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个,”女孩犹豫了半天,小声说道,“朔夜,我是不是很笨的,连简单的咒文也唱不好......”还未说完,男子就蹲在地上偷笑起来。
“死朔夜,人家才不要理你了!”星霜转身欲走,却被朔夜拉住了。
“没有那回事,只要多练习就好。”朔夜认真地说道,“好像有句话叫什么‘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什么的,呵呵,也就是说,苦练就能解决问题!来吧,乖女孩!”
朔夜很快开始后悔起自己的话来,假如世界上真有所谓的魔法白痴,眼前的星霜的确可坐头把交椅。
“喂喂,大小姐,那个不念‘咪(猿)’,是‘拉(远)’啦!”
“天,不是郧调的!”
“呀,不好,我闪!”
“大小姐,你到底是不是大学生,很简单的音符!”
“别穷紧张,镇静呀!”
在频繁的剧烈爆炸中保全两人性命,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朔夜话语多些也很平常。全身心投入其中的星霜严厉地对着唠叨的男子叫道:“闭嘴,我快烦死了......梧叶舞秋风......”
望着努力练习的星霜,朔夜心中竟然有了些许的感动,无论失败多少次,面前的佳人却全无退缩之意,兀自全力以待,这样好强的一面出现在朔夜面前,还是第一次。男子望着在法术光辉中闪烁着的女子玲珑的身影,忍不住看得痴了。
“你看,这个法术是这样的!”长久没有出现的幻象再次出现在朔夜的脑中,那莽莽林海间,灵巧的女孩子在风中舞蹈,背着阳光的她,看不清面容,朔夜却觉得心中一阵阵温暖,如饮醇蜜般香甜。她是谁?男子慢慢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梦幻的精灵,然而,梦幻的波纹散去,一切又化做虚空。朔夜摇摇头让头脑清醒片刻,却发现面前的星霜再次吟唱起音调实在不敢恭维的可怕咒文。男子来不及思考,立刻吟唱起结界之语。
“呀,危险!”喊叫中,结界再次散布开来,抵挡住不知是第几次失控的魔力乱流。
是夜直到凌晨,湖边的居民一直见到绚烂的火光,听到隐约的轰鸣声,以及夹杂其中的男性喊叫。是节日的礼花吗?呃......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了。
二、大盗三四五六
经过许多次的练习,现在最令朔夜头痛的事情是星霜的法术学习总算有了进步,也就是说十次里面大概能有一到二次成功。女孩子当然高兴,不过在男子看来它和赌博没有两样。尽管自己设置结界的技巧被动地增强,然而星霜那不可思议的狂乱力量仍然每天都能在可怜的靶子上留下赫赫战绩。好在星霜是学医的,家里的药品和绷带倒是从不缺货。
老蔡看着频繁更换着受伤部位的朔夜,忍不住问道:“小子,你这是怎么啦?”
“啊,哈哈哈,这个是星霜......”朔夜刚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了女孩子的咳嗽声,男子立刻改口,“是我自己不小心,哈哈哈哈。”
“是吗?”望着男子像是祭品般被自己的女儿拉出去,老蔡不禁自言自语道,“我看不像,八成是朔夜这小子被乖女儿拿来当学习工具了,可是有必要每天练绷带吗?”
