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嚏来的偏是这个时候,李贞反复强调自己身体没事,却被一个喷嚏莫名打脸,北方夏末的一场雨虽不算清冷,却也透着一点凉意,李贞的抵抗力因怀孕直线下降,如何也是耐不住这场淋雨带来的后果。一个喷嚏上来,李贞掩了掩口鼻,不禁微缩着身子颤抖了一下。这小小的抖动,子枫终究不能无动于衷,嘴轻轻的张了张,想说些什么。
“让我下车,我会自己去医院。”李贞还在逞强,子枫依然没有回答,只是想找件衣服给李贞披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自己不过穿了件轻薄的衬衫,刚才紧紧拥着李贞的时候,沾在身上的水气已经渐渐消散,可是刚才出来的时候太着急,西服外套没有带出来,左右看了看,猛地瞧见座位后背处的薄毯,一手拿过来,抖开了搭在李贞身上,一连串动作,自然而不做作,却丝毫没有看着李贞的眼睛,似乎也并未听到李贞刚才的话,只是认真低头整理着毯子的边角,把李贞完全用毯子裹起来,只是像在做一件艺术品。李贞看着他的一连串动作,一瞬间却觉得眼睛热热的,像是有什么急速涌出,微微仰了仰头,终究把一切都压下。
“子枫。”李贞软软的语气,终究喊出了这两个字。就在上一次子枫接受李贞采访的时候,听着李贞温暖的再次唤起子枫的名字,那一刻子枫心里在说,我的名字只有你来唤,子枫觉得只有李贞轻轻地唤起“子枫”的时候,觉得这真的是世界上最好听的两个字。李贞没有继续说下去,子枫听了一瞬间的怔忡,抬头与李贞眼神交汇,眼睛里泛起的柔情和担忧。
李贞沿着子枫手臂的方向缓缓抬手,手腕轻轻擦过子枫的衣袖,手指揪了揪子枫的衬衫,眼睛看着他,却已经泛起了氤氲的水汽:“子枫,拜托你,让我回家,好不好,让我回家。”
李贞在求他,像个迷路的孩子,眼神恳切却又显露惶恐,其实她真的害怕,突如其来的孩子,不知所措的人生。上一次李贞这样求他是什么时候,是那晚,那晚的很多细节,子枫慢慢的都回忆起来了,包括那晚子枫欺身而上的时候,那晚子枫拼命压制她的时候,李贞曾经软弱,也曾经无助,曾经求他,颤抖着声音说自己害怕。而现在李贞再次语气柔软又无助的求他,一瞬间子枫所有的坚持都没有了。
“停车。”
其实就像子枫那么了解李贞一样,知道只有比李贞更加冷静才能真正让李贞害怕,而李贞也清楚的知道子枫的弱点,吃软不吃硬。只要李贞柔软又温暖,子枫必然会心软,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子枫变成以前的子枫。想来也恰是李贞本就温暖的性格,才会和子枫成为朋友,才会化解子枫的冷漠和傲气。
他们两个像两个博弈的棋者,一半真心,一半猜度,你来我往的进攻退守,也像两个抢玩具的小孩,相互猜测着对方的心思,相互在对方心里寻找一切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