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凝把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开,周围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似的,这本该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吧,可是她的眼前除了一片黑暗再也寻不到其他。
她按了按自己的眼角,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在那个男人面前哭,她害怕了,自雪尘走后她第一次感觉到害怕,或者是因为有了希望,所以才会难过,才会不舍?
这个失明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那么,或者对她来说是一种幸运吧,因为有那么几秒,她甚至连看一眼世界的心思都没有了。
可是如今,她的心情好像变了,变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两年前的那种淡定从容完全没有了,那个时候,她发现第一次失明的时候,是在万福小区的浴室里。
事后她才知道,她晕倒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割伤了大动脉,而是因为脑部受伤引起的昏厥。
据说,那是一个很惨烈的景象,可是她却没有机会见识到,因为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黑暗和莫名的熟悉感。似乎那已不是她的第一次失明,可是她的记忆里明明就是第一次,奇怪的是她却显得异常淡定。在那片黑暗的世界里,她的心静如水。
雪尘开车到曹记的时候,那里一如既往的拥挤,长长的队伍至少也有四五十人的样子,他跟在队伍的最后面,随着队伍的前进一步一步的挪动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了,可是今天不知为何,特别想为她亲自做一件事,即使知道她其实是忽悠他的,他也心甘情愿。
曾经是谁说过曹记的粥难吃的要命,脑袋被门挤坏的人才会排那么长时间的队去抢一碗粥的。如今,撒谎就撒谎,还找一个这么烂的借口支开他。
张凝没想到苑然会来医院看自己,她似乎还不知道她失明的事,刚进门,就把那才满月的宝宝抱到自己的面前,说道,“小凝,我专门把玉玉带过来给你看看,记得杨洋刚出生的时候,同学中,你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人哦,所以,我现在把玉玉也带过来给你看看……”
张凝顺着苑然说话的方向看了看,寻找着那个宝宝应该会呆的位置,脑子里面想到的是杨洋可爱的模样,以及他奶声奶气叫自己阿姨的情景。这是多久前的事了?她怎么感觉那么遥远?
“小凝,是不是和杨洋很像?都是超级胖的娃,我生她的时候都涨到140斤那,你说恐怖吧?”
听了苑然的话,浮现在张凝眼前的是五六年前的吴苑然,半夜送她去校医院的吴苑然,她难过的时候陪她哭的吴苑然,吃蛋糕的时候专吃奶油的小黑妹。她似乎怎么都想不起最后一次见到的苑然是什么样子了,是胖是瘦,是黑是白?或者应该还是学校时的清纯模样吧。
可是她却清晰的记得那天她说的每个字,像一把刀,曾一下一下割过她的肌肤,她痛过,因为那种不信任而痛,也因为那种即将失去而痛。
现在那种余痛似乎还纠缠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