋给你收拾出来,你就踏踏实实住着吧。”
林家估计也是一样的想法,不敢再刺激林元景,很快就派人把被褥和许多日常用品都送到了宝兴斋,连带着早晨的药也一并熬好送过来。
林元景皱着眉头喝了药,坐在软榻上大爷一样地指挥着:“双丫头,快给我拿个蜜饯,表哥,这样坐着腰好酸,你给我拿个引枕。”
程双和陆韫被他指使得团团转,但是他是个病号,也拿他没法子。
直到铺子要开门了,程双和陆韫这才找到借口脱身。
今天不用做特供的点心,所以程双的工作就是记账,昨晚没有睡好,今早又被吵醒得太早,她站在柜台后面就忍不住有些瞌睡。
陆韫在旁边也是一副困恹恹的模样,两个人呵欠不断,引得店里的伙计都忍不住开始打呵欠了。
程双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正准备叫伙计去泡一壶茶来提提神。
结果茶还没泡好,门口就喧哗起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抱着满口是血的小孩子跑进来。
程双和陆韫的瞌睡这下都被吓跑了,心里却也不解,这是受伤还是中毒?为何不去医馆而来自家店里。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道这肯定是来者不善啊!
程双上前细看,小孩子七八岁的年纪,面色有些苍白却并不见什么痛苦,似乎只是被吓到的模样。
男子把孩子放在地上,自己摊开手掌,掌心是个带着血丝的牙齿。
他气愤地说:“我妻子昨日在你家买的点心,今天早晨我儿子吃的时候,里面居然有石子,把我儿子的牙都硌掉了。”
“石子呢?”程双挑眉问。
男人闻言一愣,随后又大声道:“那种东西自然是丢掉了,我儿子现在满嘴的血,还有牙齿在这里,难道还不够证明么!”
店里买点心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况,挑点心的手都收了回去,全都朝门口看过来,似乎在观望事态的发展。
程双想去看看那男孩的口中是什么情况,却被男子一把拦住道:“你干什么!”
“你说是我们店里的点心把牙硌掉了,但这牙却牙冠牙根齐全,你又不让我们查看你儿子的口中,谁知道究竟是被硌掉的还是来讹诈的。”程双不急不慢地说。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也都觉得有理,纷纷点头。
“就是,宝兴斋开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出过这样的事儿,你就这么跑过来红口白牙地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孩子贪玩,不小心摔倒磕掉的呢!”
“他不敢让人看孩子的嘴里,肯定是心里有鬼。”
说这些话的,多是宝兴斋的老顾客。
宝兴斋之前虽然账目出了很大的问题,但那只是店铺内部的事儿,但是从未出过以次从好或是缺斤短两之类的问题,是以在外的口碑一直都是很好的。
男子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站在店家那边,环顾四周居然没有一个支持自己的,心里不免有些发慌,但还是梗着脖子道:“她又不是大夫,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她看了能有什么用。”
这话虽然说得有些牵强,但还算是有些道理。
陆韫正要吩咐伙计去请大夫,就看见林府的小厮引着佟大夫过来,眼前顿时一亮。
程双也松了口气,笑着说:“正好,佟大夫来了,有什么事儿咱们进屋说罢。”
男子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但此时已经被架在这个地方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抱着孩子进入店铺。
“佟大夫。”陆韫迎上前几步,对佟大夫行了个礼道,“这边有点小事儿,劳烦您帮着看看。”
佟家医馆是镇上最大的一家医馆,几辈人的口碑积累下来,在镇上很是受人尊重。
今日本来是被林家请来给林元景复诊的,没想到歪打正着撞到这件事。
男人见来人是佟大夫,想找借口此时都找不出来,店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又不能拦着不让大夫查看。
佟大夫安抚了孩子几句,让他张口自己看看,又叫人兑了温水出来给孩子漱口,再细看之后笑着说:“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小孩子换牙罢了,新牙都已经冒头了,旧牙自然就会掉了。”
说着他微微抬起孩子的下巴,让旁边的男子看清楚上面的门牙位置。
周围几个客人也都围上去,果然,孩子粉嫩的牙龈上已经露出个白色的牙尖儿。
大家顿时就哗然了,纷纷指责那男子道:“你这人简直太过分了,孩子换牙罢了,居然还冤枉店里的点心里有石头。”
“就是,这明摆着是来讹钱的!太不要脸了!”
众人的指责声纷纷而至,陆韫见孩子一脸惊慌的样子,忙安抚大家道:“今日给大家添麻烦了,向大哥,给每位客人送一包云片糕。”
程双蹲下伸子对那小男孩道:“别怕,只是换牙罢了,我弟弟最近也在换牙,最近可不能贪吃甜食,不然牙齿就长得不好看了。”
说着她起身包了几块点心,放在小男孩的手里道:“这是红豆杏仁糕,不是很甜,但是软糯易嚼,送给你回去吃,不过可不要一口气吃太多。”
小男孩眨眨眼睛,嗫嚅道:“谢谢姐姐。”
客人们这会儿也觉得,当着孩子的面,对那男子指责太多也着实不好,这才都纷纷住口,看着男子灰溜溜地抱着孩子离开,这才又纷纷称赞陆韫和程双厚道。
这样一个小小的风波过后,店里的生意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佟大夫被请到后面去给林元景看病,伙计们也都继续忙着招呼客人。
陆韫站在柜台后面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双推他一把道:“师兄,你是不是也觉得有些不对?”
“嗯,今天这件事,肯定是有人背后搞鬼,咱们最近得多加小心才是。”陆韫目光严肃地在店里扫了一圈,“等会儿我会跟向文乐也说一声,新来的几个伙计也要多加留意才行。”
听到他说伙计,程双压低声音道:“我前几天就觉得那个张建有些不对头,有事没事的总喜欢往后厨去跑,我已经跟唐师傅打过招呼了,但到底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也不好贸贸然地辞退他,咱们还是观望一下再说吧。”
“嗯。”陆韫眼睛一转,凑到程双耳边低声道,“或者咱们可以引蛇出洞。”
程双只觉得陆韫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耳朵上,一股热流沿着耳朵顺着后背而下,脊背都发麻了,哪里还听得清楚他说了什么。
陆韫说了半天见程双没有动静,低头一看,这丫头连耳朵带脖子都红了个透,顿时收了声,故意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问:“想什么呢?”
程双猛地抬手捂住耳朵,脸红的几乎要喷出火来。
现在是在店里好么,你好歹注意点儿场合好么!
陆韫笑得跟偷了腥的猫儿一样,面对程双的时候却又换成一副认真的神色,问:“双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脸这样红,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程双捂着脸道,“你刚才说什么了?”
陆韫眼角撇到张建站在离柜台不远的地方,正支棱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于是故意道:“上次我就跟你说过,特供点心的配方得记下来,今后开分店什么的都要用得到的,而且一定要收好,万万不能马虎。”
“我早就写好了,就放在书房里……”程双虽然脸红得不行,但还是很快会意,后面的声音越说越低。
张建使劲儿伸长了耳朵,却也只听到配方、书房之类的话,心里顿时一喜。
宝兴斋的后厨实在难混进去,程双这个丫头太过机警,几次找借口过去都被她打发了回来。
如今得知这些特供点心居然还有配方的,他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眼前似乎有许多银锭子正在对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