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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章十五 昨日的故事与似曾相识

七年前与渊见离别前的几天里,东方雪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因为自己固执的不想听自己的身世,于是东方雪就给他讲一些他爹娘的往事,却从不提他爹娘名字。而他们的故事,就是从这一吻开始的。

那时候苏幕遮的爹是世家的公子,初入江湖不知人心叵测。乘船过江时,仗着酒量过人,就与人拼酒,大杀四方,最后不小心让人下了迷药,便是想谋财害命。酒劲混着迷药直接就放翻了他爹,几个人遮遮掩掩就把他推出了船去,还大声求救,装作是他爹自己跌出船外的。

她娘听到呼救声赶来,不顾东方雪的劝阻,为此甚至还和东方雪动起手来。然后一跃而下,跳入江中,就去捞人。江下的水流湍急,他爹落水已有段时间,想找个人何其之难。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注定,他娘硬是把他爹找到了,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舞台上的剧情也如同他爹娘的故事一样发展,他爹被救起后,那几个歹人做贼心虚,就想上前把人讨过来,再做打算。可是东方雪和那些初入江湖的雏可不一样,她越看越觉得那几个人神情不对,然后向周围的看客一打听,大概就推出了个事情的轮廓,几次问答间,终于确定了这些人心怀叵测,于是几招下来都打发掉了。

苏幕遮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爹娘,他自打有记忆起,就随师父在江湖上流浪,师父虽然名气很大但是为人低调,几乎是靠坑蒙拐骗度日。那时候小,觉得他生来便是如此流浪,没觉得有什么。然而他这七年安定下来之后,常看其他的孩子在街头嬉闹,有爹宠,有娘疼,而他不光没有爹娘,便是连从小到大的师傅,都寻不见了,亲情对他来说,已经久违的陌生了。

此刻就像是亲眼看见了他们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给他演绎着他们当年的故事。不觉间,眼眶再兜不住泪水,那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摔落进了下面看客手中的茶杯里。

舞台边灯光流转,烛光不时变换着颜色,灯罩一个又一个换上去,改变着透射出来的光线。让台下的观众都陷进了身临其境的感觉。台上男女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明朗,最后经历一次几乎是生离死别的境地后,两人暗自许下婚约,可是莽撞的男子却打伤了接女子回家的父亲,结果被暗暗记仇。

故事的最后,男子按照女子留下的地图,一个人走在一个狭窄的山谷中,就去迎亲。他举着灯笼,不断的向下寻觅着。一边走着,一边高声的唱着南方淮水一带的山歌,回荡在整个剧场中,很是豪迈。

场上灯光亮起,故事就到这里戛然而止。在场的观众全都看的如痴如醉,这场剧无论是表现方式,还是剧情,都深深的打动了他们。让他们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才看的,表现形式不同于他们之前了解的任何一处戏剧,这可能就是随缘剧场自己编排的新型戏剧类型,名为传奇。

“啪啪啪啪。”二楼的一位身份尊贵的看官最先给出了掌声,让其他观众都回过了神。之后掌声开始经久不衰的响了起来。

苏幕遮擦了擦眼泪,也轻轻的拍了两下。但是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戏班子编出来的故事,和他爹娘的故事一模一样?难道他们也曾经相熟?

煜国成年为十六岁,而他今年十五了。按照和师傅的约定,等他成人之后,才可以去了解自己的身世,可是师傅...他十分确定,如果师傅安然无恙,绝对不会七年来杳无音信,把自己扔在上京不闻不问。最近这两年他对师傅会来找他的信心被一点一点动摇着,朱贵说的话,他也开始越来越觉得有道理。

戏院散场,外面已然是夜色深沉,观众有序的离开了梅斋,在正门口有人专门派发灯笼,上面正是女子跃入江中,嘴对着嘴,给躺在江底的男人渡气的场景墨画。看上去就像是仙女从天而降,轻吻男子。在画的右下角还用娟秀的字迹写了四个字,“沉江之吻。”

每个得到灯笼的人都很开心,三五成群的结伴而归,一路上全是在讨论刚刚看到的难忘的画面。还有些年华尚好的姑娘们,边走边看那灯笼上的画,竟是走着走着,又痴了。就连一些从回头上马车的达官显贵,也要上了一些灯笼,想带回去给家里的千金看看,想必也会非常喜欢吧。

待观众全部退场,戏院里的人就出来开始收拾东西了。虽然是随缘剧场借用梅斋的场地进行演出,但是也是给了场地费的,一些梅斋里的人也就帮着一起收拾,顺便闲聊着,字里行间全是对新型戏剧的好奇与赞叹。

“你说剧本啊!那都是东家写的!舞台布置,和那些新奇东西,也都是东家想出来的。”

“你们东家就是那个看上去有点呆的班主?”

“不是不是,我们东家虽然随我们走南闯北,但是很少抛头露面,班子里的事,都交给了班主管理。自己只负责那些剧本,和编排那些故事。”

“这...怎么像那种深闺小姐。”

“寻常闺中小姐,哪会定下周游列国这样的志向!但是你要说她不是吧,还确实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哈哈哈哈,只能说你们东家天纵之才,非常人能理解。”

“哈哈哈哈哈,你这句马屁虽然不是拍我,但是我怎么觉得面上有光呢?”

“面上有光?”

苏幕遮撇了撇嘴,但是注意到了些问题。他们提到的那个东家,应该就是自己在后巷看见的那个女人了。只是如果这些都是那个女人所写,看她年纪也不算太大,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爹娘往事的?

于是苏幕遮当下就决定了。反正朱贵要走了,上京也不能再提心吊胆的待下去了。上次看那个傻丫头都能被随随便便放进来,那不如他也混进来?跟着这个戏班子四处走走,一是顺藤摸瓜,寻些自己父母的往事,二是能随着剧场到各地演出,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自己师傅的消息。

就这么定了!

“呦,又是你啊,上房爬高挺有一套啊。”

似曾相识的语调,似曾相识的茉莉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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