暂时放下苦练的星霜和朔夜不管,凤鸣那边的追捕计划却是毫无进展,徒抓了无数小毛贼为城市治安作贡献,真正的大盗却依然逍遥法外。不是那家伙隐匿了踪迹,相反,所谓的“正义的朋友,穷人的救星,宝物猎人三四五六”这一大串几乎是发疯的字符出现频率之高,着实令暗中调查的凤族人大吃一惊。那个人就仿佛已经成了城里的传奇人物,受到老百姓的欢迎。大家都说,三四五六平生最恨伪君子和贪官,特别喜欢让这些家伙当众出丑,是游戏人间的神秘大侠。
“那一次,某局长躲在家里数钱,三四五六大侠突然出现,让他把所有的赃款全部吐出来,第二天那局长被发现五花大绑丢在中心广场上,胸口贴了张字条,上面写着:我是贪钱的猪。而市福利院和残疾人协会却发现有人捐赠了多达百万元的款项,解了燃眉之急。”
“这还不算什么!有个校长平时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男盗女娼,自己剽窃学生论文,却勾结属下说是学生抄袭自己研究成果,强要开除学生。三四五六大侠不知怎么的弄到了证据,还把那家伙以往干过的丑事一古脑全端了出来,弄得他只好自行辞职,灰溜溜地回乡种田去了。”
“我还听见过更玄的!三四五六大侠喜欢收集古物,警方就想利用他的兴趣引他上钩,让一个商人对外称有奇珍异宝,还拿出来展览了几天。警方公然宣称,任何人也无法偷盗这东西,哪知道当天晚上,三四五六大侠就送了张帖子过来,说午夜十二点必将到手。那天晚上数百名警察明的暗的布置在周围,等了一晚上,哪知道钟一敲响十二点,众目睽睽下宝物竟然不翼而飞了。第二天大侠就联系报社,展示了自己的话已经实现。嘿,警方至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说来奇怪,打那以后三四五六大侠就很少出现,到最近才又听到他复出的消息,偏偏有些古怪,原来大侠是不喜欢拿钱的,可这几次因为他被抓的巨贪和奸商都一口咬定大侠拿走了很多钱,却没有听到有捐献的消息,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哼!那些家伙的话也能信?大侠自然有他的道理。等着看,一定会有一个好理由的。”
“雷,这些录音收集工作辛苦你了。”凤鸣微微皱起眉头,点头示意负责收集情报工作的雷可以退下。
“二小姐言重了。”男子躬身答道,转身走向门口,凤鸣却突然想起一事,让忠心耿耿的男子留下一会儿。
“嗯,雷,想问你一下,三四五六怎么散布消息的?”
“呃......这点上,尽管消息来源不一,不过最准确和重要的消息是一个叫尔风的新闻记者提供的,那个男人据称经常对大盗三四五六做追踪报道,而对方好像也很信任他的样子。”
“据称?”
“嗯,因为没有一个人知道真实情况啊!”
“是吗?那么,雷,立刻联系人手,对尔风的行踪和背景做详细调查,记住,不要让对方发觉。”凤鸣站起身来,“我要出去一下,晚上告诉我事情进展。”
“二小姐是要去找朔夜大人吗?”
被说中了心事的女孩满脸红晕,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雷,不要问这些无关的事!”
“是,属下多嘴!”
望着诚惶诚恐的男子,凤鸣不禁轻轻叹口气:“雷,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也算凤鸣半个哥哥,刚才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话。雷,我是要去那里,这里的事就麻烦你了。”
“是,二小姐。”雷心中有一丝的感动,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凤鸣到蔡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过了吃饭的高峰期,面店里只有零星的客人。凤鸣走上前去,对着笑眯眯的老蔡打个招呼:“老伯您好,星霜呢?”
“嘿,那丫头吃过饭就把朔夜这小子给拉跑了,好像是练习包扎什么的,就在那边的湖畔。凤小姐,有事吗?”
“啊,没有,老伯您忙,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微笑着告辞,凤鸣的心中存着几分奇怪,“跑到湖边练包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湖畔的树林里,隐约传来爆炸的声响。凤鸣轻巧地掠过去,正巧看见被气浪掀起的朔夜重重地摔到地面,身上白一圈黑一圈缠着的,正是老蔡所说的绷带。望见凤鸣出现,躺在地上的朔夜“哇”的一声跑过来,一头扎进女孩的怀里,吓了凤鸣一跳:“凤鸣呀,星霜她欺负人,呜呜呜!”
“胡说!”暴力女孩满脸通红,“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啦!凤鸣,快赶走他,那小子在占你便宜呢!”
女孩子才发觉,那个撒娇的家伙正不停地用脑袋在自己胸前来回蹭动,一双不老实的手竟然放肆地摸在自己的腰臀上。
“色狼!”凤鸣一声尖叫,拿出不离身的大弓劈头盖脸地打去,却被男子轻松地躲开了。
“呀呀呀,这样叫可有损大小姐你的淑女形象呀!”朔夜摇摇头,一脸遗憾模样,“古话说得好,凡事要忍,不是吗?喂喂,我还在发表发人深省的讲话,大小姐怎么可以偷袭?”谈笑间,朔夜略一歪头,闪过凤鸣发来的箭矢。
凤鸣还要再打,却被旁观的星霜给拉住了:“好了啦,要是跟他胡闹,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凤鸣,今天来有事吗?”
