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生日
一个下午,文秀就陪着妈妈说那永远也说不完的过去的事。妈妈的絮叨里有一个女人不尽的辛酸,一个母亲难言的沧桑。这是成年后的文秀才深深体会到的。
静静地听着妈妈的诉说,思绪飘来飞去,从过去到现在,从故乡到北国,从妈妈到自己……
哎,光顾到这些陈古八十年的东西……我去把冰箱里的肉拿出来把冻解起。妈妈说着起身去忙了。文秀也要起身,妈妈却怎么也不肯。
歇歇吧,歇歇吧,没有多少事,我自己来。
唉!文秀无奈地摇头。她知道,固执的妈妈总是把女儿当做客人,生怕把女儿累着。
天近黄昏,大哥来了。
耶,秀儿,啷个瘦成这个样子?大哥看着秀儿不放心地问。
就是的嘛,热天回来的时候都不这个样子,才半年啊,啷个弄的哟!妈妈一边叹气一边跟大哥说。
然而,文秀心里明镜儿的。她走到阳台,从那里可以望到河的对岸。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她过着怎样的地狱般的生活。
离开那个相识相爱了十多年的爱人之后,两年多里,她过着怎样的孤苦日子。心灵行走在荒原,生活脱离了正常的轨道,飞速地抛向天外。她固执地相信,还会找到爱。
两年里,她苦苦寻觅,从那些单身的男男女女中,她感受到的只是很现实的物质条件的挑剔和一次次别别扭扭的相亲见面。她累了,她想歇歇,找一个安全的可信的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静静地歇下来,过一种正常的家庭生活,让心永远不再漂泊。她相信,她会真心地对待那个也真心地对待她的人。
峰出现了,在那些寒冷的日子里,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及时照亮、温暖了一颗疲累至极的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沉了进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峰的态度开始急转直下。唉!命吧,命中注定,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收拢思绪,转身回屋。
大哥在厨房忙碌着。文秀进屋陪妈妈坐在沙发上聊天。
天色暗下来,桌上的菜也摆满了。
手机响了,是文秀的中学同学,小武,一位曾经爱过她的男生。
文秀:喂,你好。你在哪里的?
小武:回家了吗?我本来想去接你的呀。
文秀:呵,接啥子,回自己的家,还找不到路吗?
小武:是的,好多年不回来一回,还真怕你找不到路。
文秀:你在哪里?方便的话,过来嘛,到我们家来吃饭。
小武:饭是吃过了,倒是想看看你。好多年没看到你了。
文秀:呵,行,那你过来吧。我家在……
不一会儿,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笑呵呵进来。
对视的瞬间,时空穿越了二十多年,那个清纯的少年时光。大眼睛、小圆脸的女生,穿着朴素的印花上衣,她坐在卧室的书桌前。瘦高个头的男生,手里拿着书,戴着眼镜,书生气十足,有些文弱。他坐在她对面的床上。他们在探讨着什么,那样的热烈,时而说笑,时而害羞地沉默。书桌上的台灯,映红了他们的脸。
这个画面,依然光鲜地存放在时光的隧道里。
文秀(笑):嘿,你长胖了哈,吃啥子好吃的?
小武(不好意思):一天就知道吃,啷个不长胖。
妈妈:这是哪一个?
文秀:这是小武嘛,你不认得了?以前来过我们家的。
妈妈(糊涂,连连摇头):认不到了,没得印象。
小武:大娘,认不得我了?身体好不?
妈妈:好好,还好。在这里吃饭嘛?
文秀:是的。
小武:不了,吃过了。
妈妈:吃过了,也多少吃点嘛。
文秀:今天我过生呢,你陪大哥喝点酒?
小武:行,但我吃不好多哟。
拿碗筷吃饭。
弟弟们都有了自己的家,也很忙,姐姐离得远一些,回来也不方便。文秀到家就分别给他们打过了电话,都说有空的时候一定来看看妈妈看看她。
桌上有大哥特意给做的麻辣鸡丁,用鸡汤炖的金针蘑,还有一些其他的只有在家里才吃得着的菜。
文秀吃得很香。出门在外混了多年,做菜总也做不出家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