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活的那个即便是在梦境里也回味悠长的故乡,少不了各种各样单调乏味的繁琐事,偶尔也会有一些人为了陈芝麻烂谷子的积怨大打出手,甚至用一些城里人的话来说,乡下人思想真落后。但如果敞开心扉来看,还是可以发现他们是最朴实也最艰辛的人,生活带来的太多压力的钳制、家庭和社会教育的缺失,让他们不能很好的共享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资源,但是包括我父母在内的社会最底层的他们,辛勤劳作的付出却也保证了社会的和谐可持续的发展,我不得不对这些可爱的人怀着深深的敬意。而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社会阅历和文化程度的不足,有些不文明的行为也是被不少人所诟病,而极少一部分民工的偷窃诓骗等劣迹的披露,更是把乡下人的形象推向了黑暗的深渊,这并不是我这个混入城里人中的乡下人乐意见到的。
踏在沉实厚重的水泥路上,城市的风光在我眼前移动,先是慢慢的靠近,然后又绝情的后退着离我而去,似乎总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踏不出挥洒汗水本该有过的拼搏奋进的足迹,这让初出社会的我这更怀念起故乡的温情。曾经那个斗志昂扬的我,即便尤如沧海一粟般微不足道,却也仍牢牢不忘那些震撼人心的诗意人生:要有最朴素的生活和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天天寒地冻,山高水远,路远马亡!
我就是在这种繁杂的心声包围里走进办公室的,在众目睽睽下走得心不在焉,他们脸上丰富的表情在我看来变得不再重要,有些人嘲弄的冷笑也被我故意无视,因为没有人知道我这段时间到底去做什么了!
“哟呵!你怎么又迟到了?”
“不会是睡觉睡过头了吧?你可真能睡啊你!早上就有了一回,还嫌不够!”
“可能他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呢?你就喜欢瞎猜,真没意思。”
我强迫着自己从他们身旁决然的走过,直接就来到了严肃认真的领导面前,可在最初的慌张退去的那一刻,我心里却彻底的沉静了。我不是多么的有胆色的人,至少以前在飞机他们看来不是——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很有些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做得最多的也就是经常迟到和交作业不积极,骂老师不讲理也只限于寝室和没人的地方,如此而已。而这些和飞机在学校时那些“风光无限”的事迹一比,那就真的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而当我有了这种迎面挫折的勇气,在领导训斥了几句后,我就当他是说了一场自言自语的梦话,并不放在心上,而是立马抢着话头,也不紧不慢的把我中午做得一些事讲了出来。我讲得只是个简短的大概,并没有谈起和饭馆大姐交涉过程中太多的细节,更不曾把我最真实的想法吐露,也没那份好心情和对方夸夸其谈,我做不出来那种复杂的艺术表演。而其中与飞机对话的这个事情当然是直接被我隐瞒了,事后我查看手机通话纪录,发现竟然花了二十多分钟时间。
直到我说出了商定最后的结果,和大姐象征性支付的设计费用,领导的脸上总算是稍稍褪去了凝重的阴云,语气也略见缓和了一些,却还是看不到开怀的笑意,他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似乎独属于他的有限的时间太宝贵了,不值得浪费在小员工的我的身上。只见他非常优雅得挥了挥手,之前的凝重重新又汇聚一处,转身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表情会这么风云多变,但看在我眼里其实什么都算不上什么。我劝慰自己我比他有理想、比他有志向、更比他有担当,以后我们的人生境界一定会有天壤之别,这根本就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或许,在不远的将来,我完全有能力可以超越他也是大有可能的。
我明白自己的这番解释并不曾打动他的怜悯之心,上班迟到该怎么处罚还怎么来,这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我最在乎的是,我短促又宝贵的时间去哪儿了?怎么就这么的不经用呢?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自己才会最清楚吧!而传说中各方神仙那么神通广大的,我区区一介凡人无缘得见,就不算在内了,还是把重点转移到我生活的时空——有着忙忙碌碌、悲欢离合的凡间吧!我入职的这家公司的规定,我是早就滚瓜烂熟的了,大致来说是明确的,除了经理他们那些极大别的人,同事们可供合理分配的时间维度和我的一模一样,一般人能想到的,是我们从吃完饭到再到上班,这会功夫也许半个小时都用不着,甚至换做往常时候,十几二十分钟我就可以快速解决进餐问题,理应是不该落后这么多的。既然上午十一点四十就下班了,而再一次的上班时间是下午两点,我之前估摸着这么长的休息时间是足够用的,所以我在餐馆停留时并没有太多的紧迫感,当时也没意识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之后又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又延误了时机,换来没有合理时间观念、做了同事们“反面教材”的模板这种不好的结果,却也是怨不得别人的。我在交代了自己不辞劳苦跑的业务后,也许是这个订单金额太一般了,并没有得到领导宽宏大量的谅解,即便有太多话想要发泄,也只得悻悻然地主动消失在对方傲慢的视线里。
那一刻,我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得到过别人慷慨给予我一次温情的庆贺,而曾经甘苦与共的朋友、朝夕相处的老师们又变得那么的面目全非,这离理想中胜利的人生境界该有多大的悬殊,就像独自迷失在了冰天雪地里一般,我狂奔在白茫茫没有方向感没有支援的苍茫里,除了自己的脚印给我一些提示,那一刻心中可以说是一片冰凉。当然,如果你非要说现在只要我换一个视角眺望远方,就可以很容易发现世界是一片金光绚烂的,那我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