“嗯,来看看你的。对了,你的法术练得怎样了?”
“她呀......”朔夜正要开口,却被星霜横了一眼。
“还好啦,比以前强多了,呵呵,真的。”
“是呀,看了我这身绷带,谁都知道你功力大进!”朔夜不以为然。
“你、你、你、你......闭嘴!”星霜急得跺脚,突然想起有人在旁边,不好意思地冲凤鸣笑道,“不信,我练给你看看......梧叶舞秋风......”女孩闭上眼睛,轻抬起右手,缓慢地吟唱出咒文来。但听朔夜一声“危险”,凤鸣就被急冲而至的男子扑倒在地。树林里顿时狂风大作,惊人的气浪迎面而来,朔夜把头自落叶堆中抬起,笑着对惊魂未定的凤鸣说道:“我说得可是没错?”
“呀,对、对不起!”星霜跑上来扶起两人,“本来以为这次一定会成功的,可是......”女孩低垂着头,不安地搓着衣角。
“嘿嘿,不要难过,失败乃成功之母!”朔夜嘴里竟然吐出句正儿八经的话,令凤鸣大跌眼镜,不过后面的话语顿时把男子打回原形,“来,乖星霜,我的胸膛借你靠靠,呵呵。”
“唉......这两人还真是。”凤鸣苦笑着拿出本书,“星霜,这是心灵治疗术的教材,曾祖父让我给你看看,要是好的话,就留下来自己学吧。反正对象嘛......”女孩冲傻笑的朔夜努努嘴,星霜眨眨眼,点点头。露出可爱的微笑,凤鸣摆摆手:“那我就回去了。”
“喂,凤鸣,又没有得罪你,干吗把我往火坑里推?”察觉了女孩们密议结果的朔夜立刻抗议,却发现自己的话完全被忽视。面前专注于新的知识的星霜,看着自己的眼光就像审视着无处逃走的实验用小白鼠。朔夜一声哀叹,也就豁出去了。
走在无人的街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尔风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古人云:长歌当哭。自己作为有文化的人类,自然不可效仿平常人扭扭捏捏地发泄心中哀痛,正应该纵酒狂歌,不然何以为人!适才抒发胸中不平时,那个混帐家伙居然说自己扰乱工作环境,实在是可恶呀。不过一个小小主编,只懂得催稿和拍上司马屁,竟然对自己这个新闻界未来的新星指手画脚,说什么上班时饮酒且烂醉如泥有损报社形象,这也就算了,还说自己歌喉实在太差,五音不全。我呸!想我尔风当年勇夺十大报社歌王称号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前脚才说尔风是个好同志,为报社争了光,后脚就把人给踢出来,变脸速度之快,也足够称王了。要不是他的“侠盗专版”暂时没有内容,小主编何敢猖狂至此?
尔风随手把“停职三天,闭门思过”的处罚通知丢到路边的阴沟中,晃悠着不稳的身子向家里走去。
趴在桌上,望着眼前女友的照片,尔风就觉得眼泪上涌。天,交往了三年,才发现她竟然爱上了大盗三四五六,实在是令尔风难受。“妄称情爱剪不断,一腔痴心赴东流!”尔风轻轻唱着诗句,朦朦胧胧地合上眼睛,半睡半醒间喃喃念叨的,却是相恋女子的名字。
“大盗三四五六,你今天也会出动吗?”尔风笑着将照片放到抽屉中,翻个身,摆了个“大”字睡去了。
三四五六站在大楼上,鸟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河。这里是生养自己的城市,男人打心里喜欢着的都市中熟悉的气息,是那样的温暖宜人,而爱之愈深,便愈不能容忍寄存其中的蛀虫,将家乡的香甜气息变得腐臭。“今晚的目标是谁呢?”拿出一摞名片随意抽取了一张,男人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就选他吧!”迎着风,男子纵身跃下高楼,黑色装束成了男子最好的伪装,很快赫赫有名的侠盗便消失在夜幕的掩护中。
房地产商吴德懿兀自回味着被窝中温暖的味道时,却突然发现浑身黑色装束的男子出现在眼前。“大、大盗三四五六!?”吴德懿的声音从来没有颤抖得如此厉害。
“呀呀,您这样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竟然会认识我这个小毛贼,实在是太荣幸了。”男子优雅地施了一礼。吴德懿想起自己的同行如何因为制造伪劣工程连同串通的官员一起被此人示众,顿时吓出一头冷汗。
“你,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像狗一样匍匐在大盗面前,男子浑身颤抖着,“只求饶小人一命!”
