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请让我再试一次！真的，这次只是一个意外！我真的已经有气感了！为什么不再给我一次机会？”
已经精神有些奔溃的年轻学院被两个几道宫的学长驾着胳膊，拖出了正门，像死狗一般丢在人群中。
两个侍从模样的小厮立刻打着伞冲了过来，然后驾着自家少爷，低着头，逃一般冲进雨幕中，消失在蒸腾而起的白色雾气中。
很快，就要临到周天泽了。
一身白衣的俊朗青年在人群中非常扎眼，他与别人不同，任何人第一眼看到，都会是这个结论。
印石，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石头，有时候它绵软的仿佛刚刚和好的面，轻轻一捏，就能在上面留下一个圆润的指头印，而有时候，它仿佛这世界上最为坚硬的金石，半分刻痕都在上面留不下。
区别只在于气。
修道者体内产生的特殊的气。
刚被拖走的学生，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劲都不能在上面留下一点最为微小的变形，才被主持初测的老师丢出几道宫。
安道缘记得他来过三次了！
“下一个！”
扫开脑海中那一抹微微的不忍，安道缘轻声道。
一张素白的手，微微张开，轻巧的将搁置在桌案上的印石提起，然后那印石就在这少年的手中不断的变形、揉捏。
安道缘惊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
“如此程度，怕是已经到了湛光境啊……湛光境！居然是湛光境！”
“这人是谁？怎么这么厉害？！”
……
同样的问题出现在所有排队人的脑海中，而安道缘则死死的盯着方才登记在名册上的名字。
第五轻柔。
四个字，以第五为姓，轻柔为名。
这四个字仿佛有着巨大的魔力，吸引着安道缘的所有心神。
“先生，这人到底是谁？”
侧立在安道缘身边的道宫学生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个注定了将要成为自己学弟的少年，一袭白衣，竟是如此扎眼。
还未入学，就比大多数学宫弟子的修为高出不少！这让他如何甘心？
“人榜排行第五，第五轻柔，若是没这般实力，如何入得人榜？”
“哗！”
周围人一片嘈杂。
西周有天策府，府内尽是善推演者，善观天象者。
天策府有三榜，分为天地人三榜。而想要上得人榜，最次也要湛光境的修为，且年纪不能超过十六岁！
十六岁的湛光境修者！
天才中的天才！
人榜每半年更新一次，上面所罗列的人名，并不只有人族。
妖族强者尽皆其上，只是，妖族的修炼体系跟人族的修炼体系却是不尽相同，虽也悟道，可方向不同。也许最后殊归同途，可这一开始的分歧，却是显而易见的。
自第五轻柔这个特殊的名字刚出现在人榜上得时候，整个大陆上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仿佛星辰般璀璨的人物！
从百名，到第五。
他只用了短短半年。
这是人榜更新的时间。
具体用了多长时间突破湛光，谁也不知道。
看着那淡然的一袭白衣逐渐的消失在安道缘身后的宫殿中，周天泽只是淡淡的摆了摆衣襟上沾染的雨水。
广场上并没有遮雨的设施，可宫外细雨绵绵，宫内却只有零星的几点雨珠从天而降，这也算是几道宫的一种手段。
上前一步，素净的鞋子与青石板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试试吧！”
安道缘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第五轻柔给自己的震撼当中无法自拔，骤然看到如此安静沉稳的一个孩子，轻言道。
一抹微不可查的期待莫名的从他心底升起。
也许，他还想看到一个不逊于第五轻柔的家伙出现吧。
“怎么可能呢？”
安道缘微微摇了摇头，看到自己面前的少年轻轻的抬起手，将一根手指压在印石上。
印石纹丝不动。
“唉……”
似乎内心的幻想破灭后发出的一声轻叹，安道缘摆摆手。示意周天泽离开。
周天泽诧异的看着自己眼前老神在在的安道缘，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走。
“走吧！不合格！”
队伍还有很长，在周天泽的身后，已经有很多人等的有些焦急了。第五轻柔引起的骚动本就耽误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周天泽平静淡然的样子，已经引起了安道缘的反感。
扶桑木枝条制作而成的小棍一直就贴身放在周天泽的衣襟里，他的手指还未从印石上离开。
一双干净的，仿佛带着一些晶亮的眸子坚定的看着安道缘。
而他身侧的两个身形魁梧的道宫学生已经有隐隐朝她逼近的态势。
这里，从不缺挑事者，但从几道宫建宫以来，从未有人挑事成功过！
“我还没做完。”
周天泽的声音非常平淡，就好像正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他并不在意已经作势要围拢上来的学宫弟子，只是就那么坚定的看着安道缘，眼眸中，是怎么也化不开的坚持！
似乎被周天泽的行为惊到了，亦或者他也发现自己是否太过于着急，所以，安道缘摆摆手，示意两名学宫弟子退下，然后凑近了看着一根指头压在印石上的周天泽，轻轻的说：
“那你继续！”
……
暖洋洋的气，从扶桑木的枝干上缓缓的传导进周天泽那涓弱的躯体中，然后顺着肌肉的纹理，顺着血管中血液流动的方向，一点点的从压着印石的指尖微微渗透。
周天泽的指头正在缓缓的下沉。并不是桌子的问题，而是那块印石竟然真的就被周天泽一指压下！
就像一团和好的面。
“怎、怎么可能？！”
“看他的样子，脚步虚浮，并不像是先天三重完全渡过的样子！怎么可能产生气？”
安道缘真的是彻底的惊了。
每年几道宫招生，总会来很大一批学员。
他们在各自的小学堂中，也许就已经算是非常优秀，天资非常高的天才了，可是这几道宫，就是天才云集的地方。每年上千人的初测和殿试，能过的，却寥寥无几。
第五轻柔能过，他一点也不觉得诧异，可是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居然也能轻易的在印石上留下痕迹，这就让他感到非常吃惊了。
接连两个天才？
安道缘揉了揉已经有些发花的眼睛，再一次看了看那块已经凹陷进去的印石。
“是凹陷下去了……”
“那……你过了。”
灿烂的笑容仿佛炙热的阳光，照耀在洁白的雪上，白雪消融，露出干净厚实的大地。
周天泽嘴角微微弯起缓缓朝他身后的大殿走去。
一双淡然的眼眸在大殿深处细细的看着初测时一鸣惊人的周天泽。
“你认为他如何？”
精神矍铄的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第五轻柔的身边，也循着他的眼光看着在初测时震惊全场的周天泽。
“就心性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大才，但这样过了初测，就有些雕虫小技的味道。”
老者一手微微缕着胡须，一边笑呵呵的说：“第五轻柔不愧是人榜第五的俊杰，这样都看得出来。”
“那你为何不拆穿他？”
“初测，并不能说明什么。重要的是殿试。”
老者眼光忽然变得悠远。
“在我西周八百年历史中，不乏有很多二十岁之前都未曾修炼出真元的存在，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锦鲤化龙的契机。”
“那你看好他？”
“看好倒说不上，让他过了初测，又能如何？若是真有本事，过了殿试再说。”
大殿的后堂里，一间阴暗的房间里，身着弓马相合徽章的男子静静的坐在这里，品着茶点。
……
