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呼城旅店夜
“进城了,路很滑的。”妇人在前面自言自语,将文秀从沉思中拉回来。
眼前的灯光密集了许多。不过,地面的道路坑洼不平,又像打过蜡一样光滑。妇人摇晃着身子,努力保持着车身的平衡。
文秀(旁白):这就是心中的圣地吗?那个他生活生长的地方?
路边的小店已经关门,有的招牌还闪着霓虹,给冷清的小城之夜凭添了些许的生气。偶尔有一两个人在街边小心地走着。
妇人:你要住什么地方?
文秀:城里有宾馆,嗯,或者条件好些的招待所吗?
妇人:有倒是有,不过离萧红故居远呢。
文秀:哦。
妇人:前面有一家旅店,挺干净的,还便宜。
文秀:安全吗?
妇人:安全,你就放心吧,看你一个女的,大老远的,也不容易。看你文文气气的,是老师吧?
文秀:那去看看吧。
拐了几条小街之后,妇人把车停在一家玻璃上写着“住宿”的饭店门前。
厚厚的棉门帘和凝重的窗花挡住了视线。掀开门帘进去,文秀看见一大帮人正在喝酒,屋里酒气熏天,烟味浓浓。文秀赶紧出来,对那妇人说:这地方不行,太闹了。
妇人:这家的信誉挺好的,外地来的客人都住这里。(用手往右一指)从这里一拐,就是萧红故居了。楼上才是住宿的,楼下是饭店,这样你明天早上不是方便吗?
文秀:(想了想)哦。那上楼看看吧。
妇人领进屋,冲一个老太太喊:杨婶,还有房间没有?
站在酒桌边的老太太走过来,一边打量着文秀:有,有。
文秀:让我看看房间,行吗?
妇人:(看着文秀)我要回去了。
文秀:哦,你先等一会儿呗,如果不满意,我还得坐你车找啊。
妇人:她家没问题的。那你去看吧。
老太太领着文秀上了楼。楼梯窄小,光线很暗。
房间不是太大,但有个卫生间。没见暖气片,似乎也有些暖气。
文秀:是地热吗?
老太太:嗯哪!这屋不冷,被啥的都是新换的。
文秀看见那被也不是新的,只不过还算干净吧。环视四周,一铺、一桌、一椅而已。
坐了一路的三轮车,脚早就冻得麻木了,文秀也想早些安歇下来。
文秀:有热水吗?
老太太:有啊,一会儿我给你拎一壶来。
文秀:那行,就这样吧!麻烦你,把这钱给那个蹬车的。
文秀递给老太太10元钱。
老太太走了。文秀坐在屋里唯一的一把木头椅上,跟傻了一样,呆坐着。她不知道,这一夜是否能睡得安稳。
一会儿,老太太提来一壶开水。
老太太:(看看疲乏的文秀)想吃什么,楼下可以吃饭。
文秀:好的,一会儿看吧。
文秀拿出桌下的盆,用开水将盆洗了一遍,然后全倒进盆里,将冰凉的脚放进去。
唉——。文秀长叹一声。
望着窗外积雪重重的屋顶,文秀的眼泪又不争气了。
自己为什么不能安静地转身?为什么不能保持沉默,再给他一些时间?他跟大姐说了给他一些时间。为什么要逼他呢?如果不那样总想他,也许不会这样让他痛下决心!可是,很多时候,自己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啊,如果他告诉一声,我自然不会……
21、家里清晨
文秀和大姐拥被坐着,头发散乱。
大姐:秀儿,别怪他,他有他的难处,他肯定是一个好人。
文秀:(憔悴。泪眼婆娑)他给了我很多的错觉,所以我才沉得这么深,沉得这么快。他不是没有感觉的。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对我是好的。
大姐:昨晚我们发信息了,他说你是个好女人,只是你们相遇的时间不对。
文秀:当初你跟他提我的时候,不是一再核实了他和他前妻不可能复合的吗?
大姐:是啊。我就怕他没弄清楚啊,所以一再问他呀。他说不可能啊。他不是那种不可靠的男人。我们当初的几个朋友里,我觉得还就他挺正派的。而且我觉得你们俩特合适。我老公那天听我说了,还说这是一件好事,而且他也觉得你们挺合适的。
文秀:(苦笑)是嘛。可惜,这么快就夭折了!
大姐:(沉吟)这小峰,我也没搞懂,怎么回事啊!
文秀:(哭)姐,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以后可能再也找不着了。
大姐:别这么想,秀儿。好在时间不长。
文秀:不是时间长短的事儿。有些人时间再长你也没感觉,而他不一样。
大姐:他真不一样吗?这么多年,我和他只是朋友,感觉做朋友他挺不错的,但更深的了解并不是太多。
文秀:感觉啊!他应该是一个很会体贴,而且心里善良,很温柔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很真实、真诚,和他在一起感觉很踏实。
大姐:嗯,这点儿,我相信。
22、旅店房间里
笃笃,有人敲门。
文秀:(擦擦眼泪)谁呀?
没人应答。文秀想,会是谁呢?
一会儿,笃笃笃,又有人敲门。
文秀没吱声儿,只是擦干脚,站起身,把水倒进厕所里。
听了一会儿,敲门声没有了。
收拾停当,感觉有些饿了。文秀想下楼吃点东西。
开门出来,楼道很黑。还没等看清眼前的路,一个黑影窜了过来,欲抱住她。
“啊!”文秀惊叫着,快速地闪到一边,“干什么,你!”
那黑影高大强壮,一身酒气,一下窜进了屋,还一下坐了下来。文秀心里害怕又着急,但表面装得很平静。
文秀这才看清。这是一个高个子男人,典型的东北大汉,穿一件灰色棉外套,挺干净。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那男人说。
文秀:(戒备)有事吗?
男人:没,没什么事,看你一个人,想跟你聊聊天。我就住在隔壁。
文秀:(怀疑)为什么?
男人:你是老师?
文秀:(干脆)不是。我要下楼去吃饭。
男人:(站起来)好啊,我请你。
文秀:(冷冷地)不用。你走吧,我要锁门了。
僵持了一会儿。那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文秀害怕地躲得远远的。
楼道的尽头有暗淡的灯光。
文秀锁上门,下楼。男人在她后面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