“是吗?”听对方的口气似乎有松动的余地,吴德懿连忙打开保险柜,将成堆的美金和大量的珠宝放在男子脚下。望着那人将这些放进身后的背包,吴德懿松了口气,世人皆爱钱财,这个传说中的大侠也不过如此嘛,至于钱嘛,很快就能从愚昧的民众手里再拿回来。
男子抖抖背包,负回背上,吴德懿也安心下来,拿被单擦擦额头的汗,长长呼出胸中的闷气。哪知三四五六突然大喊:“吴德懿,你勾结贪官,强行圈走老城区繁华地带,又以市郊难以售出的房屋换取迁徙户房产,从中牟取暴利,此一罪;指使街头流氓,殴打代表群众控告你等的律师邓某,致其重伤,此二罪;行贿大量金钱,以供和贪官之间‘联络感情’之用,并帮无耻之徒买官,此三罪。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一惊非同小可,吴德懿顿时瘫软在地,涕泪俱下,哀求饶命。
“好,今日不杀你,不过大爷心情不好,这样吧!”三四五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长绳,牢牢捆住吴德懿,“当街示众,以示薄惩!”
吴德懿的身体吊在离地五十米的地方,吓得头晕眼花,可上面的那个阎王爷还在说话:“喂,喊一千声‘我是乌龟王八蛋’,喊的时候第一要声音洪亮,让人听得清楚,不清楚的话处以两倍惩罚;第二要优美动人,否则臭男人有谁喜欢理睬;第三嘛,嘿嘿,要配以舞蹈动作,才能吸引观众,假如有一条没做到,嘿嘿,这绳子就会很不牢靠的,明白吗?哈哈哈!”
于是都市寂静清晨的风中,顿时传来的男子杀猪般的惨叫声。起劲责骂自己的吴德懿,完全没有发现三四五六已经悄然离去。
翻着晨报的凤鸣被诙谐而尖刻的文字所吸引,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这就是那个尔风写的?”
“是的,二小姐。”雷恭恭敬敬地答道。
“很有意思的人,文笔很好,一言命中要害,很好。我还以为这样的人在城里不会有了呢,嘻嘻。”凤鸣点点头,“对了,雷,有关跟踪尔风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回二小姐,没有发现尔风和大盗三四五六之间的联系,只查出来,尔风最近好像是失恋了。”
“啊?”凤鸣不由直起身子,诧异地望着雷。
“尔风,你怎么又喝醉了?”大发雷霆的主编气势汹汹地抓起神志不清的男子衣领,“我告诉你,不要因为写了篇不错的报道就可以完全不理会工作纪律!你听到没有!”
“借酒消愁愁更愁,唉,惟有梦里寻伊人,比翼连枝在人间。”尔风喃喃地念着半通不通的诗句,冲着主编露出一脸傻笑。
“哼!我不跟酒鬼说了!”没办法的主编只好任凭尔风瘫软在椅子上,拂袖而去。男人的口中,兀自唱着含糊的小调。
“今晚玩什么呢?对了,好像一整天都有人跟踪我,好像是凤家的人吧,唉,尽管大家都是侠义道,不过碰上爷爷心情不好啊,就拿你们开刀吧,呵呵。”醉猫样的尔风口中细若无声的话语,繁忙的办公室里恐怕就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了,“大盗三四五六啊,今晚似乎又要忙起来了!呵呵,呵呵呵呵!”
三、灵弓对神枪
风、火、雷、电四人低着头站在凤家未来家主面前,揣摩着这么早就被叫来的原因。办公桌后的凤鸣正在聚精会神地阅读着晨报,一双手轻微地颤动着。
“你们来了?风,你给他们念念这段。”
风疑惑地接过凤鸣递上来的报纸,轻声读到:“新年贺礼,大盗将向凤家挑战!战书已经下至凤家手中,具体内容如下......”四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性格暴躁的火就想骂出声来,却被风制止了。
“二小姐的意思是......”
“那个战书呢?为什么我没见到?”
“实际上,昨天深夜有人在大堂地上留下了‘明晚拜会’的字样,是卫兵今早才发现的,我们四人过来,就是要